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掃帚的手在發抖。

寒潭邊的冷霧凝成冰晶，順著衣領滑進后背。這是天劍宗最偏僻的雜役院，連護山大陣的靈氣都稀薄得可憐。遠處劍峰上的晨鐘響了七聲，再過半個時辰，執事師兄就要來檢查灑掃了。

“咔嚓“。

腳下突然傳來脆響。我蹲下身，扒開結了霜的枯草，一塊青灰色的石板露出來。邊緣處有道裂縫，正往外滲著幽藍的寒氣。

心跳突然加快。這地方我掃了三年，從沒見過這塊石板。指甲摳進縫隙的瞬間，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直竄天靈蓋。識海深處傳來嗡鳴，像是有什么東西被驚醒了。

石板掀開的剎那，我差點被撲面而來的靈氣掀翻。青石臺階蜿蜒向下，石壁上嵌著發光的晶石。最深處有團青光在跳動，每閃爍一次，我胸口的玉墜就跟著發燙。

那是母親臨終前塞給我的，說是葉家祖傳之物。此刻玉墜表面浮現出蛛網般的金紋，與青光遙相呼應。我咽了口唾沫，攥緊掃帚往下走。

石階盡頭是個冰窟。中央石臺上懸浮著一枚玉玨，通體晶瑩，內里似有星河流轉。我剛要靠近，腳下陣法突然亮起，十幾道冰棱破空射來。

“鐺！“

掃帚柄堪堪擋住最先襲來的冰錐，木柄應聲而斷。第二波冰棱已到眼前，我本能地舉起玉墜——

金光暴漲。

玉玨突然發出清越龍吟，掙脫陣法束縛，化作流光沒入我的眉心。劇痛從四肢百骸炸開，仿佛有人把燒紅的鐵水灌進經脈。眼前閃過無數畫面：白衣修士御劍斬山，金甲神將擂鼓破天，最后定格在一本泛黃的古籍上。

《太虛造化訣》。

我癱在地上大口喘氣，汗水剛滲出皮膚就結成了冰珠。丹田處暖流涌動，那些晦澀的文字自動在識海里鋪展開。第一重口訣亮起的剎那，寒潭水突然沸騰，無數靈氣漩渦向我涌來。

“這是...引氣入體？“

指尖凝出一縷淡青色氣勁，輕輕一劃，三丈外的冰柱齊根而斷。我盯著地上的斷茬發呆，突然聽見洞口傳來腳步聲。

“葉塵！你竟敢私闖禁地！“

王執事的聲音帶著靈力威壓，震得冰棱簌簌掉落。他身后跟著兩個外門弟子，腰間佩劍已經出鞘三寸。我下意識后退，后背抵住石臺，掌心全是冷汗。

“禁制被破，玉玨失竊?！巴鯃淌虏[起眼睛，“按門規，當廢去修為，逐出山門。“

劍氣破空聲響起時，我鬼使神差地并指成劍。體內那縷氣勁順著太虛訣的軌跡運轉，寒潭水應聲而起，化作冰龍撞向劍光。

“轟！“

冰渣四濺。王執事連退七步，道袍結滿白霜。兩個外門弟子更慘，佩劍斷成數截，虎口滲出血來。我趁機沖向洞口，身后傳來氣急敗壞的怒吼：“開啟護山大陣！絕不能讓他逃了！“

風雪灌進喉嚨。我躍上房檐時，看見十二道劍光從主峰升起。護山大陣的光幕正在合攏，眼看就要封住最后一道縫隙——

玉玨突然在識海中震顫。眼前景象扭曲，再睜眼竟已站在山門外。遠處傳來鐘聲，這次是九響追魂鐘。我摸了摸眉心，那里多出一道冰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