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打飯窗口飄出神經突觸熬煮的腥香,林默的餐盤在托盤上自動繪制出斐波那契螺旋。當他用叉子戳破覆蓋在濃湯表面的腦膜時,湯碗突然睜開十二只復眼,瞳孔里倒映著不同時空的自己。
“建議攝入量79克。“戴著防毒面具的廚師從窗口探出身,他的圍裙上沾滿二進制編碼的血漬。林默注意到廚師的手腕皮膚正在剝落,露出底下刻著XC-479-LM的鈦合金骨骼。
餐盤突然吸附在桌面上,鐵銹色的醬汁在盤底匯聚成林默的基因圖譜。當他試圖擦拭時,發現第13號染色體被替換成量子芯片的結構圖。小雨的聲音從通風管傳來:“別吃長著人臉的面包,那是記憶熵的...“
警告被突如其來的蜂鳴打斷。整個食堂的日光燈管開始以π的倍數頻率閃爍,林默的視網膜上浮現出動態血糖監測圖——盡管他根本沒有糖尿病。戴紅發帶的小夏突然出現在鄰座,她的機械義眼正在掃描餐盤里的濃湯:“你終于發現DNA被篡改過?“
林默的叉子突然扭曲成克萊因環,當他試圖刺穿湯碗里的眼球時,金屬與陶瓷碰撞出教堂鐘聲般的回響。食堂窗口的電子菜單突然跳轉為紅色警告:【檢測到非法記憶增殖,啟動凈化程序】。
地面滲出黑色粘液,凝結成三十九個林默的等比例雕像。每個雕像都在重復不同的動作——有的在解剖小雨的機械心臟,有的正將注射器刺入自己的太陽穴。小夏突然將餐刀插入桌面,刀刃上浮現出林默簽署的實驗同意書,日期欄顯示著2013年9月1日。
“嘗嘗你創造的怪物。“她掰開長著人臉的面包,露出的餡料是微型量子計算機。當林默的牙齒咬到集成電路板時,牙縫里突然鉆出數據線,自動接入墻上的電源插座。
劇痛中,記憶如潮水倒灌。他看見自己站在環形實驗室里,七百九十臺培養艙排列成DNA雙螺旋。年輕的研究員林默正在將紅色發帶系在小夏頭上,而她裸露的脊椎上插著二十九根記憶熵導管。
“認知污染指數超標!“食堂廣播突然切換成母親的聲音。林默的鼻腔開始滲出金色液體,滴落在餐盤上形成克萊因瓶的拓撲模型。所有雕像突然活化,手持手術刀將他圍在中央。
小雨的機械臂從天花板垂落,末端彈出的激光刃在雕像群中切割出黎曼猜想圖示。當林默抓住她遞來的數據纜線時,兩人突然被傳送到食堂后廚——這里分明是實驗室的克隆艙陣列,三十七個林默的復制體正在液氮中沉睡。
“用斐波那契數列破解密碼鎖!“小雨的仿真皮膚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流淌著金色液體的機械骨骼。林默發現冷藏庫的電子鎖顯示屏上,每個數字都在經歷量子隧穿效應。
當輸入1-1-2-3-5-8-13時,庫門突然噴出零下196℃的液氮。小夏的殘影在冷霧中顯現,她的紅發帶纏著半截被凍結的神經束:“你永遠無法同時拯救兩個人格。“
冷藏室中央的解剖臺上,林默看到自己的本體浸泡在記憶晶體溶液中。后頸處植入的芯片閃爍著“XC-479“的幽藍冷光,太陽穴插著連接小雨和小夏的數據線。培養艙的監控屏突然播放實驗室爆炸的瞬間——正是他七歲那年目睹母親“車禍“的時間節點。
食堂突然開始四維折疊,長桌上的餐刀懸浮成笛卡爾坐標系。林默的右手背紋身突然分裂成兩條銜尾蛇,分別咬住小雨和小夏的機械心臟。當三人構成完美的等邊三角形時,冷藏庫的墻壁突然透明化,露出外面浩瀚的電子墳場——無數個林默的數字化靈魂正在數據海中沉浮。
“這是你的罪孽具象化。“小夏的聲帶發出硬盤讀取的咔嗒聲。她的機械臂突然插入林默的胸腔,從肋骨間抽出血肉組成的莫比烏斯環。當環體展開時,表面密密麻麻寫滿不同語言的“原諒我“。
突然響起的下課鈴讓時空陷入靜滯,林默在耳鳴中聽到母親遙遠的呼喚:“彩虹的第七種顏色...“他低頭看到自己掌心滲出黑色光粒,在空氣中描繪出非歐幾何圖形。小雨和小夏同時抓住他的手腕,三個人的記憶開始量子糾纏。
當靜滯結束時,食堂恢復平靜如初。林默的餐盤上放著完整的彩虹蛋糕,第七層是吞噬光線的純黑奶油。電子菜單顯示著新提示:【最終測試將在校長室進行,剩余時間:7小時9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