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如濃稠的墨汁肆意潑灑,將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天工族遺跡的入口,宛如一頭蟄伏許久、猛然蘇醒并張開咽喉的遠古巨獸,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那青銅門扉上的饕餮紋,在清冷月光的輕撫下,泛著幽綠熒光,仿若一雙雙來自遠古的眼眸,凝視著世間滄桑。陸九溟深吸一口氣,穩步踏入,靴子重重踩過滿地的機械殘骸,發出沉悶的“嘎吱”聲,在這寂靜的空間里不斷回蕩。那些議會特勤局的仿生人殘肢,此刻還在微微抽搐,電子眼在一灘灘血泊中忽明忽暗,仿佛在做著最后的掙扎,訴說著曾經的慘烈廝殺。
“你確定這是神廟不是屠宰場?”陸九溟眉頭緊皺,帶著幾分調侃與疑惑,一腳踢開半顆機械頭顱,那頭顱在地上滾動了幾圈,最終停在一旁。他右眼的目鏡迅速閃爍起藍光,掃描著周圍環境,很快,墻壁上的抓痕映入眼簾——那是某種尖銳物刻下的天工族符文,與妹妹實驗室的筆記如出一轍,這一發現讓他心中猛地一震,仿佛在黑暗中尋到了一絲與妹妹相關的曙光。“廢鐵成刃,凡骨成神,說不定這就是找到小柒的關鍵。”他在心底暗自呢喃,這句口頭禪就像一顆定心丸,給予他在這未知險境中前行的勇氣。
姜無月跟在身后,龍尾輕輕掃開密密麻麻的蛛網,鱗片刮擦青銅墻面,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響,在這空曠的遺跡中格外刺耳。“兩千年前的文明把反應堆修成陵墓樣式,說是為了騙過天道。”她的聲音低沉而清冷,帶著幾分對古老文明的敬畏,在這寂靜的空間里回蕩。
“聽起來像我家樓下賣輻射保健品的騙子。”陸九溟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略帶嘲諷的笑容,一邊用符咒打火機點燃火把。剎那間,明亮的火光瞬間驅散了周圍的黑暗,照亮了這片神秘的空間。驚起一群隱匿在暗處的熒光蝙蝠,它們慌亂地振翅飛起,在逃竄過程中,一頭撞在墻壁的量子屏障上,瞬間炸成藍色煙花,絢爛卻又轉瞬即逝,那“噼里啪啦”的炸裂聲,仿佛是為這神秘遺跡奏響的詭異樂章。
青蚨的投影突然蹦了出來,這個 AI身著一套考古學家制服,模樣頗為滑稽。它推了推虛擬眼鏡,一本正經地說道:「根據能量殘留分析,建議左轉前往主祭壇,順便提醒:您剛才踩到了初代天工皇帝的機械寵物狗。」陸九溟翻了個白眼,輕啐一聲:“這地方,真是無奇不有。”說罷,便抬腳朝著青蚨指示的方向走去,姜無月則緊緊跟在他身后,警惕地觀察著四周,龍尾在身后輕輕擺動,鱗片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時刻保持著戰斗狀態。
主殿中央,一個巨大的青銅圓盤懸浮在半空,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舉著。圓盤表面流轉的星圖,與姜無月妖核散發的熒光相互呼應,形成一種奇妙的共振。陸九溟見狀,不禁被吸引,緩緩湊近。隨著他的靠近,那星圖流轉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幾分,發出微弱的“嗡嗡”聲,仿佛在召喚著他。就在他靠近圓盤的瞬間,圓盤像是受到某種刺激,突然裂解成無數金屬沙粒,那些沙粒在空中飛速旋轉、重組,竟拼出妹妹的全息影像。
“哥,如果你看到這段留言,說明赤霄已經重啟克隆計劃。”影像中的陸小柒面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眼神中卻透著堅定與決絕。她的手指在懸浮屏上快速滑動,動作嫻熟而急切,“地球是‘昆侖’文明的基因農場,我們是被播種的試驗品……”陸九溟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妹妹的影像,心中五味雜陳,有震驚、有憤怒,更多的是對真相的渴望。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
