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再次踏入悅來樓。

上次的少女給他留下極好的印象。

林婉兒容貌秀麗，落落大方。

人長得好看，錢也給得干脆。

那三十兩銀子如同一場及時雨解了陳陽的燃眉之急。

本想著能再次與她相遇，聊聊菜譜后續。

卻沒發現二人蹤影。

向掌柜李堯打聽后才知曉。

林婉兒出生長沙府林家。

悅來樓僅是林家其名下產業之一。

上次純屬機緣巧合，林婉兒前來視察酒樓生意。

三日前，她便帶著丫鬟，跟隨家族商隊返回長沙了。。

陳陽略有遺憾，隨即便釋然。

海茫茫，相聚本就是緣分使然，

江湖兒女，有緣自會再度相逢。

隨后兩人又聊起之前售賣的菜譜。

掌柜瞬間來了精神。

三道新菜一經推出，食客反響熱烈，好評如潮。

每日都有不少人專門沖著這幾道菜而來。

悅來樓的生意也因此愈發紅火。

不足半月，就賺回了購買菜譜的費用。

掌柜幾次想找陳陽，繼續洽談菜譜合作，卻都沒尋到他的蹤跡。

如今見陳陽主動現身，掌柜喜不自禁。

他上下打量陳陽，眼中滿是驚訝

陳陽原本只是個略顯青澀的少年。

可僅僅半個月，身形和氣質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今的他，眼神沉穩自信，身姿挺拔，英氣勃發。

