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艾吉奧意猶未盡的變形術課結束之后，下午的時間就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快樂時光。

魔藥課來了。

比起在變形術課上的緊張，魔藥課的課堂要更甚一籌。

穿過陰森的走廊，學生們來到了一個泛著綠油油微光的門洞，剛一進去，入眼便是兩排夾在走道上的標本架，各種被解剖了的尸體被塞進了罐子，各種神奇生物的內臟漂浮在那映著不祥綠色微光的玻璃瓶里，它們緩緩的浮沉，就好像對著人們的耳朵輕輕的述說著自己當初接受的可怕遭遇。

一部分女孩子被嚇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就算是膽大的男生都不由得心里發憷，壓抑與恐懼的氣氛在他們剛剛進入教室時就已經彌散開來。

在做大惡人這一點上，斯內普是相當專業的。

不過么....

艾吉奧倒是對這些用極其專業手段拆解下來的零件很感興趣。

“你在看的這個....是什么東西的腦子？”哈利的心里也有點發憷，不過瞧見艾吉奧觀察得如此細致，他也不禁有些好奇。

“啊，巨怪的腦子。”艾吉奧把目光從玻璃罐里挪開，“我之前一直以為，土豆腦袋是對巨怪的一種形容，沒想到居然是事實，這種身高最少都有三米以上的傻大個，腦子居然真就只有土豆大小，也難怪他們都傻乎乎的，畢竟腦子小，溝壑淺，想聰明都難。”

“那它有什么用？”

“巨怪的腦子是一種神奇藥劑的重要成分，雖然這玩意腦子不靈光，但出乎意料的是，巨怪的直覺很不錯，大概是因為如果連這個都沒有的話，他們可能會餓死在野外，超感藥劑就需要用到巨怪大腦的提取物。”

“那這種魔藥可真惡心。”哈利有些干嘔的沖動，甚至還想洗洗耳朵。

“但是很強，很有用，超感咒能夠讓巫師放大知覺，可以讓巫師閉著眼睛都能感知到以自己為中心三米范圍內的一切，但超感藥劑不單單沒有超感咒的過度敏感的副作用，而且還能將這種超級感知距離擴大到八至十米，喝下它，你不用訓練都能成為一個超級偷窺大師，比如去聽聽隔壁女鄰居洗澡的聲音，你甚至能通過聲音腦補出那個畫面，而且幾乎是百分百的真實模擬。”

“好吧....”哈利的臉色一僵，但也不禁在腦中浮想翩翩，他現在是沒有漂亮的隔壁女鄰居，但萬一哪天有了呢？“但這種魔藥我們應該還學不到吧？”

“難度不高，六年級的課程內容《高級魔藥制作》里有，雖然我還沒試過，但應該不算很難，只是材料不怎么好買。”

艾吉奧聳聳肩，隨后和哈利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的難度不高只是針對你自己....”哈利稍微有些無語，不過他已經習慣這樣了，“我光是看那本《千種神奇草藥及蕈類》都眼花了，要背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一點。”

“一共一千三百三十二種魔藥，但實際上學校里比較常用的也只有兩百多種，只要把他們歸類一下，按照它們的藥性藥效列個表，記起來就容易了，魔法界很缺這種規范的分類方法，壓根就沒有所謂的界門綱目科屬種，巫師在研究上的態度，實在是太糟糕了，不超過小學水準。”

艾吉奧早就對魔法界有一堆的槽想吐，不單單是魔藥學，魔咒學也是如此，都亂成一鍋粥。

沒多久就到了上課的時間，教室里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在緊張的等待著，教室的門無聲的滑開，一個幽靈一般的黑斗篷從門外無聲的滑了進來，在他穿過幽綠色走廊的時候，黑幽靈的頭頂微微有些發光，似乎有什么能夠反光的物質在起作用，讓他的腦袋仿佛被點亮了一般。

