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羽化為三丈巨猿,比人頭還大的雙掌,已然扣緊二人的頭顱。
然后,巨力涌現(xiàn)。
可怖力道順著臉頰傳導至整個頭骨,尋常修士脆弱的骨頭沒比凡人強韌太多,至少在猿爪面前并沒有任何區(qū)別。
一聲輕微的響動,西瓜般炸裂。
飛濺的血液染紅衣衫,灑了一地。
楊羽松開手掌時,兩具軀體仍然保持生前最后站立的姿態(tài)。直到山風卷著草葉掠過,才像是抽了骨的血囊,癱軟在地。
看著兩具尸體,終于松了口氣。
毫無征兆地偷襲,不留絲毫反抗空間。
很完美。
許宥宥已經(jīng)完全嚇傻在原地,嘴唇微微顫抖,看見青光消散,巨猿重新化為楊羽的身影,才后知后覺驚醒。
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快換上他們的衣服。”
楊羽沒有浪費時間,快速扒掉二人衣衫。
挑了瘦削男子的道袍,扔給許宥宥,隨后自顧自換衣,不一會兒穿在全身。
不忘扯下兩個儲物袋,塞入懷中。
然后將兩具尸首甩進一片花叢,遮得嚴實。
許宥宥反應(yīng)慢了半拍,遲疑片刻選擇相信,素手解開一縷衣帶。
長衫滑落,腰肢收束。
勾勒出寒梅傲雪一般的線條。
鴉青長發(fā)掃過腰窩,余留的汗珠正墜在鎖骨凹陷處,襯著絲絲月華。
冷光似沿著起伏的峰巒游走。
月光下。
僅剩一件貼身的褻衣,胸口隨呼吸起伏。
楊羽素來正人君子,所以只偷摸看了一眼,倒是頭回發(fā)現(xiàn)許師姐藏在道袍下的身材那么好,完全不似面上那般年少單純……
一道忽然響起腳步聲打斷了楊羽的思路,然后傳來一聲厲喝。
“什么人!”
“壞了。”
楊羽目光一凝,立時拋下雜念。
所幸許宥宥的動作不慢,此刻已然換上一身無弦宮道袍,勉強還算合身。
“誰!”
楊羽故作兇狠,厲喝一聲。
兩位男子并肩出現(xiàn),周身靈氣波動,各自彎曲手指,掌心飄著一根虛弦,他們看到楊羽的衣衫,戒心放下不少。
“師弟?”
“原來是兩位師兄。”
楊羽也像是松了口氣,神態(tài)自然地行禮。
他近距離感知到二人一個煉氣四層,一個煉氣五層,心弦時刻繃緊,但凡出現(xiàn)變故,第一時間便可以化身巨猿。
此刻迎面對上,很難保證一擊制敵。
許宥宥自知沒有退路,面上盡力保持冷靜,朝兩個無弦宮弟子行禮。
“拜見師兄。”
“不必多禮。”
煉氣五層那人點頭示意,掌中虛弦并未消失,目光打量,看似隨意道:“方才聽到這邊似有一點動靜,發(fā)生什么事了?”
楊羽訕笑一聲:“我們實力低微,奉命巡守,聽得這邊有些聲音,一番探查卻只看到幾只老鼠,倒是讓師兄見笑了。”
“這么說,你們什么都沒看見?”
“是啊,聽師叔說靈獸峰的人全部都抓住了,想來只有老鼠作祟。”
楊羽說話間,張開手掌,牽動靈氣。
漸漸凝聚成一根雪白虛弦,微微波動。
“我們找了片刻,還想抓一抓那些老鼠,聽到師兄的聲音,還嚇了一跳呢。”
他趁著快要堅持不住,主動散去虛弦。
許宥宥見狀,瞳孔不自覺顫動了一下。
兩個無弦宮弟子的注意力卻在楊羽身上,眼看虛弦閃爍,頓時打消疑慮。
“原來如此。”
煉氣五層那人揮手散去虛弦,態(tài)度友善。
“你二人修為不高,勇于參戰(zhàn)實乃不易,我們也在附近巡邏,隨時知會我們便是。”
“多謝師兄。”
“走了。”
二人不做久留,沿著山道離開。
楊羽目送兩道身影離開,再也控制不住越來越快速跳動的心臟,額頭滲出絲絲汗水。
真險。
好在操弄虛弦之時,沒有失誤。
“楊師弟,你……”
許宥宥看著楊羽,欲言又止,今夜她看到了太多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從什么地方開始問起。
那尊異獸?
