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九溟蹲在垃圾山那濃重的陰影里,周圍堆積如山的垃圾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與空氣中彌漫的靈子輻射特有的金屬味交織在一起,仿佛要將他吞噬。他兩根手指捏著半塊發霉的能量棒,那能量棒看起來干癟且丑陋,表面布滿了霉斑,像鑒定古董似的對著陽光端詳。他右眼上佩戴的目鏡閃爍著幽微的藍光,很快掃描出一串猩紅數據:「黃曲霉素超標 700%,鉛含量致死量三倍。」
“這玩意兒能毒死輻射蟑螂嗎?”他轉頭問身旁的工友老張,聲音在這嘈雜的垃圾場中顯得有些微弱。
老張正撅著屁股在廢料堆里刨食,那廢料堆宛如一座散發著惡臭的小山,層層疊疊的垃圾雜亂無章地堆積著,廢舊的金屬零件、腐爛的食物殘渣、破碎的電子設備相互交織。老張的雙手在垃圾間翻找,每一次動作都揚起一陣灰塵,嗆得他時不時咳嗽幾聲。他的眼神中滿是急切與渴望,緊緊盯著手中翻動的垃圾,仿佛在這混亂的廢墟中尋找著生存的希望。那雙手布滿了老繭與傷痕,指甲縫里塞滿了污垢,在垃圾中艱難地撥弄著,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藏有食物的角落。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不知是因為長時間保持這個姿勢的疲憊,還是對即將找到食物的緊張與期待。
老張的臉幾乎貼到了垃圾上,額頭上的皺紋因用力而更深了幾分,汗水順著臉頰滑落,在滿是灰塵的臉上留下一道道污痕。他的花白胡須隨著動作微微晃動,時不時被垃圾中的雜物勾住,他只能不耐煩地用手扯一下,繼續他的尋找。在這過程中,他的嘴里還不時嘟囔著:“該死,怎么就找不到點能吃的東西。”聲音中帶著無奈與疲憊。
他聞言頭也不回地甩來半罐過期肉醬,那肉醬罐頭銹跡斑斑,看起來極為可疑。“知足吧,上周李瘸子吃了塊輻射面包,現在腸子能當霓虹燈管使——字面意思。”老張的聲音沙啞而疲憊,帶著對這操蛋生活的無奈與調侃。
罐頭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帶著一股刺鼻的氣味。陸九溟眼疾手快,用手中的扳手凌空擊飛罐頭,動作敏捷得如同一只訓練有素的獵犬。醬汁濺在生銹的管道上,瞬間“滋啦”一聲騰起一簇綠煙,那綠煙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仿佛是死亡的氣息。
“老張頭,謀殺隊友可是要扣貢獻點的。”陸九溟佯裝嚴肅,敲了敲胸口的工牌,工牌上“靈子清潔工”的字樣被他用記號筆粗暴地劃掉,歪歪扭扭寫著“廢品藝術家”,那字跡如同他此刻不羈的內心。
老張終于從垃圾堆里拔出腦袋,花白胡須上粘著片蕾絲內衣,那模樣狼狽又滑稽。天知道這鬼地方為什么會有這玩意兒,就像這混亂無序的世界,到處充滿了荒誕與意外。“藝術家?你上個月拼的那個會噴火的馬桶,差點把宿舍樓炸上天!”老張咧開嘴,露出一口殘缺不全的牙齒,笑著調侃道。
“那是天工族火焰符文的實驗性應用。”陸九溟一臉認真,從褲兜掏出個巴掌大的金屬蜘蛛,那金屬蜘蛛在他手中閃爍著冰冷的光澤,八條腿是用手術刀片改裝的,鋒利而危險。“瞧這個,能同時開罐頭和修眉毛。”他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像個向大人展示新玩具的孩子。
機械蜘蛛剛在他手掌上蹦跶兩下,突然抽搐著冒起黑煙,刺鼻的燒焦味彌漫開來。老張笑得前仰后合,假牙差點飛出去,笑聲在垃圾場中回蕩。“這就是你說的符文科技?我看是自爆科技!”老張邊笑邊喘著粗氣,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陸九溟看著報廢的機械蜘蛛,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苦笑,心中卻暗自想著:“廢鐵成刃,凡骨成神,說不定下次就能成功。”這句口頭禪仿佛是他的精神支柱,在這艱難的生活中給予他力量。
