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打楚軒三拳，鄭吒的氣也消了一些，他站起身來，甩動酸麻的右手，向趙櫻空點了點頭，表達出自己的謝意。

要是趙櫻空不出手，他別想給楚軒一點教訓。

沈奇走到楚軒的身邊，低頭看去。

楚軒仰躺在地面，左半邊臉腫脹發紫，破裂的眼眶滲出暗紅色的血絲，鼻子塌到一邊，嘴里缺了好幾顆牙齒，一顆牙齒順著血沫從嘴角流了出來，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

然而，即便被打成這種樣子，楚軒的表情依然淡然自若。

沈奇視若無睹，繼續剛才的話題，向楚軒說道：“你最大的問題就是，看起來計劃得很好，卻忽略了力量的重要性。否則的話，從飛船出來之后，你和鄭吒就應該分道揚鑣了，為什么沒有呢？還不是你需要鄭吒的力量，沒有鄭吒的力量，光憑你和零點，或許能活下去，但是不可能奪到一艘飛船回歸主神空間。”

“你說得沒錯，但是，鄭吒也需要我，你即便非常憤怒，也只能打我一頓泄憤。”

楚軒嘗試轉動脖頸，卻扯動了下頜骨的裂傷，從口中發出的話音，帶著漏風的嘶聲。

“你確定嗎？”

沈奇指了指停在旁邊的飛船。

“……我的疏漏，我沒想到你也能駕駛飛船。”

楚軒承認這一局是自己敗了。

在沈奇從飛船里出來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的牌已經打完了，是生是死，只能看沈奇怎么想。

不過，沈奇既然會在這里指出他的不足，說明他還不會死。

鄭吒擦掉拳頭上的血液，扭頭向沈奇說道：“沈奇，既然你也會開飛船，那我們也用不上楚軒了，直接分道揚鑣吧，我是不想跟這種人成為隊友了。”

張杰吐出叼在嘴里的香煙，一腳碾碎，罵罵咧咧地說道：“跟這貨比起來，趙櫻空都是好隊友了……媽的，還是軍人呢！老子當兵的時候，遇到最陰的那種人，打一架也就沒事了，這種人是怎么成為大校的？”

張杰非常惱火。

軍旅生涯，是構成張杰這一人格的重要部分。

身為注定會死亡的半引導者，張杰從不主動坑害隊友，反而比正常的引導者更加盡職盡責，很難說沒有那段記憶的影響。

正因如此，張杰無法理解楚軒的所作所為。

沈奇吐槽道：“要楚軒加入的是你，要把楚軒踢開的也是你，你這人真難搞啊。”

“現在就別開玩笑了。”

鄭吒撓了撓頭皮，對沈奇的調侃感到無奈。

沈奇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沒開玩笑，輕率的讓新人加入，又因為新人不合己意一腳踢開，這樣的做法完全不合格……而且，我不是會開飛船，而是能開飛船。對于團隊而言，楚軒的能力非常有用，所以我認為應該讓楚軒融入團隊。”

鄭吒聽懂了沈奇的言外之意。

駕駛飛船，是依靠法術嗎？

鄭吒皺了皺眉頭，看向楚軒，不滿地說道：“這樣的人，要怎么融入我們的團隊？跟他成為同伴，什么時候被拋棄了都不足為奇，我可不想死于同伴的暗算。”

張杰沉聲說道：“我同意鄭吒的說法，恐怖片世界，如果身邊的同伴不值得信任，那會是比敵人更危險的威脅，楚軒就是這樣的威脅。”

沈奇冷靜地說道：“那就讓他放棄那種不把別人的性命放在心上，也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的思想，真心為團隊所用。”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鄭吒和張杰對視一眼，紛紛搖頭。

誰也不信沈奇可以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改變楚軒的本性。

就連楚軒也不相信。

楚軒仰面朝天，淡淡地說道：“即便我號稱會融入團隊，永不背叛，你也不會相信吧？”

沈奇干脆地說道：“當然，不過，對于你這種人，拿利益說話就行了。”

“利益捆綁嗎？對于初識的陌生人而言，這是最佳的合作方式，我付出自己的技術，你們帶著我活下去……不過，只是如此，還不足以讓鄭吒信任我。”

楚軒的嘴角扯了扯，似乎是對沈奇的提議感到可笑。

沈奇直截了當地說道：“沒那么簡單，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身體應該存在嚴重的缺陷吧？”

“……”

楚軒看向沈奇，覆蓋瞳孔的血液，讓沈奇在他的眼中映出血色的重影。

“缺陷？我把他的眼角膜打壞了？”

鄭吒毫不在意地說道。

除了他剛才造成的傷勢之外，楚軒的身體健康的不可思議，這人疑似開啟了他之前提到過的基因鎖。

“你沒有痛覺，對嗎？鄭吒的拳頭很重，但是你根本沒有感受到疼痛應該有的反應，先天性痛覺缺失癥？不，不止如此，還有情感缺失的癥狀。”

沈奇繞著楚軒緩緩踱步，有條不紊地分析楚軒的異常，把楚軒的表現抽絲剝繭。

“你的那些所作所為，正常人都能猜到后果，你呢？反而對別人的正常表現感到失望，并且發自內心的覺得自己沒錯，很難想象這是一名我國軍人能有的反應。而且，在受到鄭吒攻擊之后，你依然沒有別的情緒，這已經不能用理智來概述了。”

楚軒一言不發，眼球追著沈奇的身影轉動。

“還有自毀傾向。就算情商再怎么低，也可以明白，自己的行為非常危險，鄭吒他們就算是殺了你也不足為奇，就算現在忍了下來，回歸主神空間之后，你依然有被殺死的風險。而你呢？明知鄭吒他們不會殺你，卻在受到攻擊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啟動定時炸彈。這說明什么？說明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沈奇在楚軒的腦袋旁邊站住，低頭和楚軒對視，冷靜地分析著。

“一個前途無量的年輕大校，為什么會這么偏激？如果你有痛覺缺少癥和情感缺失癥，就說得過去了。沒有痛覺，感受不到情感，甚至可能連味覺、嗅覺、快感都沒有，因為沒有痛覺和情感，不會影響身體的享受，只有連快感都無法獲得，才會讓一名前途無量的大校對自己的生命也那么輕視。”

一番長篇大論，沈奇把楚軒的隱私，扒得連一條底褲都不剩下。

楚軒始終在沉默。

他沒有否定。

沈奇的分析雖然有些異想天開，但既然說出口，就代表沈奇已經確信了這件事，就算否定也改變不了沈奇的想法。

“不是吧？這么慘？”

鄭吒、張杰、詹嵐、趙櫻空等人面面相覷。

鄭吒的良心隱隱作痛，他居然對身體狀態如此惡劣的人重拳出擊……不對！

楚軒慘歸慘，他們這些讓楚軒坑了的人就不慘嗎？而且，楚軒又感受不到痛覺，等下！那他揍楚軒這一頓，豈不是白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