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刻對老者說的話并沒有在乎。
雪梅兒微紅著臉將另一支糖葫蘆遞向他,歪頭俏皮道:嘗嘗,之前跟孀兒一起歷練的時候遇見過一次,聽說很好吃,不過一直沒有機會嘗嘗。
周刻收下后嘗了一口,臉色微變,好甜。
但為了保持形象,還是淡淡道:還不錯。
雪梅兒會心一笑,又帶周刻去了許多地方,直到最后停留在一處破舊的木屋前,木屋因為常年沒人維修,房頂已經出現了很多窟窿,走進木屋中,映入眼簾的是陳舊的桌板與布滿蜘蛛網的水缸,種種跡象都表明,此地已經許多年沒有人居住過。。
她在門口點燃一支炮竹,放了一箱煙花,將買來的對聯貼在了破舊的門框上,直接全部收拾完才離開。
待逛完后,時間已經來到了半夜,她帶著周刻走到一處遠離村落的山崖上,在這里一眼可以眺望整座山村,兩人就這樣坐在一棵巨樹上看著繁星點點的星空。
師姐逛完的話,就繼續趕路吧。
別急,馬上就走。她一邊說,一邊把提前買好的煙花擺放在一起。
呆子,你來跟師姐一起點,她將兩支木棍點燃。
周刻從樹上跳下,接過木棍點燃引線。師姐認識那戶人家?
此時時間正好來到尊國一千零三十五年,十二月三十日凌晨十一點五十九。
兩人一起點完后,雪梅兒迅速坐去樹上,一雙如皓月般皎潔的眼睛,注視著正在逐漸被火焰吞噬殆盡的引線,像是在期待什么。
“咻,澎!”
接著引線燃燒殆盡,替換而來的是萬家煙火齊放的絢麗彩霞。
只見煙火如同流星一般沖向高高的天空,伴隨著一陣聲響,綻放出一朵又一朵不同的形狀的煙火,它們在閃爍一陣后化為無數星點,形成一道道銀光色的瀑布直落而下。
雪梅兒看的入神,伴隨著鳴亂的炮竹聲,她開心的舉起雙手,向著星空揚聲吶喊:“好好看,梅兒來年還要看!”
在這絢麗的煙火中,她看向周刻,你知道嗎,他們被民間稱為煙花,只有在除夕的時候才能放呢,每當它們被燃燒時,就代表著新的一年開始,民間將他們譽為舊時間的結束,與自己新一年的新生,這可是在為自己祈福呢,你怎么還一臉不樂意。
周刻微微搖頭,師弟沒有不樂意,只是覺得這樣是在浪費師姐的時間……修道者當以大道為首,斬斷紅塵,撇去掛在心中悠閑的浮云。
雪梅兒雙手托舉著臉頰,好像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呆子你看,是不是每一道煙花都截然不同,它們都綻放著各種各樣的形狀與彩霞,但又好像相同,它們都非常漂亮……非常短暫。
記得上一次看見這煙花,還是在三百年前的那一天了。
周刻沒有插話,就這樣靜靜的坐在旁邊。
那天,我帶著快要八歲的孀兒,誤打誤撞的來到了一處非常偏僻的村落,記得也是快要除夕的時候,那時候的我們已經餓了許久許久,每天都在靠吃野果子為生,當我們走到村落時,已經處于半昏迷的狀態,在本能的求生下,我找到了一處人家,從里面翻出了許多食物與孀兒分享,我記得那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小破屋,后來住在里面的一對老夫妻回來了,他們不僅沒有責怪我,還特意給我們又做了許多好吃的,在我了解后,才知道他們一直無兒無女,那是我第一次吃到民間的食物,真的很好吃,好懷念。
后來他們帶著我與孀兒,參加了各種各樣的祈福,還寫了祝福語,放了煙花,好不快樂,仿佛讓我回到了還沒有開啟源心前的生活。
后來我在村落中養傷半年,恢復了些許源氣,但同時也聽聞了他們的噩耗。
那一天天下大雨,烏云遮日,我與孀兒一同制作了兩身縞素披在身上,就當是他們的女兒為他們送葬,也算是圓了他們的夢吧。
你知道那個村落,叫什么嗎?她轉身看向周刻。
周刻微微搖頭,但心中已有猜測。
風吹過她的臉頰,輕輕撥動她的發絲,月光下的她莞爾而笑:那個村落的名字,就叫夏村。
周刻看著她的模樣,就像是傳說中的仙子一樣,能把苦難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到底是不在乎了,還是經歷的太多已經麻木了?
師姐為何對我說這么多?
她盡量讓自己保持開心的模樣,但眼底中的暗淡還是無處可藏:我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畢竟本姑娘無依無靠的能修煉到高紋,怎么說也是傳奇經歷,不流傳下去多可惜,你說對吧?
能以三品源心就修煉到高紋三段,還要一邊壓制魔物奪舍,一邊操心雪梅派,一邊將自己獲得的資源平分給其他弱者,周刻無法想象,她底是怎么做到的。
但看她好像早已釋然,一個不好的想法涌現在周刻腦海中,他看向雪梅兒:師姐此行,是不是就沒有打算成功,所以才故意支開凌孀師姐的?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為何這一路以來,她一點都不著急,反而處處在玩鬧,這不像是一派之主的模樣。
雪梅兒沒有回答,而是喚出木舟道:不玩了,我們走吧。
三日后,兩人輾轉數處傳送陣,終于趕到紅末城,途中魔氣雖然迸發一次,但好在她及時吞服了一形參,索性沒有大礙,只是以后不能過度使用源氣,不能讓自己處于虛弱狀態,否則魔氣依舊會有襲身的風險。
客棧中,周刻看向雪梅兒,道:八陽神宗在紅末城中,師姐有何打算?
雪梅兒微微搖頭,道:我只知道八陽神宗有一陽脈,陽脈之中蘊含一火眼,火眼之中會持續滋養出陽脈精氣,紋師吞服陽脈精氣,淬煉八脈的晉升率,會增加九成,哪怕是高紋級別的紋師,也有著五成,此物至陽至剛,與圣符門的九級天罡符一樣,或許能助我煉化魔物,但其實,這全是我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