刺耳的防空警報驟然撕裂笑聲,那尖銳的聲音如同惡魔的咆哮,瞬間打破了垃圾場的喧鬧。兩人像觸電般彈起來,眼神中充滿了驚恐與慌亂。他們迅速抄起防毒面罩,朝著排污渠狂奔,腳步匆忙而慌亂,仿佛身后有惡鬼在追趕。老張邊跑邊罵:“狗日的議會,又在高層區搞靈子轟炸實驗!”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無奈,在這殘酷的世界里,他們這些底層人民只能被動承受著一切。
紫色輻射雨如惡魔的眼淚,砸在金屬廢墟上,蒸騰起妖異的霧氣。那霧氣彌漫在空氣中,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噬。陸九溟縮在倒扣的飛船殘骸里,飛船殘骸銹跡斑斑,在輻射雨中顯得更加破敗。他的目鏡顯示輻射值正瘋狂突破安全閾值,紅色的警示數字不斷閃爍,像倒計時的炸彈。老張突然捅了捅他,神色神秘兮兮地從懷里摸出個鐵盒。
“正宗下層威士忌,”他晃了晃酒瓶,渾濁液體里泡著根疑似手指的物體,那物體在液體中若隱若現,讓人毛骨悚然。“喝一口能抗輻射,喝兩口能見上帝。”老張試圖用調侃來緩解緊張的氣氛,可聲音中還是透露出一絲顫抖。
陸九溟盯著瓶子里蠕動的熒光微生物,眉頭緊皺,眼中滿是嫌棄與警惕。“你從哪個墳頭刨出來的?”他懷疑地問道,對這來路不明的東西充滿了恐懼。
“醫療垃圾區!這可是用議會老爺們的干細胞培養液釀的。”老張猛地灌了一口,喉嚨里發出熔爐般的轟鳴,仿佛要把心中的恐懼與憤怒都一并吞下去。“嘗嘗,喝出腦控芯片算我的。”他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齒,笑著勸道。
陸九溟猶豫了一下,接過酒瓶,辛辣液體滑過食道時,他感覺像吞了只刺猬,喉嚨火燒火燎的。老張突然劇烈咳嗽,假牙飛出去嵌進艙壁,那假牙在艙壁上顯得格外突兀。兩人愣了兩秒,隨后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大笑,笑聲在輻射警報的紅光中回蕩,充滿了絕望與瘋狂。在這死亡的陰影下,他們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宣泄內心的恐懼與無奈。
“九溟啊,”老張突然安靜下來,布滿老年斑的手按在年輕人肩頭,眼神中充滿了滄桑與不舍。“我床頭柜第三塊地板下面……藏著我老婆的骨灰煙卷。”老張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在訴說著一段被塵封的往事。
陸九溟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看著老張,心中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有對老張的同情,也有對命運的無奈。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了,什么也說不出來。
當 AI警衛的機械臂如閃電般刺穿老張胸膛時,陸九溟正在給他演示如何用口香糖修復防毒面具。老張的手還保持著遞煙卷的姿勢,那煙卷皺巴巴的,煙紙上畫著歪扭的心形,那是他對妻子的思念與愛。
“檢測到惡性輻射感染體。”機械音冰冷如手術刀,不帶一絲感情,仿佛在宣讀一份死亡判決書。“根據《穹頂凈化法》第 13條,立即執行焚化程序。”
陸九溟的扳手狠狠砸在警衛面罩上,火星四濺,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與絕望。“他媽的!他還有三個月退休金沒領!”他瘋狂地咆哮著,聲音在暮色中回蕩,充滿了對命運不公的抗爭。
更多猩紅的電子眼在暮色中亮起,如同一雙雙惡魔的眼睛,將他們籠罩在恐懼之中。老張突然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渾濁的瞳孔映出年輕人扭曲的臉:“跑!帶著這個……”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染血的金屬片塞進陸九溟掌心,那金屬片上刻著天工族圖騰,帶著神秘的氣息。
陸九溟踹開吱呀作響的防盜門時,那門發出的聲音仿佛是老舊世界的嘆息。他聽見天花板傳來熟悉的吱嘎聲——那是住在樓上澡堂改裝的棺材房里的舞女又開始練功。他的腳步沉重而緩慢,像拖著千斤重擔。他把老張的金屬片扔進裝螺絲釘的餅干盒,盒蓋上貼著妹妹寫的便簽:「哥的寶藏?」,那字跡娟秀,充滿了溫暖,在這冰冷的世界里,是他心中最后的慰藉。
