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城南鐵匠
- 從采珠苦役到覆海天尊
- 月落星橫
- 2118字
- 2025-02-26 08:00:00
見似乎有生意上門,盧掌柜略一抱拳,瞇起了眼,暗忖這流民落魄至此,能拿出什么像樣藥材?
可轉念想到前些日子逃難而來的赤礁島勛貴,到底還是接過紙包。
剛掀開半角,清苦藥香便竄入鼻腔。
待見著里頭細如煙塵的澄黃粉末,盧掌柜山羊須猛地一抖,忙不迭蘸了些許藥粉入口細品。
霎時間,他眼珠暴突,枯手顫得險些打翻藥包。
“這分明是百草淬煉的極品療傷藥!這小子手下有個藥園子不成?”
這玩意就是尋遍整個天桓島藥行也難尋二兩,眼前這后生竟用破油紙裹著?
盧掌柜喉頭滾動,強壓著激動抬眼:“小兄弟...可還有存貨?”
“獨一份。”
他雖說知道這玩意珍貴,但看對方表情,感覺自己還是有點太低估七傷散的珍稀程度了。
景瀾抱臂倚著柜臺,“開個價吧,若非等錢急用,斷然也不會賣這救命的東西。”
見他表情如常,盧掌柜心知遇上行家,暗罵自己看走眼,牙關一咬:“十兩紋銀!”
“十兩?!”景瀾指尖驟然攥緊桌沿。
一兩銀子等于一千文,也就是一貫,十兩就是十貫!
這個世界的銀子購買力很強,一般十兩銀子已經夠尋常整年的吃穿用度了。
他記得原主父親頂著風浪出海整年,攢下的碎銀不過七八兩。
盧掌柜見他沉默,還以為是給的太少,眼珠骨碌一轉,佯裝咬牙:“再加二兩!不能再多了!”
他用枯瘦食指與中指比出個剪刀。
“行,就十二兩。”
七傷散在獎勵中也不過是大路貨,這般暴利倒像是白撿的。
“成交。”
盧掌柜一臉虧大了的模樣,實際上心里樂得不行。
這種稀罕貨那些財大氣粗的武者們肯定搶著要,到時候賣個三四十兩也沒啥問題。
從錢柜里拿出十二兩銀子遞給景瀾:“公子常來關照啊!”
盧掌柜躬身送至門檻,眼風卻黏在他鼓脹的包袱上,里面或許還有更多寶藥,不過為了這生意能做得長久,他倒也也沒多問。
離開藥鋪時已近黃昏,景瀾穿行在青石巷中,徑直朝著裁縫鋪走去。
鋪子里魚油燈將他的影子投在花格窗上,隨著老裁縫針線穿梭,一襲玄色云錦勁裝漸顯輪廓。
箭袖收至腕間三寸,暗銀回紋沿著立領蜿蜒而下,這樣既能掩得住袖中暗器,又襯得景瀾腰身如松。
“客官...可還滿意?”老裁縫搓著手,臉上堆笑。
“不錯。”
他曲臂試了試肘部活動度,又往柜上擲了些許碎銀。
“多謝...您慢走!”
...
暮色時分,街對面祥云客棧的燈籠恰好亮起,雕花木窗里飄出炊煙,裹著飯食的香氣。
他昨夜無奈流落街頭,現在有了銀子,倒是得尋個住處。
沒多久他便租下一間客棧上房。
景瀾掃視著房間,雖只方丈之地,卻獨具匠心,比之此前的居所強上何止千倍萬倍。
“咕嚕嚕...”
坐在床榻上,忽聽腹中輕鳴,這才想起整日未進米糧。
“此前倒是路過一家名為月汐的酒樓,不如過去看看...”
月汐樓檐下,跑堂少年甩著汗巾迎上來:“客官萬福!今早剛到的流明蝦,您可得嘗嘗!”
“糟溜鰣魚腩,蟹粉三絲翅,熘蝦仁...”
景瀾落座,目光掃過水牌,頓了頓繼續道:“再加道翡翠碧蔬,來一壺十里香。”
等菜間隙,他摩挲著瓷盞暗自評估,這酒樓海貨倒是肥美,只是這碟青菜,價錢竟趕得上其他幾樣菜的總和。
不多時,豐盛飯菜上桌,景瀾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液入喉,他眉峰微動,這“十里香”說是用海中紫果所釀,但到底發酵工藝尚不成熟,喝起來倒與前世的啤酒差不多。
酒足飯飽,景瀾抹了把嘴邊的油星子,起身遞給小二兩文小費。
有銀子就是硬氣。
“客官慢走...”
長街華燈初上,他隨手扯住個賣魚的老漢:“勞駕,城里最好的鐵匠鋪子往哪尋?”
景瀾從小在赤礁島長大,雖說小時候來過幾次天桓城,但記憶已經相當模糊。
這話頭一起,倒引來旁邊貨郎湊熱鬧。
那年輕人胸前木箱叮當作響,咧嘴道:“鐵匠?那您可算問對人了!城南李鐵匠當年給鎮海司里的官爺鑄過刀,前幾年遭了海寇才瘸了腿...”
說著便從箱底摸出本泛黃冊子,“您若肯買下這本《東海帝王》,小的便親自引您過去!”
“這...行吧。”
景瀾接過尚帶墨香的新冊,翻開見扉頁歪歪扭扭繪著貨郎踏蛟圖,旁書“王二郎怒斬巡海夜叉..”。
匆匆翻過幾頁,原是說東海某島有個貨郎少年偶得龍宮秘寶,自此青云直上,拳鎮豪紳,劍伏海怪,終成一代帝王。
“什么粗制濫造的破書...也值一文?”
他方覺上當,剛要開口討錢,卻見對方揣著銅錢已竄出三丈遠,余音順著春風巷青石板飄來:“直走到巷尾,瞧見檐下擺著七柄魚叉的宅子便是!”
見那貨郎跑沒影了,他倒也也沒追究,一文錢罷了。
七拐八繞穿過的陋巷,果然見到有戶人家門口擺著不少精鐵魚叉。
鐵匠鋪茅棚低矮,爐火映著個獨眼跛足的老漢。
此人在正掄錘敲打犁頭,聽得腳步聲,頭也不抬道:“又是王二那猢猻誆來的?先說好,老夫可是三年沒打兵器了。”
景瀾目光掠過對方右腿,見精鐵義肢關節處磨得锃亮反光,解開包袱抖出玄鐵道:“我自備了些料子,勞您給打柄長刀,價錢好商量。”
李鐵匠俯身拾起一塊玄鐵細看,手中鐵錘當啷一聲墜地。
老漢獨目霍然圓睜:“這...這玄鐵精純至此,怎可能淬煉出這般純度?更別說這等分量,你從何處得來這許多?”
如今冶鐵技藝尚在萌芽,更遑論對火候要求嚴苛的玄鐵,尋常鍛造時尤難掌控,總免不了雜質殘留,令兵刃剛脆易折。
這打鐵半生的老匠人看得分明,眼前玄鐵錠純度怕有九成九以上,直教他握著鐵塊的手都發起顫來。
李鐵匠瞅瞅地上散落的鐵錠,又望望景瀾,溝壑縱橫的臉上盡是驚疑。
“且慢說這些,就問您能不能打?”景瀾正待掏銀錢,卻被老漢擺手止住。
“打是能打,只這些料子價值不菲,老朽怕糟蹋了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