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和陳靈秀貓在柴房房梁上,一整晚沒睡。
他們唯恐睡著之后,危險驟然降臨,自己二人來不及應對……在野外,別說是睡過去,走神片刻都可能變成煲仔飯。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熹微晨光中,二人均是看到了對方臉上的疲憊。
好消息是一整夜過去了,外面始終沒傳來打斗響動。
“蘇家當是已經擊退強敵。”
陳玄豎起耳朵聆聽外面動靜,小聲安慰陳靈秀。
陳靈秀反倒拍了拍他的肩膀,嬉笑道:“好可惜。我失去了一個美救英雄的大好機會呢。這樣,我就可以讓你崇拜死我啦。”
“真出現這種狀況。事后,我只能說一句:女俠大恩大德,小子來世當牛做馬來報答了。”
陳玄反過來取笑一句。
陳靈秀眨了眨,回過味來之后,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腦門,“好哇。你是嫌我丑是不是?小心我打死你!”
經過前兩次打鬧,差點傷到了陳玄。
她這次盡量控制力道,讓陳玄懵逼又不傷腦。
“這都讓你聽出來了?”陳玄壞笑一句,就要先一步下地,確認周圍是否真的沒有危險?
“阿玄。我武功高,我去探探情況。”陳靈秀一把拽住他,搶著要去當斥候。
突然。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頗為紊亂又沒有節奏,當不是敵襲到來。
片刻之后,柴房門上出現了“砰”的踹門聲。
陳玄搬來堵門的柴火就此被踹開,散落了一地。
緊接著是“哎呦”一聲哀嚎,伴隨著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悶響。
“陳玄!你個王八羔子,又堵門了是吧?”
少年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于門外,沙啞里帶著氣急敗壞,頗為難聽。
“是蘇羊。”
陳玄聽出來來人身份,低聲提醒陳靈秀。
“他就是欺負你的三個家生子之一?”
陳靈秀攥緊粉拳,就要給對方臉上添倆黑眼圈,“阿玄。你在這別動。我替你去教訓他!非得給他打得鼻青臉腫,給你出口惡氣不可。”
陳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差點被拖下房梁去。
這丫頭看起來瘦瘦弱弱,身負兩牛之力真不是蓋的。她真使出牛勁來,兩頭牛怕是都拉不住。
好在拉她的人是陳玄。
她第一時間就止住身形,回眸時投以疑惑目光,“阿玄。你拉我做什么?”
“你不能現在出去,尤其是不能讓人看到。”
“誒?為什么呀?”
“我們孤男寡女的,在柴房里呆了一夜,你說呢?”
“有什么不對么?”
陳靈秀打小就跟陳玄窩在一塊,還沒少一起在河里洗澡,同他根本沒有男女之防的意識。
按照她的說法……
我身上哪處你沒看過?現在遮擋還有意義么?
兩小無猜不過如此。
陳玄卻不得不為她多做考慮。
她平日里接濟也就罷了,可以說是重情重義。
若是讓外人傳出謠言:說后院婢女趁著蘇家遭難,跑來外院同家仆私會。
她名聲受損不說,指不定還要受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陳玄獲得自由,以及幫陳靈秀贖身之前,必須盡量避嫌,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尤其是門外來人,是陳玄的仇人。
他們看到這一狀況,必定會小題大做,只為讓兩人挨蘇家重罰。
陳玄將這一理由,簡要解釋給了陳靈秀。
陳靈秀歪著小腦瓜,若有所思片刻,半懂不懂點了下頭,“我聽你的,阿玄。我晚會再出去。”
陳玄又教給她一套說辭,用以解釋今晚突然不見了的原因,好讓蘇二小姐不起疑心。
陳靈秀很是認真,一字一句將其記下。
陳玄就此安下心來,借助梁柱,從房梁上落下。
恰好。
門外的蘇羊從地上爬起,費力推開房門走了進來,“陳玄。你害老子跌了一跤,非要你好看不可!”
他罵得語法難聽,黃豆眼四處搜索,試圖在柴垛間找到陳玄身影。
這個蠢貨。
蘇家大劫剛過,指不定還藏著黑衣殺手,一刀將人斃命。
他還有空在這窩里斗?
昨天晚上。
自己和陳靈秀一塊,為蘇家殺死了一名強敵時;他們三縮在臥房大通鋪里,還不知道怎么樣瑟瑟發抖呢?
陳玄輕笑一聲,施施然走到蘇羊視野里。
蘇羊自小在蘇家長大,吃食和待遇比之外面平頭百姓都要好一些,自是長得身高體壯。
陳玄則是自小逃荒,九死一生、饑寒交迫中傷了根基。
這些年,他是能稍微吃飽穿暖一些,身體算是養好不少。
蘇羊業已十八歲,身子骨基本長開。
陳玄如今才十五歲,年紀要小不少。
相對于家生子三人組里最弱的蘇羊,他仍舊要顯得瘦弱一些。
這也是為什么?
蘇羊這類欺軟怕硬的人,多次和陳玄打得頭破血流,仍舊敢這么強勢。
殊不知。
今時不同往日。
陳玄擁有了彌補體型差距的底氣,“蘇羊。我看你才是不長記性。不記得月余前,被我一腳差點踢爆蛋蛋?”
撩陰腿、插眼睛、踩腳指、撒墻灰粉等小技巧,對于逃荒者來說是基操。
這也是以前,陳玄以弱勝強的必殺技。
蘇羊、蘇牛、蘇虎三人沒少吃這個虧,漸漸地才學乖了。
“你的腳要是不想要了,盡管來踢試試?”蘇羊拍了拍襠部,梆梆作響。
顯然,他在襠部藏了護具。
對于陳玄的踩腳指、插眼睛和撒墻灰絕技,他們也已經找到了應對方法,有恃無恐。
“陳玄。老子今天不把你打趴下,就跟你姓!”
這話一出。
陳靈秀反倒急了。
她差點就從房梁上蹦下來,撕爛蘇羊的嘴……呸呸呸。狗東西!你也配跟我和阿玄一個姓?
只有我,陳靈秀,才配和阿玄一個姓!
“蘇羊。我今天倒要看看,誰會趴下?”陳玄驟然出手,制止了陳靈秀這一沖動。
“來得好!”
蘇羊吃過陳玄太多虧,早已有被偷襲的防備,仗著身強體壯就要以力壓人。
他不退反進,以左腿為支點,扭腰、掃腿一氣呵成,迎著奔襲而來的陳玄就踢了過去。
陳玄真挨上這一腳,只怕得當場飛出數米,在柴垛上撞得背過氣去。
隨之而來,必然是蘇羊趁虛而入、狂風暴雨的攻擊。
他們不敢殺人,將人痛扁一頓的勇氣還是有的。
陳玄少不了好幾天下不來床,又冷又餓,進而承受他們更多羞辱……這類狀況以前不是沒發生過。
彼一時,此一時。
陳玄不好動手殺人,也不好將裝備欄里的刀具取出來,以免引來更多麻煩。
不過,這不妨礙他使用刀法。
誰說手刀就不是刀了?
陳玄豎掌成刀,雙腳一踏就騰空而起,使出了簡單直接的“劈刀式”。
“咚”的一聲。
好聽就是好頭。
蘇羊只感覺眼前一花,腦門就傳來一股劇痛,進而兩耳“嗡嗡”作響。
等他稍微回過神來時,就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冰冷地面上。
“蘇羊。你還當我是軟柿子呢?”
陳玄則是居高臨下,一腳踩在他胸口上,差點沒給他踩背過氣去,“呵,你們有所準備。我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