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町。
作為高知家最重要的錢袋子,城下町向來人聲鼎沸、秩序井然。
往日里,這里深受高知家那些大人物們的照拂,別說潑皮混子,就是自家的武士郎黨也不敢在此撒野。
然而今天、這里卻混進兩個張牙舞爪的潑皮武士:半兵助跟巖吉!
只見這兩人背著雙手、把城下町當做自家后院,耀武揚威的走在町道的正中央!
看到賣菜老農的攤子、就踢上一腳;遇到路過的大媳婦小娘子,也要伸手摸上一把...
“那兒!居酒屋!”就在這時,巖吉眼尖的發現前面有家酒屋,頓時興奮得大叫起來!
“好!咱們過去!”
半兵助一看,也是眼睛一亮,當即大搖大擺的朝居酒屋走去,跨過門檻時還不忘把腰間太刀擺的更顯眼些:
“誰是居酒屋的屋主?給本大爺出來!我們家大人有事吩咐!”
“來...來啦!”一個中年男人應聲從居酒屋里小跑過來,手里還捧著一個木質托盤,上面擺放著一盤三色團子:
“二位大人好!這是小店做的三色團子,還請二位大人笑納!”
吃的!
半兵助眼睛一亮,伸手抓過團子就塞了滿嘴:“好吃!好吃...”
“是嘛?”巖吉一聽,正想伸手來拿、卻被半兵助拍開手:“八嘎!你還忘了正事不成?”
“哦…”巖吉悻悻縮回手,轉而對店家齜出滿口黃牙:
“大人有令,他今晚要在營中設宴款待城下町的各位商座,讓你帶上酒水、也去參加宴會!”
壞了!要酒水!
要是把酒給這些兵痞子、怕是一文錢都收不回...
那屋主頓時變了臉色,苦著臉回道:“大人,小的…小的這是小本買賣,供不起大人的酒水…”
“嗯?放肆!”半兵助一手往嘴里塞進一個團子,一手按在太刀刀柄上:
“大人讓你送酒、那是抬舉你,我勸你最好識相!識相!”
識相?屋主更是臉色一苦:
識相吧,就得白白賠進去幾壇子好酒;不識相吧,沒準得把整個居酒屋都搭進去…
無奈之下,他只得硬著頭皮、再次問道:
“不如…不如這樣,我…我送幾壇好酒給二位大人,這宴會我就不去了?”
“嗯?”
半兵助把尾音拖得老長,卻沒有急著回答,反而用力搓了搓手指:“懂吧?”
“懂!懂!小的明白!”
那屋主趕緊朝不遠處正在斟酒的女人喊道:“快!快給二位大人拿一百文錢來!”
“是!”
女人連忙放下手頭工作、跑到后院去,不一會兒便拿回了一束用稻草扎成小捆的銅錢:
“大人,請笑納!”
“嗯。”半兵助伸手接過銅錢,又往那女人的屁股抓了一把,這才懶洋洋開口道:
“不行。”
“啊?”屋主顯然一愣:“大人…您說什么?”
“我說…不行!”半兵助又一巴掌拍在屋主的頭上,理直氣壯的訓斥道:
“大人讓你去參加宴會,那是抬舉你們!懂嗎?你要是敢不去、哼哼!”
說完,他便扭過頭去、大搖大擺的往門外走去:“巖吉!走,下一家!”
“是!大人!”巖吉趁機抓走盤子里的最后一個團子,這才又警告的指了指那屋主:“聽到沒有?敢不去、哼哼!”
“…”屋主直接愣在當場!
...
很快,半兵助跟巖吉便把城下町的大小商座、土倉全都走了個遍,各種吃拿卡要后,這才帶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得意洋洋的回到營地…
中軍帳中。
半兵助跟巖吉捧著一包和菓子、興沖沖的走了進來:“大人,我們給您帶了和菓子,很好吃的、您嘗嘗!”
“哼!怕是搶來的吧?”高田慶介冷哼一聲,帳中氣氛肉眼可見的變得尷尬起來!
“是搶來的嘛?”林政抬起眼眸,尾音故意拉得老長。
“不是不是!”半兵助立刻把頭搖成撥浪鼓:“這是和菓子屋主送給您的禮物,感謝您邀請他們參加宴會…”
感謝?他們會感謝自己?
林政心中暗笑:怕不是把自己罵的狗血淋頭、恨不得往和菓子里下毒吧?
不過,他讓半兵助跟巖吉去請人,本就是故意讓他們去威逼利誘、敲詐勒索的;
畢竟…你先禮后兵,別人只會覺得你惡,但你先兵后禮,人家卻會覺得你善!
“既然不是搶的,大家就都過來嘗嘗吧。”
林政打著哈哈、一邊示意其他人過來嘗嘗,一邊將目光投向半兵助二人:
“都通知到位了?”
“大人,都通知到位了!”不等半兵助開口、巖吉便搶著回答:
“居酒屋、和菓子屋、燒鳥屋、納屋、寺屋、土倉,所有能找到的商屋、我們都通知了!”
“那就好。”林政點點頭:“那有沒有不肯來的?”
“沒有!他們都說要來!”半兵助終于把話搶了回來:“如果誰敢不來,小的明天就去把他的商屋燒了!”
“嗯,辦的不錯。”林政夸贊了他一句,這才又看向眾人:
“臺子已經搭好,那接下來、可就要看你們的表演了。”
“表演?”稻毛忠次露出古怪的表情:“殺幾個人助助興?”
“你趕緊給我閉嘴!”石卷久藏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瞪了這憨貨一眼,這才又將目光投向林政:
“不知大人有何安排?我們一定照做。”
“是啊,大人,我們到現在…還不知道您都有什么計劃呢?”寺島大悟也連忙問道。
“我的計劃?很簡單。”林政雙手一攤:
“今晚來的商人不少,我希望你們可以各自找一個人結識一下,給他們一個巴結你們的機會。”
“然后…就收他們一大筆錢?”稻毛忠次眨了眨眼睛。
“收錢?收錢是以后的事。”林政有些哭笑不得:“現在最重要的、是讓他們勸城內的武士跟足輕們。”
“勸降?”稻毛忠次一臉懵逼:“大人,您沒開玩笑吧?那些商人…怎么可能勸降城里的武士呢?”
“那我問你,這城下町的商人,”林政咧嘴一笑:“他們都是正經商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