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號的凌晨三點,各個金融品種的活躍度都大幅下降,歐美市場的行情也基本結束。
交易團隊匯報了當天的最新收益:凈值從2.3億增長到2.6億,收益率13.4%,
其中當日振幅最大的原油表現最為亮眼,盈利約2500萬美金,收益率39%。
當統計完收益,劉青山和陳琢便驅車回家了。
路上,二人聊起了明日為南山投資面試高管的事兒。
已經以南山投資CEO自居的陳琢,看過這些面試者的簡歷,她很不滿意,認為里面沒什么高素質的人才。
主做證券、債券、商品、外匯等金融工具的二級市場,需要的是陳琢和林夢這樣的數學家、IT大拿,高智商的復合型人才。或者是劉青山這樣,怎么買怎么對,老天爺追著給飯吃的交易員。
相比之下,做早期風投、融資、并購重組等業務的一級市場,要與人打交道,更講究人脈資源,需要的高管要有背景,有能力,有經驗,還要會撕逼!
那些創業者大多都是手辣的詐騙犯,背信棄義的王八蛋,拿了你的錢,轉手背刺你的例子屢屢皆是,必須要有比他們更壞、更損的人才能對付。
而這樣的人才普遍在紅杉、企鵝投資、IDG、高瓴等等大公司身居要職,剛剛成立的南山投資還名不見經傳,對他們來說吸引力等于零。
“我有兩個熟人在一級市場做了很多年,聽說我也要入場,一個說‘一級市場如今屬于寒冬臘月,頭部項目早被大廠分食殆盡',另一個更直白,'你們既沒產業背景又缺政府關系,做風投還不如做慈善。’”
劉青山一邊開車,一邊安撫:“慢慢來,做肯定是要做的,但我們不急。”
聊了沒兩句,陳琢電話響起,看到來電號碼,她告訴劉青山保持安靜,隨后才選擇接通,打開了外放功能,用英語打起了招呼。
“hi~Grace~(格蕾絲)”
“親愛的陳,天啊,我才看到正天的新聞。”
電話里中傳來一個標準的美國英語口音的女聲,很夸張,語氣喜悅且激動。
“單日1.3億美金的利潤!你們是把市場當提款機了嗎?”
陳琢平靜道:“過去摩根大通和匯豐聯手坐莊金價和國債的時候,一天何止1億美金?正天賺的這點錢算什么?”
言罷微微一頓,陳琢語氣嚴肅:“直說你的意圖吧,你我之間沒必要演戲,或者讓你背后的人接電話。”
格蕾絲沉默了一下,嘆氣道:“陳,你的操盤水平越來越厲害了,老威廉現在后悔的痛哭流涕,哭得像個小女孩,他說自己當初就不應該放你回國,這次,你讓很多老同事都損失慘重。”
陳琢不為所動:“別開玩笑,我這幾天最多只是讓你們少賺了些,賠錢的絕不會是摩根大通。”
言罷,看了一眼劉青山,催促:“你有話趕緊說,我這可是凌晨。”
格蕾絲見苦肉計無效,開門見山道:“好吧,相信我,是美銀把消息泄露出去的,我們只是剛有了這個想法,但他們的動作顯然更快……現在正天被十五家交易所,三家銀行聯合問詢,其中一方還是我們摩根本身,用不用我們幫忙?”
格蕾絲,曾經與陳琢是關系比較要好的同事,現在是摩根大通量化研究部副總裁。
此次向陳琢致電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刺探正天最近瘋狂翻倉的真實原因。
無論是陳琢個人能力突飛猛進,一朝頓悟,領悟了上帝密碼。
還是她找到了什么交易天才,有人提供了交易策略。
或者是正天量化的團隊研究出了什么最新的交易模型。
摩根大通的高層都很愿意以各種優渥條件和正天量化開展密切合作,甚至可以協調關系,幫助正天緩解當前的問詢壓力。
看劉青山搖頭,陳琢也覺得時機未到,隨便找了個理由婉拒,但又留了一定的余地。
“謝謝你的關心,格蕾絲,無論如何,投機永存,友誼萬歲。”
“是的,投機永存,友誼萬歲。親愛的,需要幫忙隨時聯系我。”
“拜~”
車子抵達家中車庫,通話隨之結束。
劉青山問:“你覺得泄密方是美銀還是摩根大通?”
