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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醉月閣暗香

王府內,醉月閣依舊安靜,庭院中幾株老梅迎風搖曳,散發出淡淡清香。午后的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青石地面上,斑駁如畫。

小桃與小翠正在閣外忙碌,見李璟緩步歸來,臉上露出喜色,連忙迎上前。小桃手持拂塵,笑吟吟道:“王爺,您總算回來了!午膳已經備好,是您喜歡的清蒸鱸魚,還是紅燒羊肉?奴婢特意讓廚房多備了幾道下酒菜。”

小翠在一旁補充,聲音清脆:“王爺,廚下還燉了燕窩補湯,說您這幾日奔波勞頓,定要好好調養身子!”

李璟擺了擺手,聲音低沉中帶著一絲倦意:“隨便吧。”言罷,他徑直走向書房,留下小桃與小翠面面相覷,暗自嘀咕王爺今日為何如此沉默。

書房內,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墨香。

書桌上攤開著一本泛黃的《孫子兵法》,書頁被翻至“謀攻篇”,他的目光落在“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一句,久久凝視不動。北狄的火器如幽靈般盤旋在心頭,朝廷內奸的影子若隱若現,父皇那冷漠至極的眼神,更如刀鋒般刺痛他。被召回京城的這幾日,他深感局勢遠比想象中復雜。天狼關的危局如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他知道,父皇此舉多半是試探,甚至可能借機除去這個“廢王”,而他,唯有隱忍,方能覓得反擊之機。

“王爺,有人求見。”小桃輕聲敲門,探進頭來,眼中帶著一絲促狹的笑意。

李璟頭也沒抬,聲音平淡:“誰?”

小桃頓了頓,聲音中多了幾分調皮:“是……沈小姐。”

李璟的手指一頓,翻書的動作僵住,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隨即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讓她進來。”

片刻后,一襲青衣的沈清瑜推門而入。她身姿輕盈,容貌清麗如畫,眉眼間帶著書香門第的溫婉氣質,青絲以一支碧玉簪挽起,簡單卻不失雅致。她的步伐輕緩,裙擺微動,帶著一股淡淡的蘭花香氣,似春風拂過,讓書房內的沉悶氣息一掃而空。她向李璟微微福了一禮,唇角微揚,聲音中帶著幾分嗔怪:“王爺,許久不見,你這醉月閣倒是越發冷清了。莫不是美人兒都跑了,只剩你一人喝悶酒?”

李璟放下書卷,起身迎她坐下,目光在她身上流連片刻,語氣中帶著幾分揶揄:“沈大小姐,稀客啊。怎么,沈府的書齋待膩了,又跑來本王這里撒野?還是說,你爹終于舍得放你出來,讓你來勾引本王?”

沈清瑜聞言,臉頰微微一紅,瞪了他一眼,眼中卻藏著笑意:“王爺說話越發不正經了。我若真想勾引你,怕是你早就醉倒在我裙下,哪還用等到今日?”她說著,輕輕撩起袖口,露出一截皓腕,白皙如玉,腕間一串碧玉珠鏈輕輕晃動,襯得她整個人多了幾分靈動。

李璟的目光不由在她腕間停留片刻,心頭一熱,隨即哈哈一笑,掩飾住那瞬間的悸動:“你這丫頭,嘴上功夫倒是越發厲害了。說吧,找本王何事?莫不是又想拉著本王去踏青賞花?”

沈清瑜自幼便是李璟的玩伴。當年他還是意氣風發的皇子,她是沈府的小小姐,二人常在沈府后花園中斗詩賞花,嬉笑打鬧。那時的李璟曾親手為她折過一枝梅花,插在她發間,笑著說她比花還美。彼時,她羞紅了臉,卻偷偷將那枝梅花藏在袖中,珍藏至今。宮變之后,李璟被貶為“逍遙王”,表面頹廢不堪,她卻始終信他從未變心。兩人雖因身份漸行漸遠,但每逢相見,彼此間的默契與曖昧卻從未消散。她知他裝頹廢是為了自保,他也知她看似溫婉,實則有一顆赤誠之心。

沈清瑜收起笑意,坐直身子,壓低聲音道:“我聽父親說,朝廷近日收到一封密信,疑似北狄的使者送來的。信中提及……天狼關。”

李璟的眼神一凜,原本懶散的姿態瞬間收斂,起身走到窗邊,凝視窗外庭院中的老梅。沈清瑜的到來,讓他意識到,這場風暴來得比他預想的更快。他背對她,聲音低沉:“密信?內容是什么?”

