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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御史的名頭最好使

事實證明這一批麻袋確實有問題。

季塵剛發覺米粒攪動的聲音不對,就聽見身后有麻袋撕裂的刺啦聲。

他才轉頭就看見貨堆底部的麻袋爆開,上層重心不穩向著一側傾斜,最頂上三四個麻袋歪歪斜斜砸下來,帶得整摞貨堆嘩啦一聲全塌了。

那個跪在底下的漢子跟傻了似的,居然仰著脖子往麻袋底下湊。

季塵知道他有求死之心,本打算讓他自己冷靜一會,卻沒想到還會整出這種破事。

絕了!

“我草!找死呢!”季塵急得爆粗口,左手猛然虛握發動天引,那一摞貨袋在半空中像是被無形的大手猛拽一般,向著一側突然更改方向。

但發現時已經為時過晚,這一下只讓最頂部的三四個麻袋拽到一邊,下部被逐層壓實的部分還在向下砸去。

右手握劍上挑,玄鋼天引劍隨心而動,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長劍強行凝聚出了一道劍勢,向著貨堆激射而出。

那道淡白色的弧光堪堪斜擦著搬工的額頭掃過,只是一劍就將那摞貨袋攔腰切開,但白花花的米粒跟下雨似的往下砸,他眼瞅著兩袋子米結結實實拍在那漢子后背上,把人整個埋進米堆里。

碼頭的木板都被砸得震了震,環形的煙塵騰空而起。

剛才連拉帶砍,估計只有一兩袋的重量砸到實處。

正常人被兩百斤的米袋砸了會沒事吧...會吧?

季塵心里也摸不準,他踩著滿地亂滾的麻袋沖過去,薅住麻袋邊角往外甩。

這一聲悶響自然吸引周圍人的目光,見季塵抓住麻袋隨手扔飛,有個監工躲在人群里喊:“別亂動!壓壞了米你...”

他話沒說完就被季塵瞪得縮回去。

商會到底給他們開多少錢?

王把頭剛被自己給教訓了一頓,此刻人命關天的時候,還在乎那點米錢。

他刨開最上面那層濕漉漉的米粒,露出漢子發青的臉。

季塵剛摸到漢子脖子就被冷汗浸濕了指尖,皮膚下的脈搏像風中殘燭似的微弱跳動。

指尖的反饋告訴他眼前這人還活著,只是這進氣還沒出氣多,若是再不加以搶救就真要死了。

但還好沒死,沒死就能治。

【當前儲存靈力:2/70】

“盈天盤,干活!”

淡金色絲線順著掌心鉆進漢子胸膛,眼前唰啦彈出一堆診斷數據。

季塵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醫學術語,煩躁的皺眉:“看不懂,別整這些彎彎繞,直接說怎么治!”

【目標血氣虛弱,處于長期營養不良狀態,同時進行重體力勞動,推薦使用活血法】

【腰椎背部異常受創,內臟受劇烈壓迫,體內探查出多處出血點,推薦使用千絲愈體術】

【活血法調養氣血根基,千絲愈體術修補內傷,合計耗兩點靈力】

“我昨個治了六個人才花了點,怎么今天這一個人也要兩點?”

季塵手指無意識摳著麻袋邊沿,遠處監工縮在人群里探頭探腦,被他突然扭頭瞪得撞翻了身后貨箱。

陳二狗和小九在他身后不敢上前,在他們的視角里季塵正在和空氣進行對話。

【內臟出血點超三處,需要補充氣血優先保命】

【本方案為保證目標生存概率的最優解法】

“得,用吧用吧!”

【當前儲存靈力:↓0/70】

季塵有些心疼的抓撓自己的額頭,他按在搬工漢子胸口的右手掌心金光大盛。

周圍突然響起成片倒吸氣聲——

搬工們眼睜睜看著漢子灰白的肌膚忽然充入血色,塌陷的胸口居然像吹皮筏似的慢慢鼓起來。

金光褪去時,季塵踉蹌著撐住膝蓋站起來。

靈力抽空的心痛感讓他眼前發黑,好歹人是救下來了,這下自己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算了——

錢只有花出去才算是錢,靈氣只有流動出去才是靈氣。

當一切都忙活完,季塵這時候才聞到這漢子身上有股子苦菜味,他用劍鞘戳了戳漢子腰間干糧袋,半塊黑乎乎的野菜餅滾出來。

頓頓就啃這玩意兒?

若是每天都只能吃些這種東西,也怪不得身體虛弱。

他用靴尖挑起野菜餅,監工堆里突然響起慌亂的咳嗽聲。

有個尖嘴猴腮的監工正把燒餅往袖口塞,油渣掉在領口燙得他直縮脖子。

這港口的重體力勞動居然不供飯嗎?

