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的眉頭擰了起來。

他猜得到老爹的打算，是要消耗些財物拖出時間讓族人修煉。畢竟，到上貢的時間，若是己方已經實力大增，自然不需要真的交出，若是還需要些時間，那就交出去等待實力翻轉后連本帶利討回來。

他也想多聽他們談談，看看李家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但現在李家不但要財，還要人，時間還如此緊迫，那就沒法談了。

下一刻，王凡已經站在堂屋大門口：“要錢要東西可以，要帶走我妹妹，休想！”

王德海沒想到兒子會在此時出現，既憂且喜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出聲。

堂屋里李家有兩人，均為青色服飾，不是打漁人家慣常的粗布衣裳，而是綾羅綢緞所制。打頭的大概五十來歲，身后一個二十來歲青年，看面容這二人原也是水上辛苦做活的。

那老者抬眼瞟了王凡一眼，道：“你是什么東西，老子跟王家家主說話，有你插話的份？王家主，你怎么說？”

王凡還未說話，王德海向他投來一個詢問的眼色，見沒有反應，就接道：“李爺。這是犬子，心憂妹妹，才會這樣。不如多寬限些時日，小的慢慢勸慰家人，然后再把小女送去。”

李老者罵道：“老子當然曉得這小子是你女兒的哥子，是你老小子的兒子，你啰嗦個屁？明天必得將王鳳送來李府，但凡拖到后日，管教你王家雞犬不留！”

王凡嘿然：“老頭，你有沒有想過，你要后日教我王家雞犬不留，我家現在就可以讓你生死難料？”

正在這時，王一虎王一豹兄弟也回來了，站在王凡身后，把離開的路堵得結結實實。那李家青年不由滿臉緊張，老頭額頭也見了汗，局促地站在原地，東張西望，說不出話來。

趁李家人沒注意，王凡悄悄沖老爹眨了眨左眼，示意自己自有計策。

王德海見了心中大定，就點起一袋煙，對老者說：“李爺你瞧，這事怎么鬧的？要不您老先回去，寬限我家幾日？”

李家二人面色灰敗，老者嘴唇囁囁嚅嚅，說不出話來，最后只得嗯啊幾聲。

看敵人被逼得如此窘迫，有人輕笑道：“神仙家也怕凡人啊？！”王家眾人心中均感暢快。

王德海假模假樣呵斥王凡幾人讓開道路，一群人擁著李家人到了碼頭。

李家船劃出去數丈，那老者又來神氣了，走到船尾，大罵道：“殺千刀的王八羔子，都給老子洗干凈脖子等著吧！明日不送來貢物和王鳳，你們全家都得死！”

王家聞聲嘩然，也各自罵起來。王凡大聲道：“姓李的，小爺等著你報給李無天！”

老者獰笑道：“好好好。你等著，老子今天回去就稟明家主和無天仙侄，后日第一個拿你小崽子祭旗。”

罵歸罵，李家人劃起船可不怠慢，幾個船夫拼命搖櫓劃槳，很快便離得遠了。

王一虎王一豹本來還上自家船準備去追，見對方已經去遠，也就罵罵咧咧回到陸地上。

這時一人道：“今日雖狠狠嗆了李家一番，也算出了口惡氣，到底也是樁禍事。咱們還是讓孩子們先走吧，也是保王家一份香火。依我看，事不宜遲，今晚就走！”

王凡一看，這位是堂叔王鶴，跟家主王德海血緣略遠，方才雖一直在，卻未出過一語，原來是已經在準備逃跑。

王一虎揮一揮拳頭：“怕他個球，打就是了！怕他怎地？”

王鶴苦口婆心道：“李家有修仙者，怎么打得過？上一次你就被李無天一腳踹下船，躺了大半個月才能起身。”

王一虎漲紅了臉：“那我一船槳過去，他狗日的不也得躲開么？要是沒躲開，我看他也得喝一壺！他家打上我家的門來，人肯定少，咱家人更多，八九條漢子還打不過李無天？”

王德海沒有管堂弟和侄子的爭論，走到王凡身邊，低聲問：“小凡，你突破可有眉目了？”

王凡含笑聽著幾個親人的爭論，覺得很有趣。不論怎么說，都是一家人，在為自己家族的事建言獻策。這讓前世成長在鋼鐵水泥森林中，習慣了人情冷漠的他很感新奇和溫暖，穿越來十六年了也看不夠聽不夠。

父親既然問起，王凡就大聲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還是回去說。”說著就轉身，一馬當先往回走去——放慢到普通人的速度。

等大伙都回到堂屋前，王凡跟王德海對視一眼，點了點頭，不再壓制自己的速度，轉眼間就繞著眾人走了三圈。

“咦？”

“嗯？”

“啊？”

大家都驚呆了。王德海激動得雙手發抖，臉上一股潮紅涌上，身子一晃就要一頭栽倒。

王凡立刻搶上一步接著，又將一股靈氣緩緩度給父親。

王德海精神稍微旺了一些，抓著兒子的手臂，忽然老淚縱橫：“我的兒子成為修仙者了！我兒子成仙了！爹呀，爺哇，祖宗啊，多謝你們保佑。王家這樁禍事算是平了，咱們又能安生過日子了！”

王凡輕輕搖了搖父親：“爹，這事還沒完呢。李家逼得這么急，我看是還有別的事情。”

王德海一怔，皺眉思索片刻，醒悟過來：“的確奇怪。這樣一再勒逼，不像是只為了多收貢物，倒好似為了逼我們全家跳湖。可這對他們到底有什么好處？我們兩家雖說爭斗不斷，到底未曾互欠過血債。為何必欲要我等性命？當初李無天剛剛亮明修為時，對我們也是手下留情，為什么現在又如此咄咄逼人？怪哉，怪哉！”

王一虎不以為然：“那就是李家在這陣子把整個蓮花鄉都打過了一遍，狂得沒邊了嘛。狗一樣的東西！剛才小凡就應該弄死那老不死的，咱如今又不怕李無天打上門來！”

王凡先把父親扶進堂屋坐好：“我去把雜靈魚取些來，父親主持一下分給天資較好的族人。若是能再有人突破，咱家力量就更大了，更不怕李家。父親自個也記得服用一兩條，盡快恢復傷勢，莫要落下病根。”

然后又對眾人道：“我放那老頭回去，他必定要報告李家家主，可能還要喚李無天在一起，他們談話就會透出一些消息。等我跟蹤過去，興許就能打探到李家到底準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