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了片刻,俞年又想起另一件事。
“小遲,你仔細(xì)說說,你到底是怎么跟著我回來的?”
顏恩遲更傻了,他也不知道,但還是開口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你要走的時候,我一著急就跟上了。”
俞年安靜,她腦子里是空白的,她不懂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俞年問:“你仔細(xì)看著我。”
顏恩遲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認(rèn)真看向俞年的眼睛。
就聽俞年又說:“你眼里看到了什么?”
顏恩遲臉一紅,磕磕巴巴,“姐……姐姐。”
“還有呢?我怎么樣?”
顏恩遲臉更紅了,心想是不是俞年看出了什么。
“漂亮。”
“除了漂亮,還有呢?”
“富有。”
“繼續(xù)。”
“善良。”
“嗯,繼續(xù)。”
顏恩遲頓了頓,有些呢喃,“哀傷。”
俞年神色有一瞬錯愕,哀傷?她看起來很哀傷嗎?
“沒有了嗎?和其他人相比不同的地方。”
顏恩遲又仔細(xì)打量了一下,神色堅(jiān)定,又有些難為情,“比所有我見過的人都漂亮。”
俞年睜大眼,她心跳的快了些。她趕緊收斂神色,是她想多了,以為他是那個例外。
顏恩遲見俞年不說話了,也不知道俞年剛才的問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樓梯上傳來俞赫咚咚咚跑上樓的聲音。
“姐姐!”
俞赫敲了敲門,不等俞年回答,立刻推門進(jìn)來。
他看了一眼顏恩遲,臉色有些古怪,“哥哥姐姐,你們什么時候從醫(yī)院走的?我和司機(jī)叔叔在樓下,就沒離開過,怎么就沒見到你們下樓?”
俞年眼神略有深意的瞥了一眼俞赫,“應(yīng)該是人太多,你看漏了吧。”
俞赫小孩子一個,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看見俞年泡了茶,屁顛屁顛的跑到俞年身邊,“姐姐,我渴了!”
俞年也不說話,只是伸手倒了一杯茶遞給俞赫。
“姐姐!大紅袍呀!”
俞年點(diǎn)頭。
“姐姐,今天來鬼了嗎?不然你怎么會泡這么好的茶?”
俞年點(diǎn)點(diǎn)頭,“來了,剛走。”
俞赫撇撇嘴,“我還想看看是什么鬼呢。”
俞年哭笑不得,“就你一天天惦記見鬼!”
俞赫,“可以聽故事呀!”
俞年不做聲了,是呀,聽了太多故事。
顏恩遲見俞年臉色淡了下去,轉(zhuǎn)移話題的問,“姐姐,大紅袍,很貴嗎?”
俞年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不知道。”
俞赫卻來了興致,“別人家的不敢說,姐姐這里的可是極品中的臻品。姐姐的大紅袍是姐姐從武夷山九龍窠峭壁上的母樹大紅袍上摘取的。要知道,懸崖峭壁長出的樹本就不易,那樹都已經(jīng)有三百多年歷史了。而且,因?yàn)椴烧椭谱鞑灰祝卧獣r期就列為皇室貢品。我記得,之前有個大紅袍極品拍賣會,二十克武夷山大紅袍拍出了二十點(diǎn)八萬的天價!”
顏恩遲聽的一愣,他知道俞年這里的茶都是好的,沒想到這么貴!他盯著自己面前的茶,覺得每一口喝的都是金子。
俞赫又問俞年,“姐姐,這么貴的茶,怎么想起拿出來給那個鬼喝?”
俞年收斂神色,“因?yàn)殡y得。”
俞赫腦袋一歪,“姐姐,我不懂。”
俞年眼神看向窗邊的空花盆,“因?yàn)槟莻€鬼很難得。是帶著所有惡念生下來的,本來是怨念纏身沒有一絲人類情感的,但是我看到了他身上的一絲情感,那就是對母親的感謝。他最后因?yàn)槟赣H的死,一頭撞死在那些人面前,多么讓人悲傷啊!短暫的,卻燦爛的。”
顏恩遲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眼睛有些淚光。
俞年說完,閃身就消失在六樓。
顏恩遲遲疑的問俞赫:“姐姐呢?”