不過仔細想想也合理,這里的監工都是那樣一副目中無人的態度,就算有飯吃也得被層層克扣。

總之既然看見了,那就看看能干點什么。

黃綠色的餅塊在鞋底碾成碎渣,黃綠色渣子混進滿地白米里。

不知哪個搬工喉嚨里漏出半聲嗚咽,又硬生生憋回去了。

季塵盯著地上那灘野菜渣,突然聽見身后米粒簌簌滑動,那漢子手指頭正抽抽著往米堆里抓。

“醒了就睜眼!”季塵薅著漢子后脖頸把人拎起來。

冷不防對上一雙糊滿血絲的眼睛,那漢子喉頭咕噥兩聲。

突然繃直腰板“哇”地噴出團帶血沫的米塊崩在地上,血色濺得地面上星星點點。

搬工漢子剛張嘴還沒說什么,跪坐在地連連咳嗽,從口中嘔出大量黑血。

“盈天盤這這正常嗎?”

【活血法正常排毒反應】

【患者應在法術效應消失前補充營養,以免氣血衰弱致死】

漢子咳得整個人蝦米似的弓起來,指甲在木板上刮出五道白印,他跪地咳嗽了好一陣才緩過來,黑血浸透了滿地的白米在身下匯成一攤。

季塵蹲下來拍他后背,摸到的全是硌手的骨頭:“緩過勁了?”

那漢子剛顫巍巍點頭,突然被季塵揪著箍著下巴提溜起來抓住肩膀,兩個響亮的耳光“啪啪”炸響在港口,驚飛了遠處貨船上的鳥雀。

“你他娘倒是死痛快了!”

季塵吼得青筋暴起,拇指抹掉濺到眼皮上的血沫。

“你媳婦怎么辦?你孩子怎么辦?你就想讓你家孩子蹲門檻等爹回家,就讓他等到一具尸體和上門抄家的野狗?”

漢子被打得歪過頭去,嘴角血線滴在季塵手背上。

反抗都不敢,到底只是和自己原來的世界相似,而底子卻不同。

遠處監工們齊刷刷后退半步,有個膽小的直接一屁股坐進米筐里。

季塵甩手把人摜回地上,劍刃“咚”地扎進他兩腿間的米堆:“再尋死我先替你兒子抽死你!”

如果說他之前還只是收集情報,那他現在是真有些生氣。

這場鬧劇也該收場了。

“你叫什么名字?”

“胡六。”

“那我告訴你胡六,我今日就是替劉清玄劉御史來徹查廣安府各事的,今日自然有劉御史為你做主!”

他故意大聲厲喝,讓劉清玄這三個字尤為的突出,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讓這港口內的所有人都能聽見。

“至于你們——”

他目光掃過港口眾多的監工,剛才眾多監工一聽到劉清玄的名字紛紛驚詫的將視線轉來,顯然是知道劉清玄是什么身份。

“這幾天給我老實點裝的像個人,不然還沒等劉御史查到你們的頂頭上司,我就把你們全給揚了!”

剛一聽到劉御史的大名,港口周邊的護衛才意識到自己闖大禍了,他們接到的命令就是盡力妨礙劉御史進入此地,他們也早早就傳閱過劉清玄的畫像。

只是沒想到這來人居然與劉御史是一條道上的,剛才迫于季塵的壓力才將他放入,沒想到這下事情敗露了。

眾多護衛紛紛朝著港口走去,和剛剛同樣意識到自己犯事了的監工們一起圍著季塵里三層外三層。

那個剛才與季塵有一面之緣的護衛頭子,則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跪下。

“大人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若是讓我家主人知道了我們放您進來,我們全家老小都有滅頂之災啊!”

他跪在地上聲淚俱下的向季塵哭訴,身后的監工和護衛也呼啦啦的跪下來一大片,只是那些被他們壓迫的搬工們都站在一旁寂靜不語。

剛才被一陣拷打的王把頭也跪在其中,努力的在人群中隱藏自己。

“你們全家老小都有滅頂之災?看看你們干的這些爛事!你們做的事讓別人的全家遭滅頂之災!”

他兩指并攏挨個指向跪在地上的眾人,他們紛紛低頭不敢直視季塵的視線。

“一個不知道哪個茅坑里翻出來的破麻袋就好意思扣五十文的工錢,這麻袋就算在底下壓著都能自己裂開,這分明就是貨的問題,你們還要強加在人身上!”

他持劍指向藏在人群中的王把頭,聲音更加昂揚幾分——

“還有那米錢另算,你們看這地上上好的白米,是這人那點工錢賠的起的嗎?若是他的工錢不夠賠這米錢怎么辦?是不是要把他全家賣作奴婢?賣到窯子里還債?”

“這廣安府,我看是爛到根子里了!”

那護衛頭子膝行兩步,染著米灰的額頭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大人息怒!這麻袋皆是漕運衙門貼過官印的,縱有些蟲蛀鼠咬,搬工們原該加倍仔細才是。”

他不老實的眼珠瞥向仍在咳血的胡六,“按契書,損毀官糧需照市價十倍賠付,小人們也是依律行事啊!“

角落里忽然響起王把頭尖細的顫音,他舉起三根浮腫的手指:“慈幼局的孩子們每日三頓熱粥,逢年節還發新棉襖!那刺青是防著拍花賊拐人,這都是一片好意啊!”

