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淳的救援(1)
- 狼煙起·胭脂滅
- 安安
- 3418字
- 2015-02-12 15:04:11
子時已過,胭脂風塵仆仆地回到客棧,發現廳堂里還亮著燈,小莊披了厚棉襖趴在桌上睡得很熟。擺在桌邊的小炭爐上正煨著濃湯,絲絲縷縷的香味兒一下子就勾起她肚子里的饞蟲。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感覺這里有人們很親切,很可愛。天這么冷,小莊還堅持等她。想到這里,她心里涌起一陣感動。
悄無聲息地將馬牽進后堂馬廄,關上客棧大門后,胭脂推著正熟睡的小莊:“小莊,小莊,快醒醒,回屋去睡吧!”
被搖醒的小伙計睜開眼睡意朦朧地朝她道:“噢,小姐,你回來啦?這是為你煨的湯,你填填肚子吧!”
“謝謝!你快回房休息吧!”胭脂輕柔地笑著,看小伙計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搖晃著身體朝自己房間走。
總算能坐下來,好好吃些食兒了!一天之中,難得閑下來一小會兒,待她落座,早已滿臉倦容,長長的雙眉讓人心疼地糾結在一起,腦子里猜測著燕陌明天辰時會不會來客棧,他會不會回心轉意,隨她回霧烈?
一個人在客棧偌大的廳堂里思索徘徊,冷冷清清,竟有些孤獨,熄燈回房的時候,她踩在樓梯上的腳步聲在寂靜的空間里回蕩,就像她的歸途鐵定會遭到刺殺團阻攔一樣,很可怖。于是,這一夜,她仍然像過去一月的夜晚一樣,睡得極不安穩。
天初亮,一向從不誤時誤事的她好不容易睡過去,卻被客棧里不知誰的大噪門兒驚醒。掀開棉被,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匆匆套上外衣,簡略地扎好頭發,她推開門,聽見樓梯上傳來急不可耐的沉重腳步,人數至少有六個,而且都是一等一的練家子!
“哎呀,這天才開魚肚白,各位大爺,客人都還在睡覺呢!你們怎么能……”是老板娘焦急的說話聲!
“去你的,爺兒幾個找人,又不是找你……”先前的大噪門兒嚷嚷道,緊接著什么東西‘乒乒乓乓’地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你們……你們這是欺負人,也不怕咱們去官府告你們這些蠻橫無禮的家伙!”小莊又哭又鬧。
反應敏捷地拴上兩扇門,胭脂取了隨身的小包袱往肩上一掛,提劍向窗戶靠攏,推開欲往下跳。正待要跳,她又想起一事。不行,眼看就快到辰時,萬一燕陌前來尋她落入這幫殺手的魔掌怎么辦?這些殺人不眨眼的家伙一旦抓到他,他肯定沒有活路,他是霧烈國的希望!不行,她不能走,她得在客棧等燕陌,不能讓他冒這個險。
‘呯呯呯’的砸門聲從樓道里傳過來,然后是野蠻的踢門聲!胭脂打定主意,一手扣著小包袱,一手放下簾帳,假裝蓋著被子濃睡,右手緊緊攥著劍柄,做出隨時攻擊的準備,一旦他們發難,她出手決不留情。以一敵六,她必須劍劍見血。
意料之中的,房間門被人踢了個七零八落。胭脂透過簾帳看得真切,有三個精壯漢子進門,穿的是普通墨絢國服飾,走路的神態氣質卻非刺殺團成員莫屬。再次握緊劍柄,她的每個指關節都在棉被下面咯咯作響,只要他們一靠近,死就離他們不遠了。
“喲,這房間住的敢情還是個妞兒!不知道長得漂不漂亮……”走在中間的那個摩拳擦掌,一看就知道是個下流胚子!
胭脂心里一陣痛恨與厭惡,見右面那個速度最快,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前,謹慎地伸手來撩床帳。“大家小心!”
“哼!”她輕哼一聲,身形躍起,飛手就是一劍,快如閃電,床帳被割成兩截,撩床帳的那人脖子上立時出現一道深可見喉的血痕。
中間那個剛將手刀抽出一半,胭脂一腳便將他手里的刀踢回刀鞘,身體晃過左面殺手襲來的一掌,劍已在抽刀未成的殺手胸口鑿開深深的口子,拔劍,血涌如注,此人緩緩倒地。
左面殺手見此情景大驚,叫聲還沒出口,胭脂已一劍封喉。瞬息之間,三人便倒在她劍下。廊道里的其他三名殺手聽聞打斗之聲,奪門而入,三人并列擋在她面前。
“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遠一點!”將包袱系緊在身上,胭脂側身擺出八字步,右手揚劍在后,神采不露而威。
“殺——”三人并不退后,一齊向前,三刀化作一片刀影,逼人之至。
“既然不怕死,我今天就成全了你們!”她揚起血色沾染的劍,將刀法融灌于劍道中,出其不意地化劍為刀,削、切、挑、砍,劍劍左右逢源,看得三人大奇,幾招下來便露出破綻。
‘噗噗噗’數聲,胭脂折在手腕處的劍已將三人身上割得遍體皆傷,衣衫破破爛爛。
三人賅然大驚,轉身就跑。
還想搬救兵?他們也太天真了!胭脂皮笑肉不笑地道:“還想跑?”身形一晃,人已搶先一步堵在門口,攔住三名殺手去路。
見跑不掉,三人也不多話,凌厲的刀鋒一齊劈來,暗帶風雷之勢。
她不殺人,人就殺她!所以,先下手為強通常是上上之策。胭脂快劍閃亮,讓三人眼睛一花,接下來,三人通通倒地,一命嗚呼?!昂?,這一招就叫‘一命嗚呼’!”
