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瑪麗:
“說人話。”
“為什么?”小骷髏稚嫩地聲音在相對空曠的房間里顯得尤為響亮,如果忽視掉不華麗的犯罪背景,簡直萌得過分。
“人家是鬼,你是詐尸。”說著甄可以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煙,他看了一眼又將它放回去。
“骷髏怕鬼,這種獨家賣給報社,這群家伙估計會瘋?!?
在他們瘋了之前,我倒怕自己先把你滅了,蘇瑪麗想道。
蘇瑪麗沉默了一會兒,最近一直聯系不上系統,每次不是不在服務區,就是嘗試連接,請稍后……她已經開始沒有耐心和這位自傲的大科學家虛與委蛇下去。
“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
“額?”
“如果你的態度好一點,說話別那么刻薄,其實憑你的相貌并不至于走哪都被人嫌棄?!?
“嫌棄?!”男人頗有些好笑得將它提起來與自己對視,面對一雙空蕩蕩的眼眶,他眼里不屑的神情尤為明顯。
“那你嫌棄我嗎?”
這是一道送命題。
“額……怎,怎么會呢!”蘇瑪麗尷尬地咳了幾聲,便開始左右言它。
“這血濺得也太血腥了吧,我要是人,準把案發現場吐個‘排山倒海了’。”
甄可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話語里尤為輕蔑:“成語不要亂用,而且你有胃么。”
甄可以絕對不會承認小骷髏剛才的回應讓他微微竊喜,在他看來,不討厭便是喜歡,雖然一個跨物種的小東西深深愛上了自己讓人煩惱,但是如果連暗戀這種機會都不給人家,那真的是太冷血了。
怎么辦,他的腎上腺素開始升高了……
也許,面對一只只能靠自己庇護才能生存的小寵物,他可以寬容那么一點點。
“你怎么不說話了?”甄可以輕輕地敲了敲她的腦殼。
“哎,你的紳士風度呢?”
“我以為你出故障了?!彼椒€地聲線讓蘇瑪麗有些氣惱。
“先生,你出門都是這樣嗎?”
“說人話。”
“你太高冷了?!?
甄可以近乎粗鄙地嘲弄道:“出門在外我得保持我的人設。”
“難道不是溫和爾雅的人設?”
“在你面前,我的人設可不是如沐春風?!?
甄可以瞇著眼,讓人看不懂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又一次重復他的問題。
“那你剛才是出故障了嗎?”
恐怕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從和這只變異的小骷髏在一起,他暴躁的性格就開始變得格外的有耐心。
蘇瑪麗有些生氣地注視著甄可以近乎義正言辭地辯解道:“我可不是什么機器人!我的狀態好得很!”
除了一塊骨頭被某個家伙無情的鋸掉了。
她本以為甄可以還會竭盡所能地將她嘲諷一番,做足了防御的姿態,不想甄可以“咻”的一下,以一種極其怪的姿勢趴在地上,看起來像是一坨蟲子。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你在干什么?”她陰陽怪氣地問道,如果仔細聽好能聽到細細地鼻音,她氣得想哭,并沒有發覺到某人略微僵硬的身體。
“你猜?”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我在觀察尸體。”低沉的聲音比大提琴的中音還好聽,可是聲音的主人,其擁有的品格不敢茍同。
“死者是一招斃命,沒有任何掙扎,應該是被相熟的人殺害。他的內臟被挖出來,卻找不到蹤跡,但從十年以上的煙癮,肝臟功能衰退嚴重的情況來看,可以排斥販賣器官這一途徑?!闭缈梢苑碜?,嗅了嗅。
“身上混雜著幾種高端的女士香水,說明他有不只一位關系親密的女性朋友。你看到他的戒指沒,戒指里面很光滑,說明主人經常將它脫下來,是什么情況,會讓一個已婚男子經常把結婚戒指脫下來?”
“你是說外遇?”骷髏疑惑道。
“呆在我的身邊,確實可以提高你的智商?!?
甄可以贊許地摸了摸某只腦殼,“外面有嚴重的污漬也沒有很好的保養,但其主人作為一位資深珠寶商,照理來說,他應該非常精通如何去護理這樣貴重的東西?”
“顯然他擁有一個漂亮的妻子,但感情并不是很好,也許曾經好過?!?
說完甄可以已經自顧自地跑到了另一邊,用他那堪稱“可以聞到犯罪的鼻子”嗅了嗅地板,感嘆道:“老房子的酸澀味真令人難以接受。”
“除卻精神問題,這得是結多大仇,才能下這么狠的手。”蘇瑪麗感覺自己的骨頭散發著一重一重的涼意。
甄可以皺著眉頭,粗礪的指甲撫摸著骷髏的門牙,陷入了思考:“你覺得他的心臟會被兇手藏到哪去了?”
“要我是兇手,估摸著直接沖馬桶里去?!?
“廁所沒有任何血液痕跡。”
“那也許是冰箱?!?
“這里長時間不住人,壓根臉冰箱都沒有?!?
“啥東西都塞人身體里,又把身體里的器官掏出來,除了沖進下水道,我實在是想不出任何法子,總不能吃掉了吧,這得是真愛啊?!?
