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腦萎縮的我，就快湊齊彩禮錢了。

我，李明，活了二十幾年，終于有了個目標——湊夠彩禮錢，娶林倩。

說實話，這個目標本來聽起來挺簡單的，但對于我這個小腦萎縮的病人來說，卻不是那么容易。

小腦萎縮這個病，剛開始并不明顯，只是走路時有點蹣跚，偶爾失去平衡，外面的人看了總會不自覺地往旁邊讓一讓。

我知道他們為什么那么看我。沒錯，我的智力沒受太大影響，但我清楚地知道，身體的缺陷讓人對我有了距離感，甚至產生了輕視。

就像我當年考上了985大學，大家都覺得我有光明的未來，但我做著送外賣的工作，活得像個“廢人”。

沒辦法，生活逼我走這條路，誰讓我還不夠優秀呢？

不過，林倩不在乎這些。她是我七年的女友，一直都對我很好，盡管有時她會在我面前露出那種不經意的憐憫，我能感覺得到，但我不怪她。

畢竟，誰會愿意和一個小腦萎縮的男人過一輩子呢？

可是，七年了，她的父親還是不看得起我。

結婚前的那些苛刻條件讓我幾乎崩潰：20萬的彩禮，再加上一套100平以上的婚房，房產證上必須有她的名字。

這個條件對于我來說，一開始我覺得簡直是天方夜譚。

不過我還是照做，明知是故意搪塞我的借口，對于這件事，我承認我確實是小腦萎縮。

如果我能湊夠這些錢，或許她父親就會答應我們的婚事，或許林倩也會更肯定我。這來自一個自認為癡情男人的自我想法。

所以，我拼命干，早晨五點開始送餐，晚上十一點半才下班。

一天三頓泡面，眼睛沒時間去看別的，腦袋也不敢分心去想其它。只有一個念頭：湊錢，結婚。

這些日子里，我總在心里構想著，等到湊夠那二十萬的那一刻，我該給林倩一個驚喜。

我幻想著，她會感動得眼淚汪汪，撲進我懷里，感謝我為她付出的辛勞。而且，林倩也知道我的處境，她應該懂得，我為了她，付出了什么。

直到那一天。

那天的外賣單子和往常沒什么不同，我接到的是一個買“項圈類物品”的跑腿訂單。送貨地點是皇后酒店302號房。

這個需求讓我對于我這個職業外賣員再熟悉不過，照常從情趣用品店取貨送了過去。

“您好，外賣到了。”我敲了敲房門，打開的卻是一個穿著蕾絲絲襪、神態嫵媚的女孩。

我下意識地掃了她一眼，雖然知道這樣不合適，但男人嘛，總是會忍不住看看。

但是，當我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時，我的心臟猛地一沉。

“你…怎么是你？”

我抬起頭，才發現站在我面前的是林倩。

她穿得不自然，顯然很尷尬，那種在我心中溫柔無比的她，現在顯得那么陌生。

“你怎么在這里？你…穿成這樣？”我忍不住開口問道，心里雖然有了答案，不過嘴上還是問了一句。

我透過她身后看到了一個光著上身的中年男人，啤酒肚鼓鼓的，皮膚油膩，看起來就像是電視劇里那些穿西裝的“老干部”。

他不緊不慢地坐在床上，一股說不出的猥瑣氣息撲面而來。

“李明，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林倩急忙抓住我的手，眼中有些慌亂。

解釋個屁，我是小腦萎縮，還沒到智障的程度，還用解釋？

她似乎想讓這場鬧劇停下，含情脈脈的她，反而更像是她7年里天天三餐吃方便面那般的委屈。

“拿了就快進來，磨什么磨啊？”那個男人在后頭不耐煩地喊道。

我沒有理會他，心中只有一股冷意。既然她選擇了這么做，我又能做什么呢？

我甩開林倩的手，將外賣狠狠地摔在地上，轉身朝電梯走去。

我本以為，像電視劇里那樣，她會追上來，抱住我，哭訴一番，解釋她的所作所為。

但她沒有。

相反，我只聽見“砰”地一聲，房門被關上。

這一刻，我的世界完全崩塌了。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濕潤了，眼淚滑落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七年的付出，竟然沒有任何意義。

我加快腳步，離開這窒息的地方，趕緊開著我那破爛的摩托，沒有方向的離開。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我下意識地看了眼屏幕，看到是林倩的妹妹——江雅打來的電話。