“那不重要,是誰都無所謂。”
陳琢放下手機,謹慎道:“重點在于現在我們正在接受問詢,他們爆出的這篇假新聞,可能并不止是想操縱市場,讓我們自亂陣腳,還想通過輿論施壓,讓正天引發更嚴厲的監管,威逼利誘讓我們和他們合作…我們近期的盈利確實太高調了。”
陳琢雖然一直在公司里對下屬們說聯合問詢都是小問題,有關領導支持鼓勵肯定能平安落地,但實際上,她心里也不確定問詢結果會如何,只是在裝硬,尤其是當問詢的事情被報道出來以后,這種不確定性又加重了。
劉青山摩挲著下巴,緩緩道:“以后資金越來越大,如果沒有極端行情,像之前的那種收益肯定不能持續。”
“至于低調……”劉青山為難道:“我也想低調,關鍵是我們要在金融市場搶別人的錢,還要保持低調?這是不可能的。賭場里到處是監控,我們想蒙著臉那叫違規,到時候可不止是被問詢了。”
陳琢聞言微微點頭:“等正天把CME、NYMEX等交易所的清算會員資格辦下來,甩開主經紀商,肯定會免去一些麻煩。”
話雖這么說,但她眉頭依舊輕蹙著。
劉青山臉色柔和下來,笑道:“別擔心,這次只是收益率夸張了點,實際沒賺多少錢,不至于被針對,問詢的結果最差也就是被交易所罰點款。”
“如果未來的某天正天真被他們禁止入內,大不了我帶你換個馬甲另起爐灶,咱們再造一個新正天,還是原來的股權,境外的那些交易所還能全面禁止東國資本入內不成?”
陳琢微微歪頭,陷入沉默,隨后放下鼠標,伸出右手。
“合作愉快。”
劉青山直接牽住,十指緊扣,陳琢的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點笑意。
但隨著劉青山微微用力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拽,并側身向這邊傾斜,陳琢笑意消散,臉上泛起紅暈,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另一側小幅度躲避。
不想親就算了,我也不想親,你這個女同真是有點裝的!
“早點休息吧。”
劉青山見狀心中冷哼,干脆松開了手,利索地開門下車,往車庫外走去。
“誒。”
再轉身回頭,陳琢也走出了車庫,站立于門前。
蟲鳴吱吱,樹葉簌簌作響,皎潔的月光灑在陳琢的肩膀,微風拂起的碎發。
劉青山有些疑惑:“還有事?”
陳琢沒說話,只是招手示意他過來,劉青山邁步走到近前,才看清了她有些猶豫的表情。
“怎么了?”
陳琢吐出一口氣:“最近我們很忙。”
“是啊。”
“以后會更忙。”
“對…辛苦你了。”
陳琢雙手輕輕交叉放在身前,互相擺弄著手指,眼皮微垂:“我的意思是,我們相處的時候都在聊工作。”
“確實是這樣的。”
“節省點時間吧,你覺得呢?”
我覺得?節省什么時間?
劉青山隱有所悟,但還是不敢確定:“你說的是?”
“劉青山,你喜不喜歡我?”
陳琢雙眸凝神注視他,直呼其名,并毫無征兆地輕聲發出了靈魂拷問。
各位帥哥都知道,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際相當復雜。
說是或者喜歡,那就暴露了需求,喪失了主動權,生與死全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說不喜歡,那更是玩完,直接沒了下文。
所以劉青山在短時間內經過慎重思考,冷靜判斷,因人而異,給出了自認為最適合陳琢的答案。
三分認真,七分玩笑,劉青山的語氣帶著一點調侃:“我現在還真有點想給你生個孩子,不用你出錢,純義務幫忙。”
陳琢有點意外,抿了抿嘴,眼含笑意:“巧了,我也是。”
你來真的?!那就太嚇人了家人們!
劉青山呼吸停頓了半秒,干咳一聲:“要不,我還是喜歡你吧?”
陳琢嗯了一聲:“我也喜歡你。”
這哪是彎的?這分明是個比墨斗線還直的大直女!
劉青山有點搞不清楚陳琢是怎么想的,前兩天知道自己和江傲嵐藕斷絲連后,二人關系略有冷卻,如今陳琢卻主動破冰又是出于什么考量?
迫不及待了?覺得不能再拖了?被本男神剛才那句話迷得神魂顛倒不能自拔了?
