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川蹲在紅姐店門口的臺階上，手里捏著半根沒點燃的香煙，襯衫領口下隱約露出三道青紫色的抓痕。我拋給他一瓶犀角水，他手忙腳亂接住時，玻璃瓶上映出個佝僂的黑影——對面電線桿上蹲著只獨眼烏鴉，腳爪上拴著褪色的紅繩。

“你說賣玉佩的是個戴蛤蟆鏡的老頭？“我踢開腳邊的易拉罐，罐身“咔啦“裂開，爬出幾只銅錢大的黑甲蟲，“他攤位上有沒有擺著黃銅鈴鐺？“

趙大川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唾沫星子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色：“咳咳…攤子最里邊掛著串生銹的銅錢，風一吹就叮當響…對了！他收錢用的不是手機，是個青銅算盤！“

我頸間的玉墜猛然發燙，白璃的聲音在耳畔炸響：“是伏虎門的引魂算盤！撥動算珠就是在催動陣法！

“紅姐，你剛才說我爺爺是被害死的？！”我突然想起剛才紅姐的話。

紅姐嘆了口氣，“終究還是沒瞞得住你，當年你爺爺我從你爺爺尸體頭骨后上發現了一枚虎頭銅釘，正是伏虎門處決叛徒的鎖魂釘，其目的就是將人殺害且無法往生。”

我聽后低頭不語，內心早已悲憤到了極點，握緊的拳頭微微發紅，這仇我一定要報，不管付出任何代價！

“大川，明日你帶我去那個攤主看看，看能不能找出關于伏虎門的線索”

古玩城的霓虹燈牌在暮色中亮起時，整條街突然扭曲成哈哈鏡里的模樣。趙大川指著“鬼市“牌坊下飄蕩的招魂幡，牙齒打顫：“上…上周我來的時候，這兒還叫文玩市場…“

白璃的尾巴尖從我領口探出，沾著朱砂在趙大川眉心點了顆紅痣：“跟緊我影子走，踩錯青磚就會掉進餓鬼道。“

攤位盡頭的老槐樹下，蛤蟆鏡老頭正在擦拭那面青銅算盤。算盤珠上刻著的不是數字，而是密密麻麻的時辰八字。當我的影子投在攤位上時，三枚算珠突然自行滑動，拼出我爺爺的生卒年份。

“小友要問玉佩的來歷？“老頭咧嘴一笑，露出鑲金的犬齒，“這可是從張懷山墓里挖出來的陪葬品…“

我抄起攤上的銅錢劍抵住他咽喉，劍身卻“咔嚓“斷成三截——斷口處滲出黑血，這分明是浸泡過尸油的槐木仿品！老頭趁機掀翻攤位，各色“古玩“落地即化形：銅鏡里鉆出無面女鬼，瓷瓶口爬出百足蜈蚣，那串銅錢更是在空中結成鎖魂陣。

“坎位！“白璃的狐尾卷住我腰身急退。原先站立處的地磚轟然塌陷，露出底下沸騰的尸油池。趙大川嚇得跌坐在太師椅上，椅背突然伸出骨爪扣住他脖頸——這椅子竟是用人骨拼成的！

我咬破舌尖將血抹在玉墜上，白璃真身破玉而出。三條狐尾掃滅銅錢陣的剎那，蛤蟆鏡老頭的臉皮簌簌脫落，露出底下黃鼠狼的尖嘴：“張家小子，你爺爺偷走雙鈴時，就該想到有今天！“

它爪中青銅算盤突然暴漲，化作門板大小的囚籠扣下。趙大川胸前玉佩應聲炸裂，迸出的黑霧中浮現爺爺的虛影——他正被九條鎖鏈吊在青銅鼎上，胸口插著柄刻滿睚眥紋的短刀！

“這是…爺爺遇害時的場景？“我目眥欲裂地撲向幻象，卻被白璃一尾巴抽醒：“是攝魂術！別看那些黑霧！“

黃鼠狼趁機甩出三枚虎頭釘，釘身纏繞的怨靈竟是之前失蹤的外賣騎手。我摸出紅姐給的泡椒罐子砸過去，腌鬼椒觸釘即燃，在空中燒出鐘馗吞鬼圖。鬼騎手們突然調轉方向，嘶吼著反撲向施術者。

“不可能！“黃鼠狼的尾巴被怨靈咬住，“我明明篡改了你們的…“

它話音戛然而止。我頸間的青銅鈴突然自鳴，鈴音凝成實質化的鎖鏈捆住妖物。白璃的利爪抵住它咽喉時，整條鬼市的燈光驟然熄滅。

黑暗中有掌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精彩。“戴虎頭面具的男人從陰影里踱出，指尖把玩著枚眼熟的玉扳指——那是爺爺下葬時我親手戴在他手上的！“不愧是張懷山的孫子，可惜…“

他忽然掀開面具，露出一張與爺爺八分相似的臉。我踉蹌后退撞翻卦攤，銅錢落地竟拼出“弒親“二字。

“二十年前，你爺爺為奪掌門之位暗算于我。“面具人撫摸著臉上猙獰的燒傷，“今日就讓你們祖孫在煉魂鼎團聚——“

他身后的虛空裂開巨口，青銅鼎中伸出無數纏著符紙的手臂。最前方那只枯手上，赫然戴著我當年送給爺爺的桃木手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