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夜,由于法術靈光太顯眼,陸青萍只能步行走路。
好在修仙之后,他的體內耐力都大幅增長,走個三五日也不妨事。
足足過了三個時辰,到了深夜,他才遇到一個正在露天休息的流民隊伍。
陸青萍這才松了一口氣,穿過一個個衣著襤褸的難民,往深處而去。
此刻的他,已經重新換回了他以前那副乞丐的打扮,渾身臟兮兮的,裸露的皮膚全用泥灰抹了好幾遍——
這是因為他經過劉府一個多月的錦衣玉食,已經長的極為豐潤,再加上修仙之后多了些清新除塵的氣質,若不抹灰實在不像乞丐。
此時的天氣依舊嚴寒,只見入目一大片都是躺著不動的人,也不知道是被凍死了,還是睡著了。
附近的人偶爾會醒過來,幾個肚子轟鳴的人不斷挨個摸尸、看看哪個死了哪個沒死,偶爾還有嬰兒、小孩的哭泣聲……
不過他們在瞥到不斷穿行的陸青萍時,都只是匆匆掃了一眼便各忙各的,不再理會。
很快陸青萍便在流民隊伍的極深處,找了個大樹爬上去,在某個樹杈上盤坐下來,借著重重枝葉掩蓋開始修行。
隨著一點點清涼之意進入身體,在經脈中一圈圈運轉,他身上的疲憊、酸痛也開始漸漸消去……
夜色寒涼,北風呼嘯。
一個個流民因紛紛擠在一起,彼此抵御嚴寒,用一堵堵肉墻層層阻擋、削減著寒風。
但即便如此,還是將眾人凍的瑟瑟發抖。
因為這里大部分人到底也只是窮苦人家,并沒有那么多衣服御寒。
于是在凌冽如刀的無情冷風中,這些抱團擁擠取暖的苦命人,一個個相繼在瑟瑟發抖中,漸漸沒了動作……
陸青萍則是因著法力的緣故,雖然也覺得很冷,但莫名就是受的了。
而且由于風大,空氣流動交換加快,被他吸干靈氣的部分很快就會吹走,然后換成靈氣充裕的空氣!
一時間,他的修煉效果竟比在劉府封閉的房間中好了數倍!
這讓陸青萍暗暗心生驚喜,發現了一個修煉訣竅——
那就是最好要在通風的地方修煉!
隨著一個個靈氣在體內的運轉,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
很快一夜過去。
晨霧漫過枯草時,一具昨夜新死的尸體,已經開始微微發脹。
陸青萍在樹杈上睜開眼,睫毛凝著的霜粒簌簌墜落。
下方蜷縮的老婦再也不會因肺癆咳嗽了——
她凹陷的胸口覆著層薄冰,昨夜悄悄摸走她草鞋的漢子正把戰利品套上自己潰爛的腳踝。
“借過借過!”尖利的女聲刺破霧氣,裹著破袈裟的婦人拖拽麻袋掠過樹根,袋口露出的半截小腿還粘著冰碴,青紫趾甲蓋里嵌著凍硬的泥。
兩個蓬頭少年突然從薄雪里暴起,四只骨爪同時扣住麻袋。
“周寡婦,見者有份!”
撕扯聲驚醒了整片流民……
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動蘇醒過來。
有人用豁口陶片割著樹皮,碎屑混著口水往喉管里塞……
陸青萍表情平淡,目光冷然。
他從小就跟老乞丐四處流亡混跡長大,對種種人間殘酷禍難早已司空見慣。
在他一拍樹干跳落下去時,陸青萍忽然感到脖頸一涼,經脈中流轉的靈氣突然滯澀——
轉眼一看,樹下那個剛剛被挖去雙眼的男孩,正摸索著撿起帶血的石片,精準抵住了自己咽喉!
“把干糧交出來,我知道你有!”
對方眼洞里還留著血,語氣冰冷,表情兇狠猙獰的惡狠狠道。
陸青萍冷哼一聲,輕輕一抬手,便趁對方還未反應過來就將其胳膊攥住。
那男孩驚愕的瞪大了雙眼,竟沒看清眼前的人是如何反應過來,似乎僅僅一晃就抓住了他!
“你……”
男孩瞬間惱羞成怒,目露兇狠之色,狠狠捏緊了石片立刻就要朝他眼睛挖來。
可緊接著卻驚駭無比的發現,無論他如何用力,竟始終都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禁錮,不能挪動半分!
方才還兇狠的少年,登時面色慘白如紙,瑟瑟發抖起來。
這一下看起來,反倒像是對方才是那個被欺負的可憐人,而自己則是欺負弱小、把對方眼睛弄瞎的惡人!
陸青萍作為一個修仙者,雖然還沒有發現,但不論是反應能力,還是力氣,都已經超過常人。
亂世里的窮苦人,那些仁慈善良的都被淘汰了,大部分都是這些欺軟怕硬,只會挑更弱者下手,絲毫不會感恩圖報的。
陸青萍冷哼一聲用力將其甩開,再狠狠一拍將其拍飛數尺,重重摔在地上慘呼呻吟起來。
此舉瞬間將周遭一大片人鎮住,原本蠢蠢欲動,見他胖胖的想要將他當作家口糧的人齊齊變色,登時嚇的回頭就跑,無人再敢對他動手。
陸青萍冷冷掃了一眼地上的男孩,毫不留情的扭頭就走。
對于這種人絲毫不能手軟,否則對方非但不會感激自己的手下留情,反而時刻盯著他,一有機會立刻就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
雖然最先動手的是對方……
經過一番激烈又短暫的食物搶奪后,流民隊伍又重新上了路。
陸青萍挎著一個包袱,里面裝著還是劉府給他準備的干糧,餓了就吃幾口——
成為修真者后,他基本上不會感到怎么餓,就算不吃飯,法力也會自動轉化成精氣,彌補身體所虧。
但他還是表現的跟普通流民乞丐一樣,一天只吃幾口……
由于這個流民隊伍的目的地是北越國的另一個城市,陸青萍的目的則是借助難民掩護離開北越,所以不幾日就分道揚鑣。
之后他又換了另一支同方向的隊伍,繼續朝東南方向的邊境靠近……
就這樣,陸青萍一邊修煉一邊趕路,除了清苦一些,日子倒也安生平靜。
又過了月余,寒潮開始一點點退去,北風漸暖,眾人已經感受到了春來的氣息。
只是還沒等大家為活過了冬日慶幸,漸漸又意識到另一個嚴重的事情:
今年恐怕是要大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