房間里血污滿地,呆多一刻都嫌礙眼,她收劍回鞘,昂然闊步穿過樓道,轉過樓角,站在樓梯口,俯視一樓廳堂。果不其然,廳堂里站著戾氣橫生的殺手,人數不下十五人。為首的一個坐在廳堂正中的木桌上,氣定神閑地吹著面前冒著白煙的茶水,啜飲著,不發一言。
小莊扶著老板娘,與幾個伙夫一起顫顫兢兢地站在柜臺邊上,而老板娘一臉青紫,嘴角破裂,發散衣亂,想必因為摔下樓梯受了傷,不停哀聲嘆氣,恨恨地瞪著堂內一幫惡煞。
胭脂一現身,眾人神情齊齊一凜。
“副團主,就是她。昨個夜里就是她殺死我們好幾個兄弟,還廢了我們的武功,帶走了……”邊上一個被架著身體的人謙恭地面向著飲茶之人,惡毒地嚷道。
“你確定真是她?”說這話的同時,被稱為副團主的首領將原本就細長無比的雙眼瞇成了一條縫兒,朝胭脂掃視過去。
“副團主,她就是化成灰屬下也能認出來!”說話的人正是昨晚被她廢去武功的其中一個。
“無恥之徒!”胭脂哼了一聲,淡淡然望向老板娘與小莊,心中頗有些過意不去。要不是她,好好的悅來客棧不會迎來這場聲勢浩大的風波。她必須等燕陌,看來眼下這場硬仗是無論如何也避及不了,明媚的雙瞳綻放出攝人光彩,不著痕跡地將廳堂里的殺手過濾了一遍,啟唇輕言:“各位要抓我,請隨我來!”言畢,她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纖指輕送,準確無誤地扔在老板娘軟弱無力的足邊,投去一瞥,示意銀子是作為她對客棧的賠償;然后雙足一頓,點在樓梯扶手上,整個身體飄如蘆絮般掠向廳堂大門,身姿有如蝴蝶,輕盈翩躚,落于大門之后再次迅速向外彈去,抵達人影綽綽的街心。
堂中殺手以為胭脂逃竄,身形竟也不慢,緊緊尾隨其后,只在胭脂落于街心的后一刻,便已在她四面圍成圓圈,按刀以待,殺氣騰騰。
本是清晨,來往于集會街道的人們乍一見這陣勢,能跑多遠就跑多遠。早早就沿街擺置妥當蔬果雜貨等攤檔的小販們一看情形不對,吆喝聲戛然而止,趕緊收拾銀錢,推車逃散。眨眼之間,原本開始熱鬧的街市空無一人,只剩下對峙著的胭脂與眾殺手。
拔劍,劍身上還帶著朵朵血花!胭脂臨危不懼,釋然以對。
抽刀,刀身閃爍,一片銀光!殺手們躍躍欲試,殘酷之色溢于言表。
“燕陌在哪里?” 揉搓著雙手最后出場的副團主依然瞇著眼,威脅性十足地問。
“笑話。他的腿又不長在我身上!”胭脂面色一沉,走著環步時刻警惕四周的刀,以防他們突然襲擊。
“嘴很硬。念在你是女流之輩,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說出他在哪里,本團主便不為難你?!备眻F主在殺手圈外繞著圈,始終注意胭脂神色。
胭脂不言,心想:且不說她不知道燕陌現在哪里,就是知道也絕不可能告訴面前這幫殺人如麻的匪徒。退一萬步講,就算她告訴他們燕陌在哪里,他們也不可能放了自己。這種低級的把戲,騙三歲孩童還行,想騙她?做夢去吧!當下極為干脆地道:“多說無益,看招!”
瞇瞇眼副團主臉形微變,暗自咬牙,殘暴地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本團主捉住她。”
以眾敵寡,殺手臉有得意之色,刀網密織,招招致命而來,爭先恐后,立功心切。
以寡敵眾,胭脂舞劍有如流水行云,身姿輕靈,銀劍穿梭,巧張巧縮,密不透風。
‘鏘鏘鏘’,金鳴聲連綿不斷,打破早春時節的清靜美好。
大清早,瀚淳帶著玄素及一票立了功的精衛,悠哉悠哉地從水金城衙門晃出來。
才辰時一刻,殿下就把他們一個個從睡夢里轟醒,也不知道究竟要干嘛?一個走在瀚淳后面的精衛琢磨來琢磨去,納悶地問道:“殿下,咱們這是要去哪里?”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水金城有兩樣東西最出名。第一是匪幫橫行,第二是悅來客棧的豆腐花。幾年前,父皇有幸在水金城品嘗過一回,說是奇味無窮。昨個兒你們已經把匪幫給掃平了;所以本殿下今天大發慈悲,賞你們每人一碗豆腐花吃!”被眾人擁住的瀚淳嘻嘻哈哈地道。
“呀,是皇上吃過的呢!”
“那我們得多謝殿下的心意了!”
“殿下就是好心腸!”
“殿下真大方!”
……
精衛們你一言他一語,故意諂媚地拉扯閑談。
一大早的,就聽人贊美謳歌一番,瀚淳心情無比雀躍,喜不自禁。
只有玄素心里最清楚,瀚殿下是沒事找事,想趁這幾天還呆在水金城,到處找在逍遙臺上見到的冷面勁裝的姑娘,是以出言挖苦道:“是呀,殿下真是體恤屬下們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