艾吉奧努力的憋笑，大概是因為巫師界里的洗發水是波特家族的發明，所以斯內普對洗頭發這件事深惡痛絕，但此刻，油膩膩的頭發實在是有點搞了。

“安靜。”

在斯內普如同幽靈一般飄到了講臺上時，他說了一句完全沒必要的廢話，隨后抽出了一張羊皮紙開始點名。

就好像是在被死神盯著排隊喊到一樣，本就很緊張的小巫師們在這個時候被嚇壞了，任誰被一個長相陰翳，氣場陰冷，面容死寂的家伙念出自己的名字，都會出現一種我命不久矣的聯想。

好在，課堂上有一個...不，有兩個人吸引了所有的仇恨。

“看來我們之中來了一個鼎鼎大名的人物啊。”

斯內普微微瞇起了眼睛，看向了被他點名的哈利，目光中帶著一絲審視，嚴厲的審視，似乎他想透過哈利的身體，看看他的內心到底是什么形狀。

哈利的目光略有些緊張，但斯萊特林里有人告訴他，斯內普是個很維護自己學院學生的老師，他倒是不是很擔心斯內普會為難他，畢竟對他說這話的德拉科信心滿滿。

哈利讓自己努力平靜下來，隨后投過目光與斯內普對視。

在看到那雙漂亮的翠綠色眸子時，斯內普的似乎微微一怔，剎那間，他的臉部線條似乎都柔和了些許。

但這細微的改變幾乎沒有被其他人察覺。

“坐下。”斯內普冷淡的說道，繼續念出下一個名字。

他的目光恢復了來時的冷漠、空洞，宛如兩條永無盡頭的漆黑隧道。

“你們到這里來是為了學習這門魔藥配置的精密科學和嚴格工藝。”斯內普如耳語一般的聲音清晰的傳入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好像有一條黏膩的，潮濕的、冰冷的蠕蟲在你耳邊輕輕的蹭著，讓人脊背發寒，有想拍打耳朵的想法。

“由于這里沒有傻乎乎地揮動魔杖，所以你們中間有許多人會不相信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們能真正領會那文火慢煨的大鍋冒著白煙、飄出陣陣清香的美妙所在，你們不會懂得流入人們血管的液體，那令人心蕩神馳。意志迷離的那種神妙魔力...”

略有些飄忽的聲音響起，斯內普的呢喃聲中透著一股仿佛能帶人墜入深淵的黑暗誘惑。

“我可以教會你們怎樣提高聲望、釀造榮耀，甚至阻止死亡——”斯內普聲音一頓，冷冰冰的目光掃視全場：“但必須有一條，那就是你們不是我經常遇到的那種笨蛋傻瓜才行。”

斯內普看人的目光就是在看一群傻瓜笨蛋。

“波特。”在一片寂靜里，斯內普突然開口，“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里會得到什么？”

“簡易的生死水？”有好好預習和背書的哈利只是微微一呆就起身答道，這不是一年級要學的魔藥，但只要認真讀過《千種神奇草藥及蕈類》，里面在介紹水仙根的時候就會提到這一點。

“如果我要你找一塊牛黃，你應該去哪里找？”

“牛的胃里，牛黃有很強的解毒作用。”

斯內普的目光微沉，隨后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那么舟形烏頭和狼毒烏頭有什么區別？”

“都是烏頭，只不過是種類不同，但藥效幾乎一致，根莖有劇毒，對狼人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看來你并沒有因為名聲而忘乎所以。”斯內普輕輕的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說道，在他的眸子里，似乎閃過了一抹滿意的光彩，他的眼里倒映著哈利的影子，映著那雙翠綠的眸子。

“很好，哈利，斯萊特林加十分。”

一張嘴，斯內普就向所有人展示了一下他的‘豪爽大氣’，但緊接著，斯內普的目光就盯住了坐在哈利身旁的那個男人。

“我希望你們都要記住這份謙遜，那么——”

“如果我要你調制一份活地獄湯劑（完整版本的生死水），你應該怎么做呢，佛羅倫薩先生？”

