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水龍頭的水嘩啦啦的流著,剛漱口完的墨寧疲憊的站在鏡子前,她已經很久沒這樣仔細的看自己的臉。
她看著鏡子中披頭散發的自己有點陌生,不禁伸手去碰鏡子里的自己了,然后她故意皺起眉頭鏡子里的自己也皺起眉頭。
她低下頭輕輕一笑縮回了手,關上了水龍頭,習慣性的甩甩手,順勢把手撐在洗漱臺上。
她突然感到手掌下有異物,迅速彈開手掌。目光落在了那一只剛帶回來的耳釘上。
她拿起來,放在眼前認真的端詳,之后她也學著別人帶耳釘的模樣,試圖把耳釘固定在耳垂上。
她用手指摩挲著耳垂上之前打好的耳洞琢磨了一會,發現自己好像無法把這個耳釘固定在自己的耳朵上。
她站在那里思量了一番,把耳釘握在手心,迅速的披上外套,準備去外面一趟。
墨寧跑出自己的房間,前往林道寺的房間。咔嚓一下,門開了。
林道寺屋里黑乎乎的一片,他迅速驚醒,然后調整自己的呼吸。趁著黑暗他偷偷探出頭,觀察這動靜。
他先觀察到門口那道熟悉的黑影,然后目光上移他看到了站在逆光中墨寧。
看到她來,林道寺心里松了口氣,不情愿的把自己的上半身從被子中抽離,然后抱怨道。“你來怎么不敲門??!”
墨寧沒說話只是把拿著耳釘手伸出來,然后一步步地向他走去。
林道寺看見她的手掌攤開隱隱約約的好像有東西要向自己展示。
林道寺對她的一步步逼近感到有點慌張,用略帶商量的語氣的說。“你先別過來,這里這么黑,你就算過來我也不知道你手中拿了什么呀?!?
“那好吧!我在外面等你,快點?!蹦珜幱悬c掃興地說,然后轉身走出去。
“記得關門?!绷值浪聝刃募m結,極其別扭說出這句話。
墨寧打開了客廳的燈光,然后雙手摞起來放在大腿上有點拘謹的坐在沙發上,周圍一切恢復了寂靜。
墨寧似乎心里隱隱約約的有事,林道寺輕輕的把虛掩著的門打開靜靜走到她面前??粗孟駴]發現自己,然后他站在她的面前,特意的看向別的地方。他開口說“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墨寧明顯被一驚,抬起眼看了他一下,然后迅速的把拿出來耳釘伸到他面前想用來掩蓋自己被嚇到的事實。
“這個東西我戴不上,我來問問你的能戴上嗎?”墨寧發現對方沒看向自己,然后假裝眼神無辜的看向對方。
“我還沒試過?!闭f著他轉頭看向她。
“哦!我以為你會戴上呢!”墨寧低下頭小聲的嘀咕著,然后準備起身離開。
“先別走,我幫你看看。”林道寺一想到他們無論在那里可以互相信賴,相互依靠的人只有彼此。他不想讓墨寧失望,所以要盡自己所能。
他走到墨寧的側面,拿起墨寧手中的耳釘,把它攥在一只手里,另一只手貼近她的脖頸處。
用手指把她耳邊的秀發撩起來放到一側的肩膀上,他彎下腰來,微微地把頭湊到她另一邊的耳朵旁,湊近看著她已經打了很久的耳洞,如今的周圍肉已經慢慢的長起來。
看到以前他們一起打的耳洞,林道寺怔住了,一想起那段記憶就仿佛靈魂被抽離,心里木木的,感到難以呼吸。
墨寧在一邊察覺到林道寺的呼吸紊亂,有點擔心的轉頭看向他說“怎么了?!?
看著墨寧擔心的眼睛,林道寺強撐著鎮定說“沒事,之前打的耳洞長起來。”
墨寧聽出他的尾音發顫,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聽到這樣的聲音,她已經想到了對方所想。
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人,明明知道對方的痛,正因為知道彼此過往,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去安慰他,因為她也和他一樣被困在了過去。
林道寺差覺到墨寧的情緒有點失落,把手放在墨寧的肩膀上,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就故意吸引她興趣問?!捌鋵?,還有一個方法?!?
“什么?”她詢問道。
“把你另一只耳朵上的耳釘取下來,換上這只耳釘?!闭f著用手在她眼前比劃。
“不要”
“你會嗎?”墨寧又有點好奇的問。
“如果是為了保護你,我想我一定會。我相信他也一定會的。”林道寺看著她堅定的說。
然后轉頭又說。“時間不早了,快回去睡吧!”
在墨寧的腳步聲逐漸消失以后,夜又恢復到了寂靜,他熄滅了客廳里的燈,外面微弱燈光透過客廳的窗戶灑在他身上,他拖著越來越長地影子走向房間內,哐當一聲,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一片黑暗中。關上門轉身一臉頹相的背靠門上。
他摸著黑一步步走向床邊,背對著床,整個上半身重重的砸下去,床墊軟綿綿的陷下去又慢慢的回彈上來,他不習慣這個床墊也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抬起一只手放在眼前,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見,所以他閉上眼,仿佛像是感應到了某種東西,一只手呈握執狀上,四指彎曲,拇指封頂,手心為虛空,另一只手抱住這只手,雙手抱在一起用力的砸向胸口。
這是他那個時候很后悔沒有做的一件事。他明白那件事之后,他不能再去這樣做,但他卻不能說服自己不去這樣想。
這是對幸存者的懲罰還是賞賜,他不知道。從那件事之后他還能做原來自己嗎?他不去想,那太自私了。
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做的,是自己想做的,也是另一個人所期望的,他沒有違反他們之間的約定。
想到這里他整個身體變得輕快,內心也變的舒坦起來。
他不去想的太多,因為這是自取煩惱,靜靜的夜里只需要他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這對他來說已經是件值得慶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