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薇平息著內心的波濤起伏，走至杜德妃身邊，稍微抬了抬眼眸：“娘娘，奴婢聽說太后對咱們王爺很是喜愛?！?

杜德妃點了下頭：“是，安兒自小也是跟著尚陽宮那位比較多。我這個娘親，倒是沒幾日相處的?！?

白薇看見德妃的語氣有些沉了下去，趕緊立刻接著道：“娘娘，所以咱們可以找太后幫忙啊？”

——“此話怎講？”杜德妃轉過臉來看著白薇。

白薇深吸一口氣，娓娓道來：“今日奴婢在簾外，曾見到柳皇后事前探過皇上的口風。可想，這件事情，在私底下或有商討，但皇上并沒有給皇后準話。天下人皆知，咱們皇上最是孝敬太后的。咱們王爺又是太后極為寵愛的嫡孫。王爺的親事，皇上若是明了，勢必會去稟明太后?？裳巯驴磥?，卻非這樣的光景。素聞太后喜靜，今日宴席也未親臨。奴婢斗膽揣測，太后未必知曉此事。”

杜德妃暗自思索了一番，點頭道，“你繼續說。”

——“是?！卑邹备?，“以太后對咱們王爺的寵愛程度，肯定是希望由自己來指婚的，說不定私下已看重哪位皇親貴胄也未可知?；屎蟠朔?，實為擅作主張，或是想先拿下皇上的旨意，來個先斬后奏。娘娘，依奴婢愚見，娘娘可即刻前去尚陽宮。奴婢已經打聽過，太后今日精神頭很好，說是還要守歲，這會子，定然還沒有休息。”

杜德妃點了點頭，面上有了一點笑意。

趁這個時機，蘇白薇道：“娘娘，咱們去的時候，可不必直接說。話太直白，恐叫太后不悅。柳皇后不是提了太子殿下么？咱們也可從太子殿下做出口。先提及太子大婚的風光，再轉到咱們王爺身上。太后必然會自己提及王爺的親事她自有主張，無須娘娘勞心。這樣，娘娘可順理成章地說出皇后宴席上的提議，太后心里便自有主意了，也不會折了太后的面子?！?

——“嗯?！倍诺洛c一點頭，“你說的不錯。本宮若是直接說了，想必太后會覺得本宮就是來告狀的，雖然能夠讓太后對皇后不滿，可也讓太后覺得本宮是個喜歡打小報告的小人。如此這般，就當做本宮是來答謝太后與皇后的盛情，但太后對皇后的埋怨可就不關本宮的事情了。”

——“娘娘英明?！卑邹蓖撕罅艘徊?，低下了頭。

杜德妃看著她笑道：“那本宮就先去了。事成，本宮自有賞賜?！?

白薇搖頭淺笑：“奴婢不為賞賜，娘娘的大恩大德，本就讓奴婢無以回報。奴婢只求能為娘娘盡忠，方才不負娘娘的救命之恩?！?

杜德妃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忽而道：“對了，你身上的傷可好些了？”

白薇一怔，德妃果然是知道自己被綁走動私刑的事情。她咬牙答道：“已無大礙，多謝娘娘關心?！?

杜德妃嘆了一口氣：“上次，本宮也是很無奈，正趕上皇上在，也不好出面。而且說實話，本宮也的確是想看看你是不是有這個本事逃脫。不過，其實，本宮心里是明白的。倘若時辰過了些許，婉秀便會去救你的，畢竟你是本宮的人，當初救你，本宮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本宮又豈會棄你如于不顧。白薇，你的名字可都是本宮起的，你怎么說都是本宮的自己人?！?

德妃這一番話說得很是情真意切，白薇心里有點動容，“娘娘的苦衷，奴婢雖愚鈍，也不是一點都不懂的?！?

杜德妃點頭：“可見本宮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說完，杜德妃便喚婉秀過來。

蘇白薇半低著頭，看著德妃和婉秀走遠。

直到二人完全消失于自己的視線之中，白薇這才轉過身離去。

蘇白薇剛到尚膳局的位置，頂頭就瞧見了三個小宮女有說有笑地在一邊吃著果子。卻是江月嬋，以及有些時日未見的王月靈，另外一個倒是眼生。

月蟬眼尖，指著白薇大聲喊道：“白薇，快點過來過來！我們方才還四處找你了！”

蘇白薇舉步走過去，王月靈見到她，笑著點點頭：“幾日未見，白薇你卻是清減了些許?！痹蚂`攜著白薇的手，關切詢問，“我聽月蟬說，你節前摔得不輕，可好了么？我都說了要來看你，可月蟬總說你不許。怎么，你們分到一個局就是姐妹，我卻是外人了！”

——“哪里有?！卑邹毙σ饕鞯胤次兆≡蚂`的手，“前些日子，要趕大節，大家都忙得緊，我只是怕耽誤了你時日，何況，你瞧我，不是好好的么？咱們姐妹，何須計較這些，倒顯得生疏了呢。再者，咱們都是這六局的人，早就都是姐妹了。這位小姐妹，你說是不是？”她指著月靈身邊那個陌生的面孔笑問。

王月靈這才記起，還未及給白薇介紹。她將那位小宮女往身邊略拉了拉道：“這個是我同住的鴻雁，跟我很聊得來。我想著，該與你們也一道合拍的，就帶著一起過來看你們了?！?

白薇和鴻雁各自行了個禮。鴻雁的模樣雖不及白薇她們三人，但在小宮娥里也算是出挑的了，瞧著年紀，應該也是與她們相當。

除夕夜間，因著要守歲，整個皇宮徹夜燈火通明。

月靈和鴻雁撐到了二更天末，便就回了尚功局。江月嬋頭挨著白薇的肩膀，人已經暈暈欲睡。白薇給月蟬調整了一個姿勢，微微笑了笑。

她看了看眼前的火盆，卻是一點倦意都沒有。

蘇白薇覺得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大事。她今天總算實現了自己之前的一點點愿望，在德妃面前表現了自己。

如果能夠一直努力這樣做下去，她是不是就能離自己的目標更近一些呢？

思到此處，白薇的心又忍不住沉了下去。她急忙把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從自己腦海中甩出去。今夜，她不要想任何煩心瑣事。她要安安穩穩地過完這個年的最后一天。

白薇悄悄從荷包里拿出那個小瓶子，藥已經用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留著這個瓶子。難道，是因為他送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