音樂盒靜靜躺在窗臺邊,晚風輕輕掀起泛黃的琴譜,琴譜在風中微微顫動,仿佛在訴說著過去的故事。陸九溟突然發現譜子背面有行小字:「當十二音階與心跳共振,天門自開。」他眉頭緊鎖,心中充滿了疑惑與好奇。
“又是你那些神神叨叨的密碼。”他對著空氣嘟囔,手指卻誠實地擰動發條。他的動作輕柔而緩慢,仿佛在觸碰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
《月光》的旋律流淌而出時,那旋律悠揚而悲傷,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聲音。整棟樓突然陷入黑暗,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來,將一切都吞噬。樓上舞女的高跟鞋聲變成了咒罵,而陸九溟僵在原地——音樂盒的水晶里,有團幽藍光影正隨著音符變幻出天工族符文!那符文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仿佛在向他訴說著一個古老的秘密。
“見鬼……”他摸出防身用的螺絲刀,小心翼翼戳了戳水晶。光影突然暴漲,在墻面投射出星圖般的紋路,那紋路復雜而神秘,仿佛是宇宙的密碼。
天花板傳來巨響,舞女尖叫道:“陸九溟!你是不是又在搞核試驗?”舞女的聲音充滿了憤怒與恐懼。
“這次真不是我!”他手忙腳亂地捂住音樂盒,符文光影恰好映出墻上的霉斑,組合成妹妹實驗室的門牌號:B - 107。他看著那門牌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動,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即將發生。
后半夜,陸九溟蜷縮在吱呀作響的鐵架床上,那床像他的命運一樣,脆弱而不堪一擊。他把老張的金屬片舉到眼前,月光透過鐵皮屋頂的破洞,灑在青銅紋路上,紋路在月光下閃爍著清冷的光芒。
“廢鐵成刃,凡骨成神。”他對著虛空呢喃,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與執著。“老張頭,你要是敢騙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對老張的信任,也有對未來的迷茫。
記憶突然閃回:十二歲那年,他偷了塊靈子電池給妹妹慶生。小柒笑著笑著突然落淚,用發燙的額頭抵住他的胸口:“哥,我們逃吧,逃到星星盡頭去。”妹妹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那是他心中最柔軟的角落。
床底下的音樂盒突然自主鳴響,變調的旋律中,他看見無數個陸小柒在培養艙里睜開眼睛,那畫面讓他心中一緊,仿佛被什么擊中。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去尋找答案。
晨光刺破輻射云時,那光芒微弱卻充滿希望。陸九溟正用焊槍在胸甲上刻下新紋身——老張的金屬片被改造成護心鏡,天工族圖騰旁歪歪扭扭刻著:“欠我三根煙卷”。他的動作專注而認真,仿佛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使命。
青蚨的投影突然在墻上游走,AI少女的聲線帶著詭異的溫柔:「偵測到 B - 107區域異常能量波動,建議攜帶以下裝備:防輻射套件、神經鏈接器、幽默感。」青蚨的聲音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陸九溟把螺絲刀插進腰帶,對著鏡子呲牙,露出一個有些猙獰卻充滿斗志的笑容:“幽默感帶夠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仿佛在向這個世界宣告他的決心。
窗外,第一縷陽光照亮了垃圾山頂端的旗幟——不知誰把議會海報改成了骷髏豎中指,下面潦草地寫著:“廢鐵萬歲”。那旗幟在風中飄揚,仿佛是對這個不公平世界的嘲諷與反抗。陸九溟看著那旗幟,心中涌起一股力量,他知道,自己即將踏上一段未知的旅程,而那句“廢鐵成刃,凡骨成神”,將一直陪伴著他,成為他在黑暗中前行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