“不無可能?!闭缈梢园盗税笛垌贸鍪謾C將整個犯罪現場拍了各種特寫,嘴里還喃喃著各種死法,比起躺在地上的這位,蘇瑪麗忽然覺得這位活生生的人類更加的可怕。
“沒那么重口吧?!?
“早在文明正式實施之前,人吃人并不少見?!?
“迪奧女士香水?”他又一次聞了聞死者的領子,相當淡定地從口袋里拿出一支筆,在文件夾上刷刷刷地寫下自己得到的線索,然后蹲下身子,從自己的手提箱子里拿出一包白色粉末,細細地在地板面刷上一層,最后拿出一支類似于紫外線的手電筒,裝上電池。
刺眼的紫色光線閃得蘇瑪麗受不了,她在心里暗暗慶幸自己幸好沒眼睛,否則真是要瞎。
很快,地面上出現的一道道馬蹄似的印子。
“這是什么?”
“腳印?!闭缈梢缘穆暰€還是那么冷淡,完全不會像在家里時的那樣頗有幅度,顯然,先前某人發瘋跳上桌子的一幕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我問的是刷子,先生?!?
“聯邦調查局最原始的指紋提取工具,值得國人借鑒……利用。這個房間里曾出現了兩個女人,從腳印來看,其中一個很明顯的就可以看出是‘阿皇女’的高跟鞋,17年圣誕限量款,號稱世上最細的鞋跟。另一個雖然相似,但是寬度明顯大了一毫米?!?
“哇塞,甄可以這你都知道?”小骷髏沒有發覺自己現在已經開始自來熟了,非常不自覺的和某教授稱兄道弟。真神奇!
甄可以愣了一下,并沒要改正她的覺悟,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冷冷一笑,“只是正好知道這一款而已?!?
雖然小骷髏沒有眼睛,但是他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期待,他皺了皺眉頭,略帶猶豫地解釋道:“甄清的秘書曾用這雙鞋踹了我一腳……只因為我揭示了她和一個已婚男秘書的關系超越了平凡人的道德底線?!?
“那你是私下里和她說的?”
甄可以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光看著她:“若不是在大眾面前揭露這樣有趣的一幕,怎么足以突出我超越蕓蕓眾生的機智過人。”
“那她一定很尷尬?!?
“不,她高興得臉色發紫,沒幾天就和她的丈夫離婚,奔向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他看著小骷髏空空的眼眶,咽了咽口水,言歸正傳道:“雖然我幫助了她,但她并沒放在心里。14厘米高,2毫米周長的高跟鞋,讓我在醫院躺了一整天,為此我特意在網上留意了這個牌子的所有高跟鞋?!?
“所以您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么對方會踢了你一腳嗎?”
“當然知道,正如你在看一部偵探小說,我提前劇透了,任何人都會為此不高興?!?
“算你還有點理智?!?
“所有我在后來只是小小的報復了她一下。”
雖然對那位女秘書不存好感,但是對于甄可以接下來把在別人結婚的時候,把前夫帶到婚禮現場搗亂,他被踢這件事,真的一點也不令人意外。
“所以,只要我們找出腳印的主人,就可以找出兇手?”
“可以這么說。”
“那你還愣著干什么?”辦案?。∧强墒俏业南到y任務啊!
甄可以皺著眉,目光冷峻,指尖有一下每一下地敲打著桌面,“只是比起這些已經發生的事情,我更在乎是未知的。即使我想出來一百二十種讓心臟消失的法子,剩下三十八種最有可能,但是我無法確定她到底用了哪一種?!?
甄可以在屋子的周圍繞了一圈又一圈,他的眉頭緊皺,英俊的側臉帶著剛毅和沉重。有時感覺真相近在咫尺,卻怎么也觸碰不到。
“該死的真相?!?
“什么真相?”某骷髏絲毫沒有太過八卦的自覺……旁邊的尸體此時被他們無視的相當徹底,不知道是他的悲哀還是幸運。
蘇瑪麗一直很好奇這位尸體先生的名字為什么要叫王大風,甄可以和她說,因為他的父母希望這個孩子以后得來錢都是大風刮來的,所以給他取了個“王大風”的名字。
她一點也不敢茍同。
“甄可以,我認為現在的重點應該是找出兇手!”
即使沒有太多人會在乎結案過程,但是在兇案現場發抖音是不是有些過分。
畢竟怎么沒想到怎么會有這樣一個人,一邊舉例著各種手段殘暴的刑罰,一邊還嘴角含笑的給尸體美拍。
“當骷髏的就好好閉緊嘴巴,不要說多余的話,這樣我才會愛你?!?
甄可以瞇著眼,面無表情的操作自己的各種小視頻軟件……
他貌似發了個短信之后,就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還是一副人模狗樣,“你們這個智商水平線上的人不都總是在嘴邊掛著‘真愛至勝’么?!?
就算她缺愛,但也沒有不靠譜到從他身上去追尋。
“你剛才是在拍抖音么?”
“是的。”
“你一直在拍死者?!?
“很有趣不是么,發給某人?!?
“誰啊?”
“王大風的愛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