斯內普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到了艾吉奧身上，他的嘴角似乎噙著一絲冷笑，“我聽說，你有不得了的天分，這是真的嗎？”

“簡單的說就是，將水仙根磨粉，加入艾草浸液加熱攪拌，然后放入月露花花粉、纈草草根，在魔藥顏色變成茶褐色時滴入瞌睡豆汁液，在魔藥變成淡雪藍色時逆時針攪拌，直到魔藥變成淡粉紅色，靜置，并再次攪拌，直到魔藥呈現出透明無色的狀態，生死水就基本熬制妥當了。”

雖然說得簡單，但魔藥熬制很看重火候和藥材配比，這種簡單熬制的活地獄湯劑入口有一股很強烈的苦澀感，后續還需要添加其他材料將苦澀去除。

“實際上，我已經嘗試過熬制它了，相較于其他高級魔藥，活地獄湯劑除了耗時長一點之外，難度并不高，能幫我評價一下，我的藥水品質如何嗎？”

艾吉奧伸手在腰包里摸了摸，取出了一瓶大約兩百毫升的透明魔藥。

斯內普的目光在此刻變得無比的冰冷，他一言不發的邁步近前，隨后拿起了那份被放在桌子上的魔藥，擰開瓶蓋，他用手掌微微一扇，輕嗅了一下。

“水仙根和艾草的配比不對，瞌睡豆汁液放少了，你加熱的時間太長，這瓶活地獄湯劑的有效時間只有一個星期，現在它已經過期了。”

就好像長了一個狗鼻子，這本應該是無色無味的活地獄湯劑斯內普只是輕輕一聞就聞出了熬制時的差錯，他的臉上帶著一絲譏誚，還有一抹不屑一顧。

“簡單的照本宣科都做不到，這種粗制濫造的東西沒有任何的價值。”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艾吉奧冷淡的看著斯內普，他一點都不懷疑斯內普給出的評價會有什么作假的成分，挑刺是百分百挑刺的，但胡說的概率很低。

“就是因為我按照書里所說的去做，所以才制作出了這樣的劣質品。”

艾吉奧微微瞇了瞇眼，向斯內普投去了一抹挑釁的目光。

“你剛才說——”

“在課堂上要叫我先生或者教授。”斯內普毫不客氣的打斷道。

“好吧，斯內普教授。”艾吉奧倒不計較這一點，“你剛才告訴了我們所有人，魔藥是一門精密科學和嚴格工藝，那么您一定能夠為我解惑，為什么不管是作為教材的魔藥學課本，還是其他任何魔藥學書籍里，我都瞧不見所謂的精密和嚴格。”

“水仙根粉末和艾草浸液的配比是多少？月露花的花粉又需要多少？纈草的草根是制成粉末還是切碎，它的用量為什么是一把或者一顆？每一顆瞌睡豆的汁水不會有區別嗎？”

“既然魔藥是精密的，那么這些已經被公開了的配方里為什么就沒有對于用量的精準描述？巫師在熬制魔藥時自始至終都依靠的是經驗和感覺，你們從未將這些東西量化。”

“即便我們通過了經驗確定了各種藥材的用量，那么不同品質的藥材在同樣的劑量下能夠發揮出同樣的效果嗎？”

“也許你想說，多做就好了，多練習就知道了，但這精密嗎？這嚴格嗎？”

“你剛才提到了科學，但是我告訴你，這并不科學，這一切都不嚴謹。”

“在我看來，魔藥學是最科學的魔法，在排除了某些巫師本身水準低下的因素之后，應該是任何一個人在制造魔藥時，只要按照正確的配備和步驟，都能一次又一次的去復現，而不是去憑感覺去猜測，憑經驗去預估。”

“你們說的一滴是多少？一毫升還是兩毫升？你們說的加熱又是從多少度到多少度？在沒有量化的情況下，魔藥根本就稱不上精密和嚴格。”