俞赫無奈搖頭:“不知道。”
顏恩遲卻看到了胸口蔓延出去的紅線。
接連幾天,顏恩遲都沒有見到俞年,就連他在六樓學(xué)習(xí),也沒見到她回來過。
飯桌上,余百歲問俞赫,俞赫只搖頭說不知道。顏恩遲仔細(xì)打量了俞赫的表情,確定他不知道之后,又有些失落。
再說到林凡和李陽二人,自那天被俞年下了言縛之后,這兩個人就像狗皮膏藥一樣,從原來張爵睿的跟班變成了顏恩遲的跟班。班里的人都覺得稀奇,有的人問,他們就一副“少惹老子”的樣子。
二人見顏恩遲這幾天悶悶不樂的,覺得他有事情。李陽攛掇林凡上去問問。
林凡遞給顏恩遲一根煙,“遲哥,你是不是有事兒?有事兒就跟我和李陽說,我倆幫你擺平!”
說著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的。
顏恩遲看了看他手里的煙,神色有些嫌惡。
這邊還沒說什么,顏恩遲班主任就看到了這一幕,就像一只破籠的母獅,“顏恩遲!林凡!辦公室來一趟!”
林凡背后一個激靈,完了!讓師太看到了!
辦公室里,林凡眼神閃躲,顏恩遲卻一臉鎮(zhèn)定。
“顏恩遲!沒想到呀!你學(xué)習(xí)那么好,竟然還是個違背校規(guī)校紀(jì)的!學(xué)習(xí)再好,不遵守規(guī)則,以后怕也是個法外狂徒!”
顏恩遲語氣平靜:“沈老師,我沒有違背校規(guī)校紀(jì)。”
沈老師氣的笑了笑,“還狡辯?”
林凡聽到這里也聽不下去了,“沈老師,顏恩遲沒狡辯,那煙,是我給他的,不是他的。”
“你替他辯解什么?你們都一樣!他要是不抽煙,你為什么會遞給他?還不是他要抽?!”
顏恩遲也不爭辯了,只是站著。
林凡急了:“沈老師,顏恩遲真沒接,他不抽煙的!是我給的!”
沈老師擺擺手,“別說了,叫你們家長來吧!”
想了想,沈老師又笑了,“呵,我忘了,顏恩遲現(xiàn)在沒有家長,上次都還是警局請的假。”
顏恩遲神色依然沒有變化,他只覺得累。
林凡卻想起那天那個姐姐,神色古怪的看了顏恩遲一眼,直到現(xiàn)在他和李陽都沒敢問那個姐姐是誰。只因?yàn)槟翘斓氖虑椋瑢?shí)在太讓人匪夷所思。
林凡扭頭在顏恩遲耳邊說,“遲哥,我給我爸打個電話,讓他一起把咱倆‘撈出去’。”
顏恩遲也沒理他,只是站在辦公室里,接受著所有老師的圍觀。他看向窗外飄落的雨,心里算著還有多少日子畢業(yè)。
沈老師見顏恩遲這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更生氣。
“顏恩遲!寫一千字檢查回去吧!”
顏恩遲卻說:“沒錯,為什么要寫檢查?”
林凡和沈老師聽到他這話直接驚呆了。林凡拉了拉顏恩遲校服,“哥,寫了就能走了呀!挺好的呀!寫吧!”
顏恩遲卻搖搖頭,“我沒有做錯,為什么要寫檢查?寫了不就證明我錯了?”
沈老師生氣了,站起來,一耳光就抽在了顏恩遲臉上。
林凡傻眼了。
沈老師因?yàn)檫@一巴掌也冷靜下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和顏恩遲被打紅的左臉,眉頭一皺,“算了,你們兩個,下不為例,都出去吧!別再讓我抓住!”
林凡如獲大赦,拉著顏恩遲就跑了。可看到顏恩遲紅腫的左臉,語氣又有些怨氣,“師太瘋了吧!她怎么能動手打你?遲哥,疼嗎?”
顏恩遲搖頭,頂著紅腫的左臉上了一整天的課。
今天余百歲有任務(wù),不能接顏恩遲放學(xué)。他走在路上,腦袋里想的不是今天挨打的事,想的卻是今天回去能不能見到俞年。
他伸手抓住胸口的紅線,握的緊緊的,緊的手都發(fā)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