然而,姜無月的骨鞭卻毫無征兆地突然揮出,瞬間絞碎了全息投影。陸九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激怒,暴怒轉身,正要發作,卻見姜無月瞳孔急劇縮成針尖大小,神色驚恐,只吐出一句:“有東西醒了。”話音剛落,地面開始劇烈震顫,仿佛有一頭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那震顫越來越強烈,陸九溟和姜無月站立不穩,只能相互扶持。青銅磚縫中緩緩滲出銀灰色液態金屬,那些金屬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匯聚、塑形,眨眼間便化作九尊高大威猛的機甲武士。武士們手持戈矛,戈矛上纏繞著量子電弧,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電弧閃爍的光芒照亮了整個主殿,那光芒如同惡魔的眼睛,散發著危險的氣息。最前方的武士胸口刻著篆文:「守墓人?叁佰貳拾柒代」,字跡古樸而莊重,仿佛在訴說著一段塵封的歷史。
“建議戰術撤退。”青蚨在目鏡里播放起逃跑路線動畫,背景音樂竟然是歡快的《貓和老鼠》主題曲,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
“撤個屁!”陸九溟滿臉怒容,心中的熱血被瞬間點燃,他毫不猶豫地甩出符咒內襯裹住左手,眼神堅定如鐵,“老規矩,你左我右,活下來的請喝酒。”說罷,便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朝著機甲武士沖了過去。姜無月也不甘示弱,龍尾猛地一掃,如同一根粗壯的鋼鞭,直接掃斷兩尊武士的膝蓋,發出“咔嚓”的脆響。然而,她很快發現,自己噴出的毒霧在液態金屬表面根本無法附著,直接滑落,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這些不是機械體!”她大聲喊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驚訝與焦急。
“是納米機器人!”陸九溟一邊躲避著武士的攻擊,一邊大聲回應。他瞅準時機,將符咒火焰猛地甩向武士頭顱,只聽“轟”的一聲,頭顱爆開,銀漿四濺。可令人震驚的是,那些銀漿迅速匯聚,竟重塑成更猙獰的形態。“青蚨!找弱點!”陸九溟心急如焚,對著目鏡喊道。
AI彈出個哭臉表情,無奈地說道:「正在學習如何殺死一灘水,預計需要三百年零……」
陸九溟在激烈的戰斗中,一個不慎,被武士長戈狠狠挑飛。在身體倒飛出去的瞬間,后腦重重撞上青銅柱的浮雕。血液順著臉頰緩緩流下,滲入饕餮紋路之中。就在這一瞬間,整個遺跡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神秘力量,活了過來。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場景逐漸切換,回到了妹妹七歲時的雨夜。破舊的漏雨棚屋里,雨水如注,不斷從屋頂的破洞滴落。小柒蜷縮在角落,渾身濕透,卻依舊專注地用生銹的鑷子組裝撿來的機械心臟,眼神中透著純真與執著:“哥,等我做出人造太陽,咱們就再也不用怕冷了。”那稚嫩的聲音,帶著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仿佛穿越時空,在他耳邊清晰響起。
畫面一轉,來到了十五歲的實驗室。那時的自己,滿臉憤怒,親手將抑制藥劑注入妹妹的靜脈,聲音顫抖地怒吼:“為什么瞞著我做妖核移植實驗?!”妹妹眼中滿是愧疚與無奈,卻又帶著一絲倔強。陸九溟此刻回想起那一幕,心中滿是懊悔與自責,他多么希望時光能夠倒流,自己能多理解妹妹一些。
