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站起來向自己行禮的弟子們,周清的感覺明顯不同了。
往日他來到傳功臺,受過他恩惠的弟子,也會熱情地向他打招呼,卻不似今天這般鄭重。
在這些弟子們心中,他分明已經有了半師的權威。
周清向眾人擺擺手,示意他們不用多禮,眾人這才坐回自己的蒲團。
……
“真威風!”
封源艷羨地看著遠處的周清。
他身邊的衛曠則臭著臉色,一句話也不說。
衛曠右邊,另一個青云宗出身的弟子張山不屑道:“現在威風有什么用,現在不過是入門階段,等大家都成功運轉周天,他只有一條靈根,很快就被大家甩開了。”
“修行一途,不看誰起步早,而看誰走得遠,以后還長著呢。”
“沒錯!”
“就是這樣!”
“有本事一年后再比比。”
衛曠身邊的青云宗本土派弟子,對于周清這個凡人出身的弟子,竟然出這么大的風頭,心中都深感憤慨,聞言立即附和起來。
封源笑道:“話雖這么說,可是如果能起步早一些,對咱們也大有好處。”
“大家都是青云宗的人,何必這么針鋒相對,周清指點他人行氣真是一絕,咱們不如放下意氣之爭。也過去請他幫忙掌握火候。”
“能盡早運轉周天,大家也可以快些步入正軌。”
聽見他這番向“敵人”示弱的言論,衛曠頓時大怒,說道:“難道沒有他指點,我們就不能成功突破十二重樓了嗎?”
“這種話以后再也不許說!”
見衛曠發怒,封源只好訕訕地閉上嘴吧。
可是看到周清那邊熱火朝天的樣子,他還是不由得有些心動。
他得到衛曠贈與強心丹,進境比別人快些,可現在也才只突破第三重樓,如果能與周清交好,得到他的指點,他的進境又能快一大步。
修仙者的時間,并不像凡人想象的那樣充足,能早一日入門,或許就會多一分機會。
衛曠雖然駁斥了封源的建議,可對于封源所說的話,他也很認可。
能早些入門,對于修士實在是很重要的事。
他一直想要盡快突破十二重樓,在體內建立周天,可是他行氣卻卡在第九重樓飛閣關上,無論如何總不能通過。
陳清玄和金芒長老,各自都交給他許多破關的技巧,可他總覺得還差一點。
這么在一個關卡消磨太久,他早就有些急躁難耐了。
這天晚上回到住處,想到周清在無人指導的情況下,僅憑自己便連破十二重樓的偉績,哪怕身為競爭對手,衛曠也不由得又羨慕又敬佩。
再想到自己在第九重樓已經蹉跎半月有余,他頓時感覺難以忍受了。
于是他把封源叫來,讓他給自己護法,看自己行氣。
封源聽見他要私自行氣,頓時慌了,叫道:“這太危險了,若叫師叔知道,恐怕會受訓斥!”
衛曠怒道:“怕什么,只要我成功了,師叔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訓斥。”
“周清可以一夜破十二重樓,我只是破飛閣關,難道還不能實現嗎?”
說罷,不理會封源的苦勸,徑自運轉起功法。
……
竹林小院。
做完三個時辰的修行,周清正要入睡,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他詫異地披衣起床,走過去將院門打開,發現外面站著的竟然是衛曠身邊的跟班封源。
周清問道:“封源,你來做什么?”
封源滿面驚恐,叫道:“周…師兄,衛曠走火入魔快不行了,求你去救他一救吧。”
周清臉色一變,說道:“他竟敢私自行氣。”
封源哭喪著臉,說道:“我勸過他多次,他不肯聽,這邊距離青云山有數十里路,若過去向前輩求救,恐怕來不及,現在只有你能救他了,求師兄看在同門的份上,救他一救吧。”
周清道:“你在前引路吧。”
封源既然求到他頭上了,他當然沒有別的選擇。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指點別人行氣的能力,這時候他如果視而不見,在整個青云宗長輩眼中,可就再沒有任何形象可言了。
哪怕陳師叔平素看重他,若知他對衛曠見死不救,也必定與他發生嫌隙。
更何況,他對衛曠并無惡感。
雖然在某種程度上是競爭對手,可衛曠這人高傲卻不下作,即便沒有其他不利因素,他恐怕也會出手相助。
周清與封源來到衛曠的住處。
衛曠的小院在一處桃林里,距離周清的竹園并不太遠,不到一刻鐘他們就走到了。
衛曠這時的情況相當駭人,他正承受著極致的痛苦,渾身痙攣,面部扭曲如同鬼魅。
周清的磁場感應可以把情況看得更清楚。
他感覺到衛曠體內的靈氣已經亂成一鍋粥,在體內到處亂竄,衛曠已經完全沒有力量去約束靈氣。
周清連忙上前,將磁場力量透進他體內,替他約束暴走的靈氣,同時根據衛曠的情況,不斷調整他身體的姿勢,以此來刺激他自身心神恢復。
這么過了整整半個時辰,饒是周清如今體能大增,也已經累得滿頭是汗。
衛曠的情況終于漸漸好轉。
他體內的靈氣漸漸變得平靜,退回到他的經脈中,他的心神也漸漸恢復。
最后他猛吸一口氣,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一眼便看到周清。
“你怎么在這里?!”
衛曠渾身一震,厲聲問道。
周清揶揄道:“你以為呢?”
衛曠看看正努力往門后躲的封源,又回想起失去意識前自己的狀態,頓時明白過來。
必定是他走火入魔,封源不得已去向周清求救。
他晚上私自行氣,本就是與周清較勁,如今走火入魔反而要對方救,他頓時感覺到無地自容。
衛曠強忍著臉上火辣辣的感覺,拱手道:“周兄救命之恩,衛曠永世不忘。”
周清贊賞地看他一眼,笑道:“衛兄言重了。”
“修道以心性為本,衛兄過于急躁,動搖了心性,以后還要當心才是。”
衛曠聽著周清高高在上的指教語氣,頓時心里有些憋屈,可他明白,對方所說都是對的,于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衛曠臉色一陣變幻,忽然長嘆一聲,嘴角流露出幾分苦笑,再次拱手道:“師兄教訓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