陳陽也不拖沓，直接拿出精心準備的五份菜譜。

掌柜接過，細細翻看，越看越歡喜。

這五道菜的做法新穎獨特，食材搭配巧妙。

分別是：香辣大盤雞，新式回鍋肉，香煎鯽魚，麻辣口水鴨。

陳陽當場做出樣品，掌柜品嘗之后贊不絕口。

色香味俱佳，若能推出，定能大受食客歡迎。

雙方一拍即合，順利成交。

按之前價格。

陳陽又得了五十兩銀子。

交易完成后，陳陽便在一樓尋了個角落坐下。

點了兩三個菜，又泡了壺茶。

吃飽喝足，他便豎起耳朵，聽周圍食客聊天。

食客們天南海北地閑聊。

各種消息紛至沓來。

朝廷對外屢屢戰敗。

割地賠款，為了填補虧空，又對內大肆加稅。

田賦、丁稅、厘金等名目繁多，百姓苦不堪言。

康有為、梁啟超等人公車上書。

倡導維新改革。

創辦《萬國公報》，組織強學會，宣傳變法思想。

衡陽城近來出現多起人員失蹤案件，

失蹤者既有孩子和婦女，也有不少青壯年。

官府調查了許久，都沒有頭緒。

鬧得城里人心惶惶。

西洋人在城外修建了教堂。

他們的軍艦在湘江有肆無忌憚航行。

在城中也是驕橫霸道，肆意妄為。

北方已有人打出“扶清滅洋”的大旗。

頻繁襲擊洋人開辦的教堂與據點。

南方地區則涌現出大量革命黨人。

就連衡陽城也有革命黨人活動。

他們串聯起義，意圖顛覆清廷。

清廷對革命黨進行嚴厲打壓，四處搜捕革命黨成員。

陳陽還聽說了衡陽城幾個臭名昭著的惡人。

“笑面虎”王麻子，表面和善，實則心狠手辣。

在城中開設賭場，坑害了不少人，許多家庭因他傾家蕩產；

“地頭蛇”李霸天，在本地強收保護費。

稍有不從便大打出手。

百姓們深受其害。

“黑寡婦”孫三娘，專挑孤身來衡陽城闖蕩的外地人下手。

她暗中勾結強盜，殺人劫財，拋尸荒野，手段殘忍至極。

“催命無常”趙四，是個放高利貸的。

他放貸利息高得離譜，利滾利之下，很少有人能還得起。

許多家庭陷入絕境，為了還債，不得不賣兒賣女。

陳陽聽后，心中感慨萬千。

這小小的衡陽城。

藏著這般的牛鬼蛇神。

外有西洋列強虎視眈眈。

內有清廷腐朽統治。

百姓本就生活艱難。

又被這些惡人肆意欺凌，實在是苦不堪言。

陳陽深知，

這些惡人的行徑，即便在幾百年后人道昌明的時代，

在陽光照不到的角落，依然存在。

但如今自己既然碰上了，就不能坐視不管，

更何況，懲治這些惡人，說不定還能獲得氣運點！

當下，陳陽便決定去將這四人的實際情況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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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衡陽城被黑暗籠罩。

月光隱沒在云層之后。

城邊高墻大院，便是“催命無常”趙四的老巢。

門兩側，石獅子呲牙咧嘴。

宅院外觀平常，內里別有乾坤。

回廊曲折，燈籠昏黃，光影搖曳。

院子中央，假山怪石嶙峋。

角落處有一暗室。

那是趙四拷問欠債者的地方。

大廳里此時正燈火通明。

趙四滿臉橫肉。

正金刀大馬坐在主位上。

笑吟吟地看著眼前的男子。

那男子身形佝僂、滿臉憔悴。

他是碼頭搬運工，妻子重病。

求醫問藥，花光家中積蓄。還借了趙四的砍頭貸。

可利滾利，變成怎么還也還不清的無底債。

最終，妻子沒能救回來，落得人財兩失的下場。

為了還債，他拼命工作，什么活都干。

今天，他被趙四從碼頭抓了回來。

男子跪在地上，不住求饒：

“放過我，我想辦法還錢！”

趙四冷笑：“還錢，你拿什么還？”

“已經給過你很多時間了！”

“就先拿你女兒抵債。”

男子聽言一怔，心中慘然，哀求連連。

兩個打手拖著一個瘦弱的少女走進來。

她不過十五六歲，穿著破舊打滿補丁的粗布衣裳。

枯黃頭發亂披在肩頭，幾縷發絲粘在滿是淚痕的臉上。

原本清澈的眼睛布滿血絲，滿是恐懼與絕望。

少女被拖進正廳，一眼便瞧見地上跪地求饒的父親。

她心猛地一揪，嘴唇顫抖著，卻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咽。

絕望如潮水般將她淹沒，整個世界瞬間崩塌。

口中喃喃道：

“阿爹，快跑！阿爹，快跑！”

男子聽得聲音，渾身一僵。

他止住求饒，騰地起身。

大聲嘶吼：“你們這群畜生，放開我女兒！”

“我跟你們拼了！”

猛地朝趙四撞去。

然而，他卻被趙四一腳踢飛，重重摔在地上。

旁邊的打手立刻圍上來，拳打腳踢。

男子慘叫連連，滿地翻滾。

少女在一旁看著，淚水漣漣。

一番折磨后，趙四不耐煩揮手：“拖去暗室！”

一個打手拖著奄奄一息的男子朝院子角落走去。

另一個刀疤臉打手，滿臉堆笑討好道：

“四爺，這丫頭模樣還挺俏，賣到窯子準能賺大錢。”

“現在就送過去嗎？”

趙四冷笑：“急什么，先給她點顏色瞧瞧。”

“養幾天，四爺我先嘗嘗鮮。”

“這就是欠債不還的下場，給其他人立個規矩！”

他的目光貪婪地黏在少女身上。

如見羔羊，恨不得生吞活剝。

他捏住少女下巴，用力抬起。

陰森笑道：“你爹欠我的錢，今晚你替他還！”

手順著少女脖頸不住下滑。

少女嚇得緊閉雙眼。

淚水奪眶而出，身體劇烈顫抖。

陳陽翻墻入院，落地無聲，如暗夜幽靈。

他躲在暗處，見此惡行，怒意升騰。

他攥緊拳頭，眼神凌冽，看向那趙四。

亦如見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