若問白牧野此生最大的驕傲，其一毋庸置疑是一身水木雙靈根，堪比白璃霜的過人天賦，其二便是勝過同輩不知凡幾的俊秀面容。

乃至每每照鏡子都忍不住自戀一把。

然而。

此刻卻看到一張絲毫不遜色于自己的面孔……嚴格來說，甚至比自己還好看！

尤其那張面孔還跟在白璃霜身后。

這讓白牧野立刻有了危機感，不過所有感觸在感知到對方煉氣二層的修為之后，立時煙消云散，眼中也不再有楊羽。

雖說兩個都是他的驕傲，但是如若沒有其一，其二狗屁都不是。

楊羽見狀，內心一陣憂慮。

他作為白牧野短暫注視的對象，自然清楚感受到了對方飛速轉變的態度，馬上明白過來，只希望這位仁兄不要玩雄競的戲碼。

“霜姐姐此行累了吧？快來坐坐。”

白牧野一副獻殷勤的媚態，搬來一張小凳子，口中喋喋不休：“這爐回火丹馬上煉好了，父親，霜姐姐，你們等等。”

楊羽暗自觀察，頓時放心下來。

原來是舔狗啊……

那就不用擔心了。

白璃霜面無表情搖頭：“不累，父親的狀況，怎么樣了？”

白牧野面色微沉：“叔父體內的寒毒太詭異，近日愈發躁動，數枚回火丹下去也只能勉強壓下，唯有輔以焚火狐的靈火才能長時間控制。”

“依然沒有完全祛除的方法？”

“恐怕沒有。”

“你盡力吧。”

幾人說話間，一鼎丹藥出爐。

楊羽頭一次看見新鮮出爐的丹藥，只見一枚枚回火丹之上泛著赤色光澤，周圍的溫度竟比方才的爐火更高，頗為神異。

“我來喂藥吧。”

白璃霜主動接過回火丹，上前喂服。

白闕顯然失了理智，全身心壓制寒毒，被人將嘴唇打開也全無抵抗。

任由一爐回火丹入喉。

藥效立竿見影，馬上能看見白闕面色稍紅，額頭的汗水也逐漸隱去。

片刻。

白闕睜開雙眼，瞳仁竟是布滿霜紋。

“父親，好點了么？”

白璃霜眼中多了幾分溫柔。

白遠山父子紛紛低頭見禮，態度尊敬，楊羽也跟著行禮。

不出意外。

這位白家家主，便是筑基人物。

“似要好些了……”

白闕聲音沉悶，剛一開口忽然劇烈咳嗽，許久才慢慢恢復，虛弱道：“寒毒紊亂，唯有剛出爐的回火丹才能勉強壓制，這幾日多虧牧兒貼身照顧，霜兒，你要好好謝謝他。”

白璃霜沉默片刻，朝著白牧野點頭致謝。

“叔父，霜姐姐，你們這是哪里話，我們都是一家人，叔父待我亦如生父，理當悉心照顧，談謝便是太見外了。”

白牧野看見白璃霜的面容，心有陣陣暖流。

“霜兒，你此行有危險么？”

“沒有，只是途中遇到了幾個虞氏之人，并無大礙，父親放心。”

“出門在外，你要多加小心。”

白闕面帶憂愁，交談幾句才注意到后方多出了一個人，不禁皺眉。

“此人是……”

剛要詢問，忽然變了臉色。

隨后一道玄音從天外傳來：“虞氏攜禮拜訪，求見掌泉君！”

“虞氏的人？”

白氏幾人面色驟冷。

白遠山冷哼一聲：“好小子，竟還敢上門？家主且在此休息，老夫與他們會會，倒要看看是哪些不長眼的家伙！”

“無妨，我一同去吧。”

白闕搖頭：“虞氏對我早有懷疑，此來想必是為了試探，若閉門不出，反而徒增懷疑。如今剛剛服下回火丹，暫時可以維持。”

“可是……”

“走吧。”

白闕沒有多言，徑自踏出房間。

白遠山無可奈何，只有領著幾人出門。

楊羽跟在后面，發現出門之際，白璃霜忽然收了一身的黑袍法器，轉而穿上了素雅的青白衣裳，又披著一層透明輕紗。

整個人平添了幾分氣質，仿佛深冬寒花。

盡管始終面無表情，動作從容，卻看得旁邊的白牧野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轉眼已至殿外。

天穹上飄著一艘飛舟。

一位著紫衣的老者領著數個年輕人立于船頭，瞧見白闕等人出現，臉頰微微顫動，無數皺紋像是蜈蚣一般亂爬。

“虞氏虞金鋒，拜見掌泉君。”

紫衣老者遙遙行禮，聲音尊敬。

楊羽幾人停在下方，看著白闕和白牧野騰空，恰與來人隔空相對。

風云似變。

許多白氏弟子抬頭張望，滿臉驚疑。

白闕早已變了模樣，聲音中氣十足，笑聲傳遍四野：“虞氏來客當真少見，算算日子，也該有三十余年了，不知令家主近況如何？”

“家主一切安好，謝掌泉君關心。”

虞金鋒眼眸微閃，似笑非笑：“傳聞掌泉君近日身體抱恙，故前來慰問，不料前輩這般硬朗，看來都是些傳聞。”

白闕淡淡道：“傳聞畢竟只是傳聞，你等還是不要輕信為好。”

“掌泉君無恙，我等也算放心了。”

虞金鋒大手一揮，“這些是我虞氏略微薄禮，足有千枚培元丹。家主親令，定要親手交在掌泉君手中，請前輩收下。”

一道漠然聲音突然響起：“少啰嗦，誰人不知你們虞氏不安好心？你們送的丹藥，我白氏還真不敢用，只管重新帶回去。”

聲音格外刺耳，空氣都安靜了幾分。

楊羽抬頭觀察，暗自心驚，方才便覺得虞金鋒的言語暗藏機鋒。

如今看白遠山態度，雙方果然不對付。

彼時白璃霜的聲音響起：“虞氏號青冥虞氏，位于青冥山南方，自有屬地，故而我白氏又被人稱北山白氏，虞氏則稱南山虞氏。你若入了我白氏，平日須小心他們。”

楊羽恍然大悟，輕輕點頭。

云穹之上。

虞金鋒移了目光，看見白遠山一張冷臉。

他面不改色，輕聲笑道：“白兄說話真是一如往常，難聽得很。”

“不可失禮。”

白闕故作呵斥，面含微笑：“不過，你們今日特意前來，想必不單單是為了送禮吧？閑言少敘，若還有話說，大可道明。”

虞金鋒又朝著白闕行禮：“果然什么事都瞞不過掌泉君的眼睛。前輩所言不錯，我等今日前來，是還有一件要事。”

“但說無妨。”

“不久前我虞氏門徒遭人劫道，從而丟了一件重寶，是口飛劍，前輩可知曉此事？”

白闕聞言一愣，似有思考。

沒有人注意到，聽見這話的楊羽立時變了臉色，忍不住看向白璃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