江雅，和她姐姐林倩完全不同，給人一種干脆利落的感覺。

雖說她已三十出頭，但那身材實在是驚人，簡直可以用“絕”字來形容。

她的美不那么張揚，像是那種不經意間讓男人心跳加速的存在，單是站在她身邊，便讓人難以自持。

她的外形和性格都給了我一種輕松感。她不像林倩的父親那樣嚴苛要求我，甚至在我心里，她一直是一個理解我的人。

我知道，林倩父親的那些苛刻條件，雖讓我壓力山大，但也能理解——誰愿意把女兒嫁給一個沒房沒車，還是個小腦萎縮的男人呢？

而江雅，則一直沒有給我壓力。她對我友好，我也沒什么好辯駁的，畢竟，她可能真的是看我這個人，認同我的為人，而不僅僅是我身上的缺陷。

我接起電話，和她的互動依舊沒有什么變化，我開口就喊她“小雅”。

“今晚有空嗎？來家里幫我整理下舞蹈服裝，要送給學生，明天有演出。”

她的話語中透著一股熟悉的依賴感，這讓我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

江雅每次打電話給我，總是像是找個朋友聊聊天，完全沒有隔閡。

我答應了。

心里想著，過去不僅能幫她整理衣服，順便和她說清楚我和林倩的事，徹底結束這段注定不可能有結果的感情。

開車的路上，我幾乎把油門擰到底，心里恨不得有個時空門能把我帶到江雅家門前，盡快把一切處理了，免得再被這種糾結所困。

我很快到了江雅的住所，按了門鈴。

門開得很快，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我面前——江雅穿著一條黑色的緊身裙，黑絲包裹下的曲線展現得淋漓盡致。

她那種自信的姿態讓我有點恍惚，雖然是朋友，但看到她這樣，心里總是難免有些心跳加速。

“快進來，幫我把這些衣服整理好。”她招呼著我，眼神毫不顧忌地放在衣服上，完全不管我在場。

我進了她家，江雅一邊整理衣物，一邊說：“把那個紅色袋子的衣服疊好，放進這個藍色袋子里。”她顯得有些焦慮，忙碌的動作中仿佛沒有注意到我正想說什么。

“哦，好。”我低頭應聲，雖然答應著，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被她那曼妙的身材吸引。

她在我面前總是這樣自然，似乎從不設防——而我，也習慣了這種被依賴的感覺。

“江雅，我想和你說件事……”我忍不住開口，卻被她打斷了。

“看什么呢？你這王八犢子，沒見過女人啊？”江雅一邊笑著，一邊調侃我，眼神里有一絲惡作劇的輕佻。

“不不，沒有，我只是……”我有些慌亂地解釋，想說的事情全被打斷。

今天真的不是說話的好時機，看來，和她說清楚的事，可能得等會兒了。

“快點兒，衣服整理好，給你個地址，幫我送過去。今晚別送外賣了，這100塊當作是我包了你今天幾個小時的勞動力。”

江雅猛地一抬頭，那股干練的氣質又浮現出來。她顯然完全沒有意識到，我此時此刻心里的混亂，甚至都沒有察覺到我內心的波動。

我按她的要求把衣服整理好，收拾好之后照著她的地址送了過去。

回到家，我仿佛把自己扔進了沙發，身體的疲憊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茶幾上的那一疊現金，像是對我所有努力的諷刺——這一疊錢，正是我通過無數個晝夜的外賣工作，才勉強湊齊的彩禮錢。

終于達到了20萬的目標，雖然我知道這筆錢對于林倩來說也許并不值一提，但對我而言，這一切是我這幾年所有堅持和付出的結晶。

夜幕降臨，我收拾好心情，決定明天一早就去銀行把錢存進去。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拎著那20萬現金來到銀行門口，等著它開門。

9點鐘，銀行的大門終于打開了。

門口的保安看到我穿著外賣制服，目光中帶著一絲鄙視：“你去哪里，趕緊走開，別擋路，領導要來了。”

我有些愣住了，急忙解釋：“我是來存錢的。”

保安似乎不太相信，一把推開我：“口袋里就這點錢，竟然敢來銀行存？”

他一邊譏笑著，一邊加速跑向一輛商務車，低聲下氣地給車里的人開門。

車上下來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他面帶不耐，眉眼間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快走開，別擋道！”保安把我推開，力氣大到讓我摔坐在地上。

此人眼里有偏光，富貴在前笑滿眶。貧賤之身瞧不上，勢利嘴臉眾人彰。

路邊的流浪狗也朝我吠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