沈清瑜皺眉,語氣中帶著幾分憂慮:“父親沒說具體,但看他的神色,絕非小事。他昨夜連夜進宮,回來后整夜未眠。我偷偷聽聞,密信中似乎提到北狄的火器與天狼關的防御,父親還提到你的名字。”

李璟的手指不自覺地握緊,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北狄火器是他此次回京稟報的重中之重,天狼關守將連戰失利,火器威力遠超大景軍備,若不盡快應對,邊關危在旦夕。他本欲向父皇請援,卻未料密信的出現,竟讓局勢更加撲朔迷離。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沈清瑜臉上,見她眼底的擔憂,語氣罕見地柔和了幾分:“清瑜,有些事,你別摻和。若有需要,我自會告訴你。”

沈清瑜盯著他看了片刻,起身走到他身旁,離得極近,近到他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蘭花香。她的目光中帶著幾分倔強,聲音低而軟:“璟哥哥,我知道你在天狼關吃了不少苦,也知道你裝頹廢是為了自保。可我不是那些只會在閨中繡花的小姐,我是沈清瑜,是你的清瑜。你若有難,我怎能袖手旁觀?”

她的話如同一股暖流,緩緩淌入李璟心底。他低頭看著她那雙清亮的眸子,喉頭微動,忍不住抬手,輕輕挑起她的一縷青絲,指尖在她耳畔摩挲了一下,低聲道:“清瑜,你這樣撩撥本王,可知后果?”他的聲音低啞,帶著幾分戲謔,卻也藏著一絲克制不住的熾熱。

沈清瑜臉頰一紅,輕輕拍開他的手,嗔道:“王爺若再不正經,我可要走了!”她說著,轉身欲走,卻被李璟一把拉住手腕,輕輕一扯,將她拉回身前。她的背抵在窗欞上,抬頭便撞進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呼吸不由一滯。

“別走。”李璟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霸道,“本王今日心情不好,你陪陪我。”他的目光在她唇上停留片刻,似有幾分不舍,又似在克制什么。

沈清瑜心跳如鼓,臉頰滾燙,卻強裝鎮定,哼道:“王爺若想找人陪,不如去煙花之地,那些美人兒可比我解風情多了。”

李璟低笑一聲,俯身湊近她耳邊,氣息溫熱:“本王若想要美人兒,醉月閣里早就鶯鶯燕燕了。可本王只想要你,清瑜,你可知本王的心?”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蠱惑,直叫沈清瑜心頭一顫。

她推開他,紅著臉退后一步,低聲道:“王爺,亂世將至,你我……還是以大局為重。”她雖如此說,眼中卻閃過一絲羞澀與不舍。

李璟看著她那嬌羞的模樣,心頭一軟,收起戲謔,正色道:“好,清瑜,我知你心意。你回去告訴沈尚書,若有消息,再行聯絡。我自有安排。”

沈清瑜點了點頭,臨走前卻忽然一笑,語氣輕快道:“璟哥哥,沈府新得一壇桃花釀,色香味俱佳。你若不來,可要被我一人獨飲了。聽說這酒還能助興,難不成王爺怕了?”

李璟不禁失笑,搖頭道:“你這丫頭,還真是會挑時候。罷了,改日我去沈府討一杯,如何?”

沈清瑜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離去,青衣身影漸行漸遠。李璟目送她離開,閣內恢復安靜。他站在窗邊,望著天邊的晚霞,思緒飄遠。沈清瑜的出現,如同一線春風,輕輕觸動了心底那抹柔軟。兒時,她常在他身后學寫字,手把手教她握筆時,她總會紅著臉偷笑。如今,她已成長為沈府的掌上明珠,而他,卻被困在這“廢王”的枷鎖中。亂世將至,他不敢沉溺于兒女情長,可她的身影,卻總在他最疲憊時,化作一抹暖意。

他收回目光,回到書桌前,重新翻開《孫子兵法》。棋局已開,他必須盡快找到破局之法。他低聲自語:“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北狄啊,你想玩什么把戲,本王奉陪到底!”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翠慌慌張張跑進,氣喘吁吁道:“王爺,不好了!三皇子帶人來了,說要查王府,說您勾結外敵,圖謀不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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