在劉青山思考之際,陳琢莫名的緩緩抬起右手,在他臉頰兩側觸摸了一下,隨后旋轉手掌用手背放在他的嘴邊。
這是在結印做法?
劉青山想問,話未出口,嘴便被陳琢用手背堵住了。
不是很用力,嘴巴和手背接觸了兩秒,陳琢便放下手臂。
隨后,她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往前邁了半步,將二人的距離拉到了三十厘米,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劉青山心中釋然,笑道:“你剛才是用手背做試敏?!
“忙了一天,應該刷牙的。”
陳琢說完話,面色閃過一絲猶豫:“要不…等明天?”
“咱們還是節省點時間吧,今天的事兒不要拖到明天。”
劉青山直接雙手張開將她擁在懷中。
陳琢顯然不太適應,身體左扭右擰,略有不悅:“你松開,我有我自己的節奏!”
“好,按你的節奏來。”
劉青山松開了手,就愣站著,面帶鼓勵:“放松,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陳琢目不轉睛地與他對視,深吸一口氣,調整呼吸,隨后微微附身向前。
兩個人的身高相仿,陳琢不用踮腳,劉青山也無需低頭,只是距離越來越近。
陳琢眼神清澈,似有驚濤駭浪,這浪距離岸邊還有十厘米遠的時候,進度停滯。
陳琢好像又要卷回去,劉青山果斷沖浪,彌補了最后這點距離。
“唔?”
無數顆風的心,
跳動在我們愛的寂靜上。
萬千個吻破碎沉默,
被撼擊在夏日之風的門前。
“好軟,好甜。”
“你的胡子…很扎。”
劉青山望著眼前面帶紅暈,眼含羞澀,正在與自己氣溫的女子,回想起當初二人第一次見面時,陳琢的清冷桀驁和趾高氣昂……
哦吼吼吼~
劉青山心中感慨萬千,突然忍不住犯賤:“姐姐,你的前女友在樓上睡覺吧?”
說完話,他便感覺陳琢的反應好像要應激……
陳琢薄怒著還以顏色:“那也是你的前女友,而且你還有個前女友在隔壁!”
月色又亮了三分。
仿佛知道,世間又有一對男女在一場不理智的感情中向著彼此沖鋒。
同一時間。
樓上正在熟睡的楊絳瑜,逐漸淪陷在一場光怪陸離的噩夢中……
“絳瑜,我要跟劉青山結婚,再給他生個孩子。”
陳琢挽著劉青山的手臂,看了一眼那個男人,眼中滿是愛意,對自己說話的語氣像是在吩咐下人:“但青山工作太忙了,抽不出時間,你幫我籌備婚禮、照顧我備孕吧,”
“好的,姐姐!”
楊絳瑜鬼使神差地點點頭,開始聯系酒店,籌備婚禮,同時查閱各種備孕資料,精心準備營養餐,陪著陳琢做各種孕前檢查。
時光流轉,眨眼間,楊絳瑜親眼見到了陳琢身著潔白婚紗,與身著筆挺西裝的劉青山攜手步入婚姻殿堂。
婚禮現場的每一處細節都是楊絳瑜親手布置,鮮花簇擁,美得如夢似幻。
賓客們的祝福聲此起彼伏,楊絳瑜站在角落,看著這對新人臉上幸福的笑容,留下了開心的淚水。
婚后不久,在楊絳瑜的精心照料與劉青山辛勤耕耘下,陳琢傳來喜訊。
“絳瑜,我有了,趕緊伺候我坐月子,記住24小時待命,每月工資250,夠了吧?”
楊絳瑜震驚且怒不可遏:“姐姐你在侮辱誰?你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照顧自己的孩子怎么需要你發工資呢?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劉青山突然發話:“對,不用給她發工資,讓她跟我們的孩子姓就行了。”
陳琢聞言莞爾一笑:“好啊,絳瑜,從此以后你就姓劉吧,這可是個了不起的榮譽。”
我改姓劉?隨你們的孩子姓?
楊絳瑜潛意識覺得不對,沒有立刻答應,但接下來,她還是全身心投入到照顧陳琢的孕期生活中。
楊絳瑜日夜陪伴,細心照料,并分別考了母嬰護理證、育嬰師職業師資證書、通乳師、產后康復師證、小兒推拿師證書護工證……倒貼錢,無微不至地照顧陳琢和她肚中胎兒。
這些畫面走馬觀花般閃爍,終于有一天,陳琢肚子里的孩子要出世了!
