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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合作愉快

季塵忽然將長劍在空中旋了一圈,劍鋒割裂晨霧收回鞘中。

劍風掀得喜兒灰白發絲狂舞,娘蹌跌坐在地死死緊閉雙眼。

他俯視著跌坐在地的喜兒一步步走近,高大身軀投下的陰影完全籠罩住蜷縮的老婦。

屹立于大地之上,遮蔽了天邊的晨光。

低沉的聲音響起:“地窖里的小東西說,你要天亮后要帶她找弟弟?”

一股裹雜著血腥氣味的風壓砸下,喜兒哆嗦著掀開眼皮,正撞上季塵半蹲俯視的姿勢。

“巧了,我剛才也答應她這事。”

那只握劍的手沾著黑紅血痂,不容拒絕地伸到面前,不由分說攥住她胳膊拎起,麻布衣袖“刺啦“裂開條口子。

喜兒驚魂未定的強直站起,直面男人的目光。

晨光只照亮巷口三分地界,季塵瞳孔里寒芒凜冽:“我立的諾,閻王也改不得。你既知丐幫的腌臜爛事,那便能派上用場。”

喜兒咽喉發緊地瞪著青年,忽然注意到他腰間鐵剪的血跡。

那血液根本不是噴濺狀,分明是刻意向刃口抹上去的,方才他的一通言語莫非都是試探自己?

“官爺到底所為何事?莫要再戲弄老婦了。”

季塵劈手奪過竹籃,籃底米糕還冒著熱氣,低聲道:“進去再說。”

據點內。

破屋漏風的窗框篩進幾縷晨光。

季塵蹺腿坐在條凳上,竹籃擱在膝頭。

米糕塞滿嘴的間隙,他斜眼瞥向窗邊,喜兒枯瘦指節正摳著窗臺木條,脖頸始終保持著便于躍窗的角度。

“官爺...這米糕是我給小丫頭帶的,多少給她留一點吧。”

季塵也不說話,只是一味的吃著籃子中的米糕。

第八塊米糕下肚時,竹籃見了底。

“首先,“他舔掉指尖碎屑,“別叫官爺。”

他從衣懷中掏出塊白布,抹了遍嘴:“其次,那丫頭我剛看著她吃了快半斤麥芽糖餓不著。”

“最后——“

最后半句混著飽嗝,劍鋒挑起空籃甩到喜兒腳邊。

“我要殺你,你連這籃子都跨不過去。”

籃子甩出的剎那,這一晚屠戮二百余人的煞氣盡數外放,赤紅色的虛影在季塵身后轉瞬即逝。

他知道對于這種街頭的小角色,必須當場就要給一個下馬威,否則難以讓她老實下來。

喜兒剛想奪窗而出卻渾身一顫。

因為在她剛有“逃跑”這一想法的瞬間,就好似看見了無形的惡獸,正將利齒放在她的咽喉之上。

奪窗而出的未來只有一個——

死亡。

喜兒訕訕的縮手僵在原地,有靠在窗邊幽幽一嘆:“那這位季大人又想讓老婦做些何事?老婦靠紅白事吹樂才得在丐幫過活,平日即未參與拐賣,也未知曉丐幫內秘事,僅僅是分舵主的婢女罷了。”

季塵自然是不信的,分舵主在丐幫應該算個不小的頭目,這喜兒耳濡目染下總該知道些什么。

“先來談一談,你是怎么認出我的身份的?”

季塵率先發問,他倒是不著急,因為現在天亮了不方便行動,不如趁現在收集些有用的信息,晚上的干活才能事半功倍。

“認出您不稀奇,御史剛一進城,畫像消息就順著暗樁傳遍了整個廣安府,”喜兒顫抖的聲音稍稍停頓,將本就佝僂的后背壓的更低,“‘御史的黑劍’就是您在坊間的外號,尤其是您那把黑劍...若是認不出,才是有些問題。”

聽到這話季塵稍稍回味了一番,雖然自己這兩天大殺特殺沒留下一個活口,但是自己與這場風波的中心劉清玄有不小的關系。

若是廣安府的本地官員想對付劉清玄,就肯定會調查自己和陸老哥的身份,這么說如果他們上下勾結,特征長相什么的估計早就傳遍了。

那青蝎幫的頭目應該就是個例子。

但是個人信息...

笑死,這些年自己都在隱仙山上待著,他們能調查出東西就有鬼了。

建議去和自己的師傅查戶口,前提是他們能找得到。

季塵能看出來這叫喜兒的老婦不太老實,估計也是藏著什么小心思。

但他棚戶巷刮了一夜才找了這么一個看著像人的,希望這位真是個人類吧。

季塵清了清嗓子:“你說你未參與拐賣?這丐幫里怎么會有你這格格不入的白蓮花?”

