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的畫面并不只有一次,而是不斷地在李奇思腦海中重演。
第一次,他不知道贏非何時到來,毫無防備,換來的是百花宗的滅亡。于是他先給自己留下最為關鍵的信息——時間。
第二次,他與云霜發生矛盾后,留在了百花宗,等待云霜回來。在贏非到來那天,云霜便讓沐辰一人離開,自己則跟百花宗共存亡。李奇思當然不同意,想要利用逍遙游帶著整個宗門離開,但卻失敗了。于是,結局依舊,云霜倒在了血泊中。“逍遙游沒用,別留在百花宗!”
第三次,他在百花宗外偶遇了云霜,因此耽誤了她回宗的時間,贏非一人困住了整座百花宗,威脅宗門交出沐辰。李奇思想帶著云霜一起離開,現在前去只是送死。日后才會有辦法報仇,但云霜貴為宗主,百花宗是她的家,她不可能就這樣離開。于是,孤身一人返回百花宗,李奇思也只能盡力跟上云霜,但實力差距實在太大,等自己回到百花宗時,已經空無一人。宗門命牌一一碎裂,結局不言而喻。“提前逃走也沒用,你須直面!”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每一次的結局都是失敗!
每次的結局都是眼睜睜地看著云霜倒在血泊中,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帶著痛苦在另一處以復制體的身份活下去。
明明贏非的目標只是自己,卻害得這么多人因自己而死去,李奇思陷入到無盡的痛苦中。
“你為什么只是看著!”李奇思不解,摩寧尊者根本沒死,卻任由當代魔尊肆意妄為。
摩寧尊者不語。
“身為尊者,眼睜睜地看著這么多人死去,不管不顧,只為傳人活著。你不配當尊者!”
摩寧尊者終于開口:“這話我耳朵都聽得起繭了,明明是你自身過于弱小,卻妄想依靠救世主戰勝強敵,你又怎么配當領袖?”
這話自然是諷刺李奇思之前想成為軍隊領袖的想法。
摩寧的語氣很重,雖然有著難言之隱,但現在的李奇思有點誤入歧途了,他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戰勝贏非。
沒有再和李奇思多廢話,立即將李奇思抽離出去,他的目的是保證李奇思活著,并且不能泄露任何秘密給活人,包括云霜。
復生谷內
沐辰說完自己死過后,便又進入詭異的狀態,生命跡象突然消失,隨后又慢慢恢復。
不同的是,他的眼角流下了淚水。
云霜玉指輕輕拂過沐辰的面龐,替他擦去了臉頰上的淚水。
沐辰醒了,卻沒有睜開眼睛,而是用一條手臂蓋住了雙眼。
“做噩夢了?”聲音輕柔
想到了云霜已經拿走了自己的血液滴在了黑色結晶上,李奇思的生命這下算是真的交給了云霜,他帶著哽咽的聲音問道:“你能不能就看著我這樣死去,不要救我,你救我會連累很多人的。”
頓了一頓,云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想起了之前復生谷內的情景。那時,沐辰就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是按下機關救自己心愛之人,還是選擇眼睜睜地看著心愛之人死去,救下其他無辜者。
“這個問題的答案,上次在復生谷內,我就告訴過你了。”
李奇思也想起來了,是啊,造化弄人,原本存在于理論中的問題,卻在現實中上演了。云霜如實地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了,自己呢?只是說得輕巧,真正做起來卻困難重重,無法完成。
既然這樣,便不留遺憾地再次去做吧,他鼓起了全身的勇氣。放下了手臂,用濕潤的雙眼看著云霜。
“我不想你死。”
突如其來的五個字卻讓云霜嬌軀一顫,皺起眉頭,認真地確認道:“你是不是還沒清醒過來?”
“我現在很清醒,我還知道了你的那枚黑色結晶的作用。”
“說說看?”
“復制,轉移。”簡單的四個字足以概括結晶的作用。
這下云霜相信了,這個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枚黑色結晶是她獨自外出歷練偶然所得,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
這枚黑色結晶對于她自身來說,卻沒有能用上的場合。一方面是她實力強大,另一方面是她有著強大的勢力,這是她的依靠,也是她的軟肋,注定了她要與百花宗共存亡。所以,這枚結晶在獲得時,她就想好了真正的使用對象。
“我也不想你死。”語氣平靜,云霜也不需要沐辰的同意。
“你這不是救我,而是把我架在火上烤,我成了罪人。”
云霜也躺了下來,沒有看著沐辰,緩緩問道:“設想一下,你的宿敵主動放棄爭斗,將生命交給了你,你會如何對待他那反對你的子民?”隨后手指搭上了沐辰的手,“不要低估了你自身的力量,既然尊者能選擇你,你一定有過人之處。”
再仔細思考,李奇思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妥協是換不來和平的,斗爭才是真正為了和平作出的抉擇!
他當然舍不得無辜者受到牽連,但相比于在勝利的戰斗中死去,在錯誤的決策下,淪為砧板上的魚肉更令人痛心。
“復生號角你還帶著嗎?”
“一直在。倒是你,劍練得怎么樣了?”
沐辰輕輕握住了云霜柔軟的纖手,凝聚出情感劍氣,順著手心發出。
“怎么樣?這不需要晶元的劍招?”
感受著沐辰手心傳來的溫度與情感,云霜將視線轉向了沐辰,并以相同的招式回應。
“你在百花宗昏迷那段時間,你自創的劍譜我就已經學會了,確實是個不錯的想法。”語氣平靜,沒有情感的波動。
但沐辰卻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情感,瞬間心跳加速。連忙起身想要掙脫云霜的手,卻被緊緊扣住。
翻了個身,與云霜四目相對,半跪在她的身上,卻還是看不出云霜眼里有任何情感。
“你怎么做到的!?”
見沐辰出現驚慌失色的神情,她終于笑了。
但就在此刻,一股強大的氣息席卷整個復生谷。
兩人背后傳來一個冷酷邪魅的聲音:“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