監工堆里有個疤臉漢子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肋骨間的鞭痕:“小的們但凡少抽一鞭,管庫的師爺便要扣全家口糧!

上月李麻子因著給癆病婆娘偷抓把陳米,如今還在水牢里泡著。”

這些話不全是謊言,但也絕不是真話。

季塵也沒有精力去一一分辨,或許有的事立意是好的,但最后執行壞了。

也有的事是一個蘿卜一個坑,需要的東西給了不必要的人。

但這些都是表象。

“那告訴我,你們的上頭叫什么名字?”

人群中忽然寂靜下來,跪在地上的監工和護衛紛紛將頭埋下不敢出聲,周圍站著的搬工中甚至有人沒忍住發出低沉的嗤笑。

過了好一會,那名護衛頭子才開口:“此事雖然好查,但大人您哪怕殺我全家,此事我們也不能說。”

季塵沉吟一瞬,想到這話里話外都是在暗指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東西。

看來他們也害怕一切結束之后被清算。

“呵——”他冷笑一聲將玄鋼天引劍收回劍鞘。

“我也不要求別的,至少這幾天給我老實點裝的像個人,到時候自會有人來把這些事挨個清查。”

跪在地上的監工和護衛紛紛對視,接著賣力的向著季塵磕頭。

“謝大人不殺之恩!”

接著王把頭向著身邊的一人使了個眼色,那人邊跑到高臺上取下銅鑼連續敲打。

“下工了!下工了!”

這次港口商船上傳來一聲叫罵:“下頭鬧騰什么呢?貨還沒卸完就像下工?你們緣寧商會生意還做不做了?”

季塵緩緩拔出玄鋼天引劍,劍刃上的白光如心跳般脈動。

斬——

驚鴻劍氣拔地而起削下大半船帆,化作一道銀光匹練掃向天空,只見這道劍光切開云層直上九天于夜色中消散。

接著一股不知來源的灌頂罡風自頭頂壓下,吹得那條商船左右晃動,地面雜物亂飛人不敢睜眼。

船上傳來一聲驚呼“蓬絮期——?”

“武修大人您隨意,小的什么都沒說!”

季塵將劍收回鞘中,對還跪在地上的監工和護衛們問:“還看著干什么?動起來!”

跪在地上的監工和護衛紛紛起身,驅趕著周圍還在旁觀的搬工,有些人下意識去摸腰間的鞭子,但剛一碰到手就如觸電般的收回。

原本熙熙攘攘的港口轉眼間作鳥獸散。

【豪膽劍共鳴率增加】

胡六作為這場風暴的中心顯然十分茫然,但現在好像一切都結束了?

他剛走幾步卻不受控的倒在地上,明明自己的體力從未感覺如此充沛,可為何現在連控制自己的身體都難?

“盈天盤這是什么情況?”

【宿主所做之事符合劍訣之意】

“我是問你人!沒問你翠玉劍錄的事!”

【目標重傷加身體虛弱導致無力,用靈氣施展活血術只能救急】

【患者需補充營養】

見他倒下幾個搬工逆著人流上前,越過季塵用汗餿味混著米糠氣息裹住他。

“胡哥...你,你這膚色是得了什么病?”

“你要不吃點東西?”

“我們先給你抬到家里去吧。”

幾人七嘴八舌的上前,粗糙的手掌從各處伸出,有人想給他喂些水飯,又有些人想將他抬走。

“等等!”胡六突然出聲,“讓我和這位大人再說幾句話。”

眾多工友以一種敬佩的眼神看著他,默默的讓開一條路。

“你現在走不動路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回家吃些東西就能恢復過來。”季塵撥開他的工友靠到附近“要是還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一并幫你做了。”

“大人胡某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但說無妨。”季塵回答道。

“今日是我家阿毛的發餉日,他在城里的會陽紡織廠做工。本來我下工后要去接他,可您也看到了我這樣實在沒法活動。”

“若是他一個孩子帶著餉錢走在夜路上難免遭遇不測,能否請您去帶他回來?”

季塵摸著下巴思考了一陣,反正自己也要把陳二狗和小九找個地方放著,去城里一趟也沒什么影響。

“這倒不是什么難事,陳二狗你知道會陽紡織廠在哪嗎?”

“季大人這我知道,我以前去那周邊討過飯。”

“好,帶路。”

幾人走后又過了一會,兩個人從陰暗的角落中探出頭。

“終于走了...馮老狗你他媽是不是瞎了,御史的人都敢放進來!”

“老王八我倒想問問你干了什么。”

“我見那人穿的是李掌柜家特產的銀繡衣袍以為是自己人...那現在怎么辦?如果真出了事我們兩個必死。”

“還有一個辦法。”

“什么?”

“把這事匯報上去,越離譜越好越嚴重越好,只要上頭斗起來就沒人在乎我們兩個小蝦米了。”

“不愧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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