“要不要看看真正的精密和嚴格？”

艾吉奧從腰包里再一次的掏出了一瓶透明的魔藥，“活地獄湯劑，我根據我自己摸索出來的配比進行精準量化之后，只要不是個手腳不協調，腦子記不住詞的白癡，按照這個步驟做出來的就會和我做出來的這瓶一模一樣。”

“水仙根粉末可使用乙醇溶劑萃取法萃取，在純化之后，我們可以得到色澤為灰白色的高純度結晶，它和艾草浸液的配比為1:115，艾草浸液使用蒸餾法提純，并加入八十倍的水稀釋，升溫到75度，月露花的花粉以及纈草草根同樣可以使用溶劑萃取法萃取，其用量與水仙根粉末的比例為1:0.4和1:25，混合后升溫至一百一十五度的臨界沸點，瞌睡豆不易出汁，我使用的是超臨界流體萃取法，通過加壓加熱，讓二氧化碳進入超臨界狀態，溶解目標成分，一顆瞌睡豆的平均萃取物數量為3.3毫升，用量在3毫升時最佳，后續的攪拌過程可以用離心機進行平替，比攪拌效果更好更快，RPM1500，分四次進行，每次六秒鐘，后靜置三十秒，期間需要輸出魔力全程參與過程，這是目前最大的難點。”

“只需要十毫升，就能讓一個成年男性穩定的陷入假死一般的超深度睡眠十六個小時，比起我在對角巷最好的魔藥店購買的頂級活地獄湯劑，我所制作的這瓶效果更加穩定，而經過我的多次測試，來自同一個魔藥大師的不同批次的活地獄湯劑，它們在固定用量的情況下，深度睡眠時間將在十七個小時到二十一小時之間。”

“也許我不需要告訴教授您，這個魔藥大師的名字對吧。”

“這才是科學，這才是精準，哪怕我的配方并非效果最優的魔藥配比，但它能批量出產穩定一致的藥劑。”

“現如今的魔藥學不過就是用大鍋煮豬飼料的粗劣手段，我瞧不見半點所謂的精密和嚴格，從材料到手法，你們依靠的全都是所謂的感覺，和猴子把水果藏在中空樹干里釀的酒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個東西是個爛貨。”艾吉奧指著他拿出的第一瓶活地獄湯劑說到：“你以后是要教我做這種東西嗎？”

已經聽懵了的小蛇和小獅子呆呆的看著面前這個與斯內普對視的少年，他們的腦瓜子嗡嗡的，明明那些單詞拆開他們基本都懂，但連到一起之后，他們就完全聽不懂了。

“時代無時無刻不在進步，我們現在即將迎來輝煌的第三個千年，我不想在原地踏步等著被其他人踩在腳下當墊腳石，所以身為教授的您，斯內普先生，您是否愿意以身作則，帶領我們擁抱進步呢？”

“出去！”

臉已經黑成鍋底的斯內普伸手指向了教室大門，他咬牙切齒的看著艾吉奧，難怪他前陣子收到了幾份報價可觀活地獄湯劑的訂單，原來根在這兒呢！

“生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斯內普教授。”艾吉奧微微欠身，“我會在下課后在您的辦公室門口等您。”

“走吧哈利。”艾吉奧朝哈利招招手。

“哦...哦！”

雖然哈利搞不懂現在的情況，但他還是下意識的跟著艾吉奧起身。

“你想做什么？”斯內普危險的瞇了瞇眼，殺氣都快溢出來了。

“教他什么是科學制藥，五年級之前的我都能教，六年級的也行，他是聰明人，聰明人不學笨辦法，那會浪費他的天賦，讓他變蠢。”

聲音忽然就死在喉嚨里的斯內普眼睜睜的看著艾吉奧這個混蛋玩意帶著哈利離開了教室。

“如果你們也想一起出去的話，我給你們這個機會。”

他陰沉到滴水的眸子冷厲的掃過了全場，嚇得所有人在座位上僵硬了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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