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沙。”
“無辭。”
面對莫語的提問，少年的聲線與扭曲的聲線做出了不同的回答，不再像剛剛那樣疊在一起。
而少年也愣了