最后的記憶,是一片刺目的血色。陸小柒被黑袍人拖走,她拼命掙扎,用口型無聲地說:“去聽音樂盒第十二音階……”那絕望的眼神,成為了陸九溟心中永遠的痛。
“醒醒!”姜無月焦急的呼喊聲伴隨著一巴掌,將他扇回現實。此時,納米武士正在不斷融化重組,變得愈發強大。穹頂降下赤霄的全息投影,那冰冷的聲音在殿堂中回蕩:“劣等基因就該被凈化。”
陸九溟吐出一口帶著斷牙的血水,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符咒打火機在掌心燃起幽藍火焰,他大聲咆哮:“凈你大爺!廢鐵成刃,凡骨成神,今日定要讓你付出代價!”那火焰在他掌心跳躍,仿佛也在為他的憤怒而燃燒。
火焰觸及青銅柱的瞬間,仿佛觸發了某種禁忌的力量,整座遺跡開始劇烈共鳴。共鳴聲震耳欲聾,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震碎。姜無月的妖核也不受控制地暴走,龍鱗瘋狂刺破皮膚,與納米機器人形成詭異的共生體。陸九溟見狀,不假思索地抓住她妖化的手掌,用力按在星圖圓盤上。剎那間,青銅紋路順著手臂快速爬上兩人的身軀,散發出神秘光芒。
“廢鐵成刃!”他的嘶吼聲震耳欲聾,與機械的轟鳴聲交織在一起,仿佛要沖破這壓抑的空間。那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不屈,在遺跡中不斷回蕩。
“凡骨成神!!”姜無月也跟著怒吼,她噴出的毒霧瞬間染綠了半個殿堂,整個場景變得愈發奇幻而危險。毒霧在空氣中彌漫,發出“嘶嘶”的聲響,仿佛在向世界宣告著他們的反抗。
在兩人融合的強大能量沖擊下,納米洪流逐漸在光芒中蒸發消散,露出地底深處一片龐大的培養艙森林。成千上萬個陸小柒的克隆體懸浮在液體中,她們的后頸閃爍著赤霄的烙印,場面觸目驚心。陸九溟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有對妹妹的擔憂,也有對赤霄的憤怒。
青蚨不合時宜地突然播放起婚禮進行曲,還問道:「檢測到浪漫名場面,需要撒花服務嗎?」
“撒你妹!”陸九溟和姜無月異口同聲地罵道,此刻,他們哪有心思理會青蚨的調侃,滿心都是對赤霄的憤怒與對真相的探尋。
在遺跡最深處的密室中,星圖投射出更為震撼的宇宙真相:銀河系如同懸在某個巨獸的爪尖,渺小而脆弱,地球不過是巨獸鱗片上的一粒塵埃。天工族曾是看守實驗場的牧羊人,兢兢業業守護著這片土地,而赤霄則是叛逃的劊子手,為了私欲,肆意破壞、殺戮。姜無月看著這一切,心中的憤怒與絕望達到頂點,她猛地扯斷頸間的抑制器,妖核裂紋蔓延長出水晶般的枝椏,聲音顫抖地問道:“所以我們是小白鼠?還是被圈養的牲口?”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痛苦與迷茫,仿佛在這殘酷的真相面前失去了方向。
陸九溟將音樂盒輕輕放在控制臺,按下第十二音階。剎那間,清脆的音樂聲響起,震碎了赤霄的監控探頭。他眼神堅定,聲音沉穩有力:“不,是即將咬斷飼主喉嚨的瘋狗。廢鐵成刃,凡骨成神,我們不會任人宰割。”那音樂聲在密室中回蕩,仿佛是他們反抗的號角。
當他們并肩走出遺跡時,朝陽正奮力刺破厚重的輻射云,灑下第一縷曙光。那曙光溫柔地灑在他們身上,仿佛在為他們的勝利而歡呼。青蚨偷偷篡改了議會廣播,全城懸浮屏上滾動著新標語:“廢鐵萬歲,神明去死。”這標語如同一聲響亮的號角,宣告著他們的反抗決心,在城市的上空不斷回蕩。
在遺跡的某個培養艙中,一個克隆體突然緩緩睜眼,眼神中透著與其他克隆體不同的靈動。她伸出指甲,在玻璃上刻出天工族符文,口型與陸小柒完全重合:“快逃。”這一幕,仿佛是命運的伏筆,預示著故事還遠未結束,一場更為驚心動魄的冒險或許才剛剛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