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唯愿斬妖
- 從采珠苦役到覆海天尊
- 月落星橫
- 2114字
- 2025-02-28 21:00:00
“咚咚咚——”
景瀾屈指叩響鐵匠鋪門框,震得檐角鐵馬叮當作響。
李鐵匠猛一激靈,手中鐵鉗險些戳進爐膛。
轉頭見是景瀾,慌忙用袖口抹了把焦黑的臉。
“大人來得正好!”
他咧嘴露出沾著煤灰的牙,從墻角捧出柄烏沉長刀。
刀刃隱現冰紋,刀鐔處云雷紋竟也是用碎玄鐵熔鑄而成。
景瀾挽了個刀花,只聽破空聲颯颯作響,三尺外油燈火苗應聲而滅。
這玄鐵刀比武館制式兵器強過十倍,隨手一揮便有削金斷玉之勢。
“試試?”
李鐵匠踢開滿地廢鐵,推出半截精鐵劍胚。
景瀾凝神劈下,寒光過處,碗口粗的鐵胚齊刷刷斷開,斷面光滑如鏡。
“好刀!”
景瀾目露精光。
還刀入鞘,他開口問道:“多少銀錢?”
鐵匠連連擺手,從懷里摸出粒黃豆大的玄鐵屑:“大人給的料子還剩這些,銀錢就不用了。”
“不瞞您說,為鍛這刀廢了七把鐵錘,但能打出這等神兵,值了!”
景瀾瞥見墻角堆著扭曲的鐵錘,又看鐵匠滿手血泡,暗嘆此人倒是實誠。
指尖摩挲著那點玄鐵碎屑,眼底還是掠過些許暗芒,這高純度玄鐵若被他人得去鍛造暗器,終究是個隱患。
不過見碎屑尚不足半錢重,倒也不必小題大做。
“規矩不能破。”
他翻腕拍出三兩紋銀,砸在鐵氈之上。
李鐵匠枯手亂擺,煤灰簌簌落在銀錠上:“使不得,使不得!尋常漁叉不過十文銅錢...”
“留著打幾壇酒喝。”
景瀾按住他顫抖的手腕,繼續道:“來日說不得還要勞煩。”
他的余光掃過墻角發霉的米缸,窗臺的藥罐子還冒著熱氣,這鐵匠離了鎮海司,日子果然艱難。
這點銀子對景瀾而言算不得什么,但對李鐵匠來說絕對是雪中送炭。
李鐵匠喉頭滾動,終是收下銀錢。
隨后從爐灰里扒出塊殘鐵,就著火光刻出枚魚鱗紋鐵牌:“往后憑此物,刀山火海也給您鑄兵刃。”
“有老盧你這話便夠了。”景瀾笑著收下鐵牌。
...
暮色漸濃時,景瀾挎著新刀轉出巷口,正撞見許九玄帶著不少學徒,駕著馬車在大道上疾馳。
許九玄眼尖,老遠便瞧見他的身影,當即喊道:“景兄,速來!船隊提前歸港了!”
“什么?!船隊回來了?”
景瀾心中一驚,他也沒想到船隊回來的這么快,他還以為會再過些時日。
不過這倒是能讓他的出海計劃提前不少。
“知道了,馬上就來。”景瀾應了一聲,跟著馬車朝著港口趕去。
來到港口時,此地早已人聲鼎沸。
魚販子舉著銀子往船工懷里塞,綢緞商抱著算盤追著討價還價。
七艘鐵甲巨艦如山岳鎮在海面,船舷兩側黑洞洞的炮口沾著硝煙,正中央旗艦桅桿上懸著半截殘破黑旗。
眼前的景象逐漸與記憶中的輪廓重疊,他胸膛里不禁泛起一絲向往的漣漪。
“不知何年何月,我才能執掌這般浩蕩的船隊?”
天影船隊的營生涉獵極廣:從捕撈深海奇珍到護衛商旅客船,從剿滅肆虐海寇到疏通海運要道,但凡與海洋相關的生計無所不包。
正因這般包羅萬象的格局,執掌船隊帶來的金銀如同潮水般晝夜不息,單是供養船上數百武者所需的銀錢,便抵得上尋常城池半年的賦稅。
“讓道!天影武館辦事!”
許九玄亮出腰牌,周遭人群如潮水分開。
景瀾撫過腰牌上的浪花紋,暗嘆背靠大樹果然好乘涼,若是尋常礁石境武者在此,怕是連甲板都摸不著。
“九兒!”雷鳴般的喝聲自舷梯傳來。
看到個赤膊老者飛躍而下,古銅色脊背上肌肉宛若雕刻,正是天影船隊二當家許虎。
許九玄忙扯景瀾衣袖,把他拉到近前:“爹!這是新來的景教習...”
話音未落,許虎那蒲扇大的手掌拍在景瀾肩頭,竟震得玄鐵刀在鞘中輕顫。
這老頭周身縈繞著深淵般的氣場,竟是一位御濤高手!
“等先卸完貨再敘話。”
貨艙內咸濕氣撲面,丈許高的木箱俱用魚膠鐵釘封死。
景瀾雙臂運勁抬起一箱,頓覺沉若千鈞,這般重量確非尋常力夫能及。
夯著貨物攀談間,景瀾從漢子們汗津津的衣襟褶皺里探得消息。
此刻肩頭沉甸甸的木箱,多是青瓷盞與云紋綢緞這類民生用度,隔船甲板堆疊著鱗甲分明的黑煤、泛著咸腥的海貨,更有幾艘專載著各島往來的旅人。
據說這支船隊曾駛向過星沙島,那處海底巖脈孕著玄鐵礦石,故此底艙深處還鎮著幾垛原礦。
待到日落西山,貨艙終于見了底。
余下交割銀錢、清點賬冊的活計卻與他們無關,這些貼著朱漆商號的貨堆,自有東主撥弄算盤。
月汐樓前。
早有數十伙計候著,巖真負手立于匾額下,見眾人到來朗聲笑道:“今日酒水管夠,給弟兄們接風洗塵!”
一時間樓中人聲鼎沸,景瀾跟在許九玄身邊默默喝著酒,心中感慨難怪這船隊連鎮海司都不敢招惹。
且不說其背后大佬,就單單這股勢力放在任何地方都不容小覷。
“諸位且盡管放開了吃喝!”
景瀾抬眼望向高臺上縱聲長笑的中年漢子,撲面而來的威壓竟不輸巖真館主。
此人氣度不凡,分明是船隊首領。
話音方落,各桌頓時杯盤作響。
海上漂泊月余,眾人嘴里早淡出鳥來,此刻俱是甩開膀子大快朵頤。
景瀾這桌推杯換盞間,眾人言語倒透著幾分真心。
許九玄的兄弟自不會輕慢,只是瞧著少年人單薄身量,終究有些憂心。
海上風浪豈是兒戲?只怕平白糟蹋了大好年華。
“小兄弟何苦急著出海?”
許虎捻著絡腮胡道:“武館供奉足夠修煉用度,再磨礪三五年豈不穩妥?”
“正是!這趟航程遇著數支海寇,折了十來個弟兄。”
旁側疤臉漢子憤然拍案,酒水濺出三寸。
“航線雖經勘定,可那些海妖也時有暴動。”
獨眼老者喉頭滾動:“三年前那夜,船主拼著折損壽數才鎮壓一頭精怪。”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俱是血淚教訓。
景瀾執盞起身,眸中寒星點點:“諸位美意心領,在下入武館本為踏浪而行,雙親命喪妖口,此生唯愿多斬幾頭海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