喜兒惶恐的低下頭,不敢直視季塵的視線。

她低聲回答:“丐幫能容忍老婦全靠著會一手嗩吶...城里要有紅白喜事時丐幫上門討錢,我就跟著襯個場子,平時沒事就負責照料分舵主四個老婆的起居...”

喜兒的頭已經完全垂下,讓季塵完全看不到任何表情,他估計這老婦心里有鬼,不然怎么要完全隱藏自己的面部?

“我讓你低頭了嗎?抬起來!”

季塵突然一腳踹翻條凳,木凳撞在土墻上轟然碎裂。

這一道厲喝近乎是命令,嚇得喜兒當即繃直,但她佝僂的后背將這一動作卡在半空。

季塵踢開阻隔在路徑上的大腿,跨過被斜著切成兩半的身軀,每邁出一步地上就多出一道血腳印。

他抄起位于血泊中的一顆頭顱緩緩逼近,喜兒踉蹌后退,直到后腰撞上冰涼的墻面才停住。

發霉的墻面硌得她生疼,卻不及眼前這張青紫腫脹的臉恐怖。

她還記得昨天晌午,這年輕乞丐還蹲在巷口啃雞骨頭,邊啃邊罵罵咧咧盤算著多弄點賞錢,好去城東的窯子嫖自己的老相好。

“認得他吧?”

季塵手腕一抖,將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逼近到喜兒的臉上,鼻尖幾乎貼上喜兒的眼皮。

那滿嘴黃牙被敲得稀碎,現在還往外滲著血液。

“去年...入的丐幫。”喜兒喉頭滾動,胃里翻江倒海。

“他向我說了謊,所以我敲碎了他的滿口黃牙...你猜猜如果你說謊會被怎么樣?”

喜兒膝蓋開始打顫,她想起前日收尸時,老潘頭被烙鐵燙爛的舌頭耷拉在嘴外,分舵主說那是多嘴的下場。

“大...大人圣明。”她嗓子眼像塞了團棉花,說真話會觸怒丐幫,說謊話眼前這煞星怕是會活撕了她。

冷汗順著脊梁骨滑進褲腰,季塵的影子完全罩住喜兒佝僂的身形。

喜兒見晨光斜斜切過季塵肩頭,雙目里跳動的血絲似那灶膛里的余燼,似乎只要回答不甚滿意,那火就要爆燃而起將她燒成焦炭。

這人恐怕已經瘋了!

便隨著季塵的動作,腐血與臟器特有的鐵銹味直沖喜兒喉頭。

幫眾死前的慘相驚駭著她的心神,干癟的胸膛劇烈起伏,她不過是在分舵主屋檐下討生活的吹樂婆子,何曾直面過這般支離破碎的兇案現場?

“老婦所言...所言...”

“嘔——”

喜兒佝僂的脊背突然弓成蝦米,胃袋痙攣著將最后一點酸水擠上喉管,她雙膝發軟跪倒在地控制不足的干嘔。

季塵就這么靜靜地看著,直到喜兒顫巍巍抹去嘴角黃綠色黏液,地面上混雜在酸水中的爛菜葉發出刺鼻的氣味。

看著不像假的。

這老婦怎么看著還沒吃早飯?他不是從宴席上回來的嗎?

喜兒擦完嘴后才抬頭向上,本以為那那劍鋒已經在等著她了,結果他卻看到了季塵遞來的黃色糖塊和一袋水囊。

她愣住了。

“你找個干凈凳子坐著吃吧,吃飽了我們再聊剩下的,在沒有切實證據之前你還有人權。”

人權是什么?喜兒從未聽過這個陌生的詞語。

這下她更加確定眼前這位御史的黑劍是個瘋子。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勢忽然一減。

兩人面對面坐在丐幫幫眾原本喝酒的桌子上,原本的酒壇全被掃落在地,無色的酒液與鮮血混為一灘。

喜兒在季塵的注視之下幾乎是狼吞虎咽,她幾乎不記得糖是什么味道了。

她現在愈加確認眼前這人不太正常,能面無表情的坐立于血泊中大口吃喝,莫名其妙的行為和想法又與正常人有種格格不入的割裂感。

一副殘忍嗜殺之相卻又講什么人權,放過了自己和小丫頭一條生路,莫非北境修煉兵煞功法之人皆是如此?

