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長蠻喜歡李牧生這個娃子。

長相秀氣，和縣里其他的同齡人不同，更像是大地方的孩子，性格溫和，做事仔細認真，在這樣一個窮苦的地方，這些品質都顯得難能可貴。

他不是因為李牧生瞎了眼才拒絕了他，瞎了眼對于學習武道雖然有影響卻不致命，只是他畢竟學藝不精，不想誤人子弟。

念至此，方長這才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無奈道：“恐怕不太行，我自己都是半斤八兩的水平，讓我來教導你，白白浪費了你的天賦，不過牧生，你怎的突然想踏入武道了？”

“其實一直都想，不只是我，應該每個人心中都有類似的夢想吧，一人一劍，斬盡天下不平事！只是此前家中窮苦，妹子還小，我要賺錢養家，現在日子好了些，我想試一試，成與不成，我的性子您清楚，非要碰到南墻不可。”

“凡武者，行常人所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你心性堅韌，或許真的沒問題。”

斬盡天下不平事...

仔細想想，自己年輕時似乎也有此等鴻鵠之志，只可惜他根骨弱，又沒有破釜沉舟的決心，如今年僅四十歲，也僅僅只是武人境，再難寸進，看到此刻的李牧生，就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只是要更加年輕，更加優秀。

“唉...你啊你，是不是算準吃定我了？罷了罷了，這份人情一直沒收回來，便送給你好了，若是將來你踏入武道，記得多來照顧我生意就是，你且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去就回。”

方長重重拍了拍李牧生的肩膀，旋即轉身走進東廂房中，不出幾分鐘又去而復返，手中還攥著一封信。

“這東西你拿著。”

“掌柜的，這是？”

“你知道青云武館的館長吧？”

“有所耳聞，趙縉館長傳聞已經突破至武師境，實力強悍，在古周縣當屬一流。”

“不是傳聞，他已經突破至武師了，此前突破的所需的藥浴，就是我提供給他的，我從主家調來了一味不可缺少的主藥，他才能突破武師，他也就欠了我一份人情。

拿著這封信去青云武館，就說是我讓你來的，他會收下你，說不定還能免去幾個月的學費。”

“這...這太貴重了掌柜，我萬萬不能收下！”

“行了，拿著吧，這東西我留著也沒用，我家中就一個丫頭，今年才六歲，我也不打算讓她練武，賣出去又不合適，仔細想想，送你最為合適，牧生，可別讓我失望啊。”

手中攥著方長遞來的書信，李牧生不由得感到鼻酸。

他在掌柜的手下做工也有三五個月，掌柜的性格他很是了解，身為商人，斤斤計較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做生意錙銖必較，兇的很。

可今天，不僅花大價錢收購了蘊血靈藤，甚至還將這么一個價值千金的機會送給了自己，這叫李牧生如何不感動?

“行了，拿了就趕緊走，別等我后悔了再搶回來，去去去，趕緊滾蛋吧！去伙計那兒取錢，四十兩，多了可不成！”

“...多謝掌柜的，大恩牧生謹記在心。”

方長于是擺擺手，又重新回到躺椅上，將帽檐蓋在臉上，不知又哼起哪里的小曲兒，全然無視了李牧生。

再度躬身行禮后，李牧生這才轉身走出后院，拿著錢，帶上李牧秋離開。

回去的路上，李牧生始終沉默不語，看到這里，李牧秋還以為兄長是吃了虧，心中不爽利，一直想辦法逗李牧生開心，誰料李牧生突然停下腳步，和李牧秋撞了個滿懷，連桂花糕都撞掉了幾塊，心疼的她直嘬牙花子。

“哥...你沒事吧？”

“妹子，哥可能要去武館學習了，哥要成為武者了！”

“真的？那太好了！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不僅如此，多虧了藥鋪掌柜的介紹，我去青云武館拜師，說不定還能免去幾個月的學費。”

“什么？你是說方長？他會有這么好心嘛？”

記憶里，藥鋪掌柜的不僅兇巴巴的，而且摳門的很，前段時間她想去店里買藥，明明哥哥就在藥鋪做工，也不能給便宜一些，還時不時克扣哥哥的工資，這一次怎么突然這么大方？

要知道青云武館可是古周縣最出名的武館，一個月學費起碼要十兩銀子。

“妹子，別這么說，其實掌柜的人不壞，是你誤會他了，總之，這幾天我就要好好準備一下，然后就去青云武館拜師了，至于生活費你不必擔心，這次賺了不少錢，哥給你留三十兩，不過都是碎銀，哥不在家的時候，你出門買菜不要帶太多錢，免得叫人盯上。

另外，如果李有德他們還敢來上門鬧事，你就去隔壁林嬸子家躲一躲。”

“我才不怕他們呢！”

“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哥爭取每天回來陪你，總之，往后的日子總算是步入正軌了。”

說著，李牧生笑著摸了摸李牧秋的腦袋，也順便摸了摸左將軍。

算上家中積蓄，如今已有五十多兩銀子，聽著是一筆巨款，但李牧生清楚，這些錢堅持不了太久。

武者就是吞金獸，這一點無需質疑，他在藥鋪時，除非到了不得不醫治的地步，否則前來買藥的大多都是武者，不是他們出手闊綽，而是不得已。

武者打熬氣血，需要以藥浴輔佐，如此效用才最佳，不進行藥浴也不是不可以，但就會迅速與其他人拉開差距，然后再難追平。

好在，自己還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自己只要隔一段時間定期進入十萬大山，不僅能夠采補藥物，還能狩獵一些兇獸野物補貼家用，費用方面，應該不會太過捉襟見肘。

“我已經開始期待了...”

存在于這個世界的超凡力量，那足以搬山填海，開山裂石的力量，既然來這世上走一遭，李牧生就非要親自去試一試不可！

“左將軍，你是想留在家中，還是同我去武館？”

“喵嗚，喵喵。”

“唔...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