或是方才的虛弦?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隨我來,靈獸峰留下的無弦宮弟子應(yīng)當不多。”
楊羽搖了搖頭,徑自往山下走。
許宥宥輕咬嘴唇,無言跟了上去,直到此刻她才知道,這個資質(zhì)平平,自愿留在靈獸峰的師弟,身上竟然藏著這么多秘密。
踏著夜風,穿越主峰區(qū)域。
熟悉靈獸峰成了最大的優(yōu)勢。
楊羽耐著性子,趕路之時沒有忘了感知,有意繞開一些無弦宮弟子駐守的地方,漸漸尋到一條安全的下山道路。
步入林間,悄無聲息下山。
他心中仍有緊張,但也難免放松了點。
不出所料,一切順利。
攻打靈獸峰的無弦宮弟子本就不多,如今絕大部分弟子又被虛音子拉去搜尋后山,只要避開看守監(jiān)牢的兩個家伙,下山?jīng)]有太多危險。
轉(zhuǎn)眼深入密林。
四野僅剩斑駁月光。
“楊師弟。”
許宥宥緊緊跟隨,忍不住回眸看向山峰:“其他師兄師弟怎么辦?”
“我們自顧不暇,哪有本事管他們?”
楊羽撥開擋路的草葉,聲音冷靜:“憑我們的修為,回去也是送死。”
許宥宥不可置否,唯有靜默。
她是對天劍閣有些感情,不愿輕易拋下朝夕相處的同門,卻不是愚蠢。
白白送死,全無意義。
二人趕路的速度越來越快,抵達半山腰。
靈獸峰設(shè)有迷蹤霧陣,免受凡人打擾,但如今整個大陣都被無弦宮摧毀,倒正好讓楊羽和許宥宥下山更為順暢。
“等等。”
楊羽感官敏銳,忽然眉頭一皺,微微抬手。
不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是踩在林間的腳步聲。
許宥宥正有疑惑,隨后同樣聽到了聲響,表情凝重,大氣也不敢出。
這個距離。
任何細小的動靜都會被發(fā)現(xiàn)。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夜色朦朧,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響。
楊羽眉頭緊鎖,汗水控制不住滲了出來,由于來人并未釋放氣息,所以完全感知不到對方修為,貿(mào)然出手無異賭博。
若非極端情況。
他沒有賭博的習慣。
于是深吸一口氣,果斷拉住許宥宥素手,強硬地按在樹上,低頭便吻。
許宥宥完全沒有反應(yīng)過來,雙手被迫壓在楊羽寬厚的胸膛,幾乎下意識想要反抗,但馬上明白了楊羽的想法,沒有掙扎。
雙拳緊握,緊閉雙眼。
唯有呼吸愈發(fā)急促,臉龐燥熱……她感受到了近在咫尺的喘息。
與此同時。
腳步聲漸漸接近。
然后是交談的聲音。
“有人?”
“誰在那里!”
兩個來人正有說有笑,聽到林間的動靜,立時變了臉色,厲聲大喝。
各自掌心凝聚虛弦,幾欲出手。
隨后看到樹下的曖昧場景,頓時愣在原地。
楊羽早有準備,一把推開了許宥宥。
“誰、誰?!”
他故作慌亂,靈氣逸散,捏出一根虛弦,看到來人的一瞬間,馬上又面露窘迫。
虛弦隨之消散,前后持續(xù)不到片刻。
“拜、拜見師兄!”
許宥宥意識散亂,好不容易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整理凌亂的衣衫,局促行禮。
這一幕。
看得來人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這年輕人……
二人對視一眼,都笑了。
年輕人的火氣就是旺啊。
“無妨無妨。”
其中一人擺手笑道:“師兄也年輕過,今日是我無弦宮大勝的好日子,你二人是該高興高興,只怪我們打擾了。”
楊羽一副窘態(tài),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行了,你們繼續(xù)。”
另一人看得樂呵,拉著同伴便走,沒一會已經(jīng)消失在林間。
臨走時還說說笑笑,頗覺有趣。
楊羽確保感知不到任何氣息,松了口氣,正想招呼許宥宥抓緊趕路,卻見月光下的女子滿臉棗紅,仿佛能掐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