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高架橋上,密密麻麻的車輛擁堵著,天空都被熾熱的太陽光映成了白色。
一只修長的手在冰冷的方向盤上,從食指到小指,有節奏地輕點著。
姚幺時不時低頭看一眼腕表,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車流卻不見絲毫松動。
電話響起,她看了一眼號碼,按下接聽鍵。
那邊助理羅北的聲音很緊張,姚幺斂眉,淡淡地回了一句話。
“十分鐘后找人來拖走我的車。”
掛了電話,姚幺戴上了手邊的墨鏡,打開車門,高跟鞋踩在蒸發著熱氣的瀝青路上,看到了離自己最近的下高架的通道。
姚幺轉身要下通道,身后卻傳來一陣轟鳴聲。
那是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
混亂的聲音同時從那個方向傳來,有男人的低吼聲,也有女人的驚叫聲,混雜在一起,刺耳地讓姚幺忍不住皺眉。
姚幺回頭,直射的太陽光被墨鏡擋去了大半,但打在摩托車反光鏡上的那一簇卻晃得她眼睛生疼。
“前面那男的怕是瘋了吧!”
一個下車去看熱鬧的男人急匆匆回來,周圍的好奇的吃瓜群眾也是問個不停,從他的嘴里,姚幺聽到了好些令人揪心的詞匯。
車禍,發瘋,自殘……
姚幺的腳步不自覺地朝那個方向走去,剛才那個男人見狀立馬出聲勸,“別去湊這個熱鬧了,等著警察來吧,車禍堵車都半天了,誰知道那人又發什么瘋!”
這句話讓姚幺清醒了一些,她低頭看了眼時間。
五分鐘,她只有五分鐘的時間。
姚幺腳步加快了,直直穿過車輛,朝著那抹亮光走去。
男人楞了一下,然后搖上了車窗,連連搖頭,“哎,現在多管閑事的年輕人真多。”
摩托車周圍圍了一圈人,但都讓出了最核心的事故區域,姚幺撥開人群,只能看到一個靠在橋邊被撞變形的欄桿上的高瘦的背影,和一個氣急敗壞的中年男人。
“你在這兒撒潑也沒用!你突然橫沖過來把我車撞爛了,不給個說法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中年男人一直在他身邊,罵罵咧咧又不敢靠近,渾身都是汗。
再看這個扶著欄桿的男人,他一直雙手緊緊地抓著欄桿,額角有些汗水淌下來。
姚幺看了看,大致清楚了情況,剛準備轉身離開,卻見那穿著白T高瘦的男人大步邁向中年男人,在他躲閃不及的情況下,把他腰間的鑰匙扣拽了下來。
“你……你要干嘛!”
突然,亮光一閃,姚幺看到那一串鑰匙里,有一把瑞士軍刀。
“啊!”
旁邊女人的驚叫聲起,男人很快的用力揮下,他自己的手臂內側同一時間出現了三寸長的血口!
他握拳緊繃,那血口處的鮮血不斷地涌出,另一只拿著瑞士軍刀的手也死死捏緊,指骨間都泛白。
“啊!殺人啦!”
不知道人群中是哪個女人突然開始慌張驚叫,惹得人群騷動,還有幾個男人想要沖上去制服他。
“等等!”
姚幺突然開口,從人群里走出來,她沒有和任何人解釋,直奔向那個手握瑞士軍刀的男人,卻在他一步開外停了下來。
鮮血已經淌了一地,還有一些,順著他黑色的褲邊流了下來。
姚幺這才看清,他緊閉著雙眼,面部棱角分明,薄唇緊抿,高挺的鼻梁上都是汗水。他在冒冷汗!
“這里沒有人能傷害你,他們……”姚幺抬頭,一朵云剛好遮住了耀眼的陽光,“他們都是遠在天邊的云,看得見你,卻碰不到你。”
姚幺試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但是你手上的東西,卻能傷害到他們,它就像飛機的翅膀,能夠在空中,將它們分離。”
突然,他抬起了手,姚幺也停住了腳步。
氣氛像是忽然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盯著他手上那把帶著殷紅血跡的瑞士軍刀。
叮——
一聲清脆的響聲,那把瑞士軍刀掉落在了地上。
同時放松的,還有周圍所有人的呼吸。
“機翼是劃不破云層的。”
他睜開了眼,也松開了雙手。
從姚幺的角度看去,他眉宇間仿佛凝聚著冰霜,長長的睫毛下似乎蘊藏著很深很深的冷意,在這三伏天里,竟也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警笛聲響起,交警和警察都陸續來了。
姚幺也放松了神經,不再看他一眼,轉身從人們各異的目光中離開了。
她還有一個重要的活動,現在估計是要遲到了。
這一個小插曲,就讓她引以為戒,不要再多管閑事,浪費了她寶貴的時間,最終一句感謝也不曾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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