“吃完了?那我們繼續吧...首先我不是什么御史的黑劍,現在與御史合作不過目的相同——不如你先猜猜我為什么要殺這些人?”

“因為他們拐賣孩童?”喜兒忽然感覺脖頸涼颼颼的,可那把黑劍還在眼前這人的背上。

然而就在下一個瞬間,他還沒看清眼前之人的動作,劍鋒就已抵住她咽喉。

“你既然知道,又為什么不去報官?”季塵手腕微沉,劍鋒在喜兒脖頸旁晃動,傳來陣陣寒意。

老婦苦笑一聲,干裂的嘴唇翕動:“因為官府與丐幫枝干相連。”

“那就對了。”季塵突然收劍入鞘,露出一副殘忍的笑容,“這丐幫不滅不行,這廣安府也要變天,我和御史的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廣安府的百姓,若是無人指明道路,那就只能從上到下全殺一遍。”

喜兒聽出了他的話外之意,但這些大人物又何時說話算話呢?

怕不又是高高拿起,最后輕輕落下。

“您要老婦當御史在丐幫的內應?”

季塵隨手扯過條沾血的破布擦手:“不需要內應,你只需要告訴我他們都在哪,這丐幫和廣安府官員的利益交換是什么渠道,我就可以上門把他們全殺光。”

看著喜兒有些遲疑,他又接了句:“你罪不至死,但若再裝聾作啞,也就只能請你去陪他們一程,見不得人的事總歸是埋不住的,越快動手就有越少的人遭罪,你應該清楚這一點。”

喜兒桌下的手在抖,眼前這人的言行像極了前幾年為港口搬工出頭的俠士,只是那名俠士最后被下毒圍殺在巷子里。

那幫助俠士的告密者,也在一個夜晚被舵主用自己的腸子吊死在房梁上。

眼前這位雖背后有京城御史作為靠山,可說不定也是一顆隨時被被拋棄的棋子,而且他那血絲密布的眼睛里分明藏著更危險的東西。

“老婦不過是個吹嗩吶的...”她試探著開口,卻被季塵打斷。

“分舵主四個老婆的起居都是你照料?”他突然湊近,帶著米糕甜味和血腥味的氣息噴在喜兒臉上,“你告我我這四個人在哪,我就能利用她們把分舵主釣出來,然后再用這分舵主腦袋里的東西,順著關系網把他們全殺了。”

喜兒瞳孔驟縮,如此瘋狂的舉動她聞所未聞,這廣安府的關系網可是環環相扣,全殺光無疑是癡人說夢。

更何況有些東西她也略有耳聞,雖然不確定真假,但這丐幫搞不好只是廣安府地下勢力扔出來吸引目光的擋箭牌。

“您這話已與瘋話無疑,您一人一劍又能殺得了幾人呢?”

聽這話季塵也不惱,掏出先前喜兒藏起的那把簪刃,放在手里向她遞去并坦言:“并非一人一劍,而是三人兩劍,你若想活下去就必須戴罪立功,這選擇權此刻就在你面前。”

喜兒剛想抬手又縮了回去,她想活下去,但她還有個疑問。

“這廣安府的水比那浩江的渦旋還深,即使如此您都敢跳進此處,不知大人您到底是誰?”

“我是誰全看你認為我是誰,有人頌我為救苦救難劍仙真君,那我便來此救苦救難。”

季塵這么說著說著,便笑了。

那皮笑肉不笑的詭異笑容讓喜兒感覺曾經在哪見過。

她忽然想起來了,這幅表情簡直跟那些蹉跎大半輩子才考取了些許功名后,去青樓花天酒地最后猝死在妓女肚皮上的窮書生一模一樣。

“你最好考慮一下,這種機會可不常有。”季塵忽然平靜的說,“你雖然罪不至死,但為了丐幫這種東西搭上一條命真的值嗎?”

喜兒心里也在犯嘀咕,這位真能讓廣安府翻天腹地嗎?

話里話外,她不接受就是死路一條。

可自己還有口氣未咽,還有個仇未報,自己決不能死在這里。

此人既有后臺又有實力,或許能利用他...

自己不過一條爛命。

喜兒點點頭,接過季塵手中的簪刃。

“挺好的,那便合作愉快。”

接著季塵將手伸進懷中擰開藥瓶,倒出一枚藥丸遞給喜兒:“這是碧血蠱,每七天需要續一次藥,不然...”

還沒等季塵說完,喜兒抓起那棵碧綠色的藥丸直接咽下。

季塵愣了一下,伸出右手不容拒絕的握住喜兒的右手——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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