“啊,好疼!”
“放松,吸氣,用力!姐姐你可以的!“
生產當天,陳琢的汗水浸透產床,強忍疼痛,抓著劉青山的手臉色慘白:“老公~我好疼啊!”
楊絳瑜在旁邊費勁千言萬語,想辦法加油鼓氣,抵不過劉青山平靜的一句:“乖,別疼!”
下一秒,孩子出生了!
“哇哇哇~~”
劉青山一把推開楊絳瑜,抱起了寶寶,笑道:“好一個大胖小子,老婆,你快看。”
“嗯,老公…我們兒子白白胖胖的,真可愛。”
“Mua~眼睛像你,鼻子像我。”
劉青山和陳琢圍著孩子,眼中滿是愛意,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而一直備受冷落的楊絳瑜,終于忍無可忍的爆發了:“你們在干什么?讓我們看一眼寶寶啊,從婚禮到月子,從到接生,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至少算是孩子的半個媽媽吧?”
劉青山詫異抬頭:“你他媽誰啊?我跟你生過孩子嗎?”
陳琢也疑惑:“這位劉絳瑜女士…我們認識你么?”
接著還不算完,那個剛出生的寶寶居然指著楊絳瑜,笑嘻嘻地開口說話了:“小三,小三!!”
痛,好痛!
比陳琢剛才生孩子還要痛!!
“我不是小三,你媽陳琢才是后來的小三,劉青山你才是小三……我殺了你們~~我要把你們豆沙了~!~”
楊絳瑜歇斯底里了,她尖叫,她發瘋,她終于醒了……
晨光初綻,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斑駁地灑在楊絳瑜的臉上。
“真是活見鬼,如果我有罪,請直接讓我下地獄,不要讓我做這種噩夢了!!”
楊絳瑜猛地從床上坐起,渾身是汗,心跳如鼓,夢中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讓她心有余悸。
自從搬回秦淮御苑之后,楊絳瑜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但這次是最嚇人、最荒謬的一個。
至于為什么噩夢連連,楊絳瑜心中也知道原因。
一方面,是工作壓力太大了。
另一方面,是近兩天陳琢和劉青山關系越來越緊密,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陳琢和劉青山常常為了做國際市場而日夜顛倒地忙碌,由于時差問題,他們的生活作息與常人完全脫節。
如此一來,盡管楊絳瑜和陳琢同處一個屋檐下,可每天的交流卻少得可憐。
楊絳瑜曾問過陳琢,想知道對方和劉青山具體是在做什么項目,有了多少收益,至不至于這么起早貪黑。
但陳琢語焉不詳,不肯多說,只以保密為由搪塞。
“必須找個時間和他們倆好好聊聊了,不聊不行,關系總這么僵持著,時間一久我真容易瘋掉哇!”
楊絳瑜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洗漱,隨后才清醒了一些。
走到一樓到陳琢的臥室,擰動把手,開了一點門縫,見到對方還在睡覺,楊絳瑜嘆了口氣。
“肯定又是凌晨回的家。”
二人之間顯然有了隔閡,她一直想找機會和陳琢敞開心扉的聊聊,但始終沒有合適的機會,這次也只能擱置。
時間已是七點四十,楊絳瑜匆匆穿衣走出了家門。
艷陽高照,萬里無云,金陵籠罩在盛夏的燥熱中。
一臺黑色的奔馳S緩緩停在24號別墅門前,司機老張見到楊家千金,立刻下車幫她打開了后車門。
“砰~”
后座的折疊桌板上放著一個烏飯團和豆漿,楊絳瑜見到后拿起飯團,拆開了包裝,笑問:“張叔,是芳婆那家店的吧?”
“當然了,別人家的飯團小姐您也不愛吃啊。”
“謝謝張叔。”
“沒事,應該的。”
老張笑著應答,平穩地發動車子,閑聊的隨口道:“我剛剛刷抖音看到條新聞,說國內一家叫正天量化的私募把華爾街給收割了,一天賺到八九億人民幣,了不得哦,這就是陳總的那公司吧?!”
楊絳瑜正專注地吃著烏飯團,美食迅速驅散了早上的噩夢帶來的負面情緒,但聽到司機的話差點沒噎著。
她眼睛瞪大,趕忙喝了口豆漿順順氣:“正天量化?收割華爾街?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