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

奎因.哈里斯住宅。

暴雨砸在窗欞上的聲音，像無數指甲在抓撓，捶打著玻璃窗，每一聲悶響都像是有人用指節叩擊她的太陽穴。

奎因在床上，蜷縮在筆記本電腦的藍光里。

她手機里的倒計時軟件，猩紅的數字在黑暗中跳動。

有些不安的她刷新本地新聞頁面，扎克“體內斬首”的照片依然卡在加載界面，只露出半截扭曲的消防梯，像條被剝了皮的蛇。

空調出風口飄來下雨時的泥土的腥味，奎因把薄荷糖嚼得咔咔作響。

吃完口香糖，奎因伸手去夠床頭柜上的薄荷糖罐，指尖卻觸到某種粘稠的液體。

閃電劈落的瞬間，她看清罐子里浸泡著半截青灰色的手指，指甲縫里嵌著薄荷糖碎屑。

“不......！”

慘叫一聲，她猛地把鐵罐掃到地上，糖塊叮叮當當滾進床底。

黑暗中薄荷彈跳的聲響響起。

冷汗浸透的睡衣貼在脊背上，像無數只冰冷的手在抓撓她。

深呼吸一口氣，奎因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斷暗示著剛才是幻覺，她皺著眉頭繼續看筆記本。

驀地！

閃電忽然劈開天際的瞬間。

奎因猛地看見外面的雨簾中，矗立著一道人影。

有些驚慌的她，從床上下來。

她的鼻尖觸碰冰涼的玻璃，向外面看去，樓下街道只有狂舞的梧桐枝椏在撕扯路燈。

快步走到浴室，她對著浴室鏡子喃喃自語，“不，只是幻覺。”

拿起櫥柜里的抗焦慮藥，奎因吞下兩粒藥片，苦味在舌根炸開。

心神不寧的她回到床上，戴上耳機，筆記本突然發出刺耳的提示音。

本地新聞頭條自動彈出：「病人離奇死亡！下樓梯遭遇“體內斬首”」。

加載完成的照片里，扎克摔爛的頭顱旁散落著薄荷糖。

奎因的瞳孔驟然收縮。

抗焦慮藥瓶從顫抖的指間滑落，藥片滾進衣柜底下的縫隙。

當她趴在地毯上摸索時，突然對上衣柜鏡面里扎克腫脹的臉。

他的左眼球吊在顴骨上，右手指甲正從鏡面內側刮出刺耳的吱嘎聲。

“哈里斯醫生......“

沙啞的呼喚混著水管的嗚咽聲從對方嘴里傳來。

奎因撞翻了臺燈，插頭迸出的火星照亮了瓷磚墻——用鮮血寫的血字正在融化：“輪到你了。”

她踉蹌著沖向房門，卻發現門把手上都是鮮血。

天花板開始滲出黑紅色液體，雨點般砸在地毯上，每滴都映出她驚恐變形的臉。

衣柜門砰地彈開，自己經常穿的灰色連帽衫像充氣人偶般鼓脹起來。

玻璃窗轟然炸裂，裹著潮濕的狂風灌入房間。

扎克逐漸向自己走來，他折斷的頸骨發出脆響，頭顱像提線木偶般扭轉180度，碎裂的聲帶擠出笑聲：“您還剩......一天的生命......“

奎因的尖叫卡在喉嚨里，發現雙腳被粘稠的血漿固定在地板上。

慘叫一聲的她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的一切已經全部消失。

無法適應恐怖氣氛，被嚇壞的她，顧不得外面下大雨，直接沖到了外面雨中的汽車里。

鉆進車里后，大口喘著氣的她才冷靜了一些。

因為不敢去房間里睡覺，最后她只得在車里將就了一夜。

......

清晨。

咖啡館。

彼得向著不斷攪拌咖啡，心神不寧的奎因問道：“你還好嗎？哈里斯小姐。”

“是的，我......我沒事，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塞勒斯先生，你說你以前做過牧師，對嗎？”

奎因抬頭，睜著疲憊的眼睛向彼得問道。

她對彼得說道：“我想和我朋友聊聊，但是她說我需要休假，她認識個不錯的心理醫生......你知道，我不想讓人以為我精神有什么問題，我只是想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明白，我也相信你這不是精神方面引起的問題。”

面對美女相約，彼得考慮了一秒鐘就趕過來了。

按照貞子的話來說，爸爸一旦看到美女就自動化身溫柔男人了，如果不是美女請他幫忙，他絕對會嚴詞拒絕。

彼得用吸管攪動浮冰，薄荷葉在杯底投影出天花板的輪廓，“那個死亡倒計時軟件，你還沒卸載？”

落地窗外暴雨初歇，奎因盯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那些水流似乎正沿著扎克摔斷的脊椎軌跡蠕動。

她轉動食指上的戒指，“是的，我試了，無法卸載，而且無論我把手機怎么破壞，它都會顯示出來，即使我換了個手機，它還是會出現在上面。”

“我現在還有一天的時間。”

她突然抓住彼得的手腕，“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嗎？扎克死前，就在診療室里說過相同的話。”

“他說能聽見死亡在靜脈里流淌的聲音，他女朋友漢娜就是這樣死去的，下了軟件精準的死亡。”

奎因的指節握著彼得的手腕發白，滿臉憂慮和恐懼的說道：“當時我以為只是創傷后應激障礙的幻覺，直到前天他告訴我......”

“昨晚我親眼看見扎克站在暴雨里，他的衣服被血浸透了！“

“你最近睡過整覺嗎？”

彼得忽然打斷了她，將手在奎因發燙的額頭。

“看來你休息的并不好，而且還發燒了。”

“不，這不是發燒的事......”

她正說著話，鄰桌的老婦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奎因看見她藥盒里滾出的白色藥片，和自己昨晚吃的抗抑郁藥物一樣。

她忽然有些迷茫起來，“你知道這種感覺，每當我想要卸載，所有電子設備都會死機，而且我始終無法卸載下來，那種死亡的氣息，一直跟隨著我，我需要查出為什么會這樣，究竟是不是我真的只有一天的時間了。”

彼得點了點頭，“我相信你，我也愿意幫助你查出來，不過現在你需要先去醫院。”

“你真的愿意相信我？”

“當然，因為你說的漢娜，我也算認識。”

把一部手機拿出來，彼得放到她面前。

“你知道這個手機是誰的嗎？”

“誰？”

“漢娜的。”

彼得說出讓奎因愣住的話，“先去醫院拿點藥，然后我們去手機店，我認識一個技術不錯的黑客，或許他能幫助我們解開這個謎團。”

奎因愣愣的看著彼得，內心里流過一陣感動的暖流。

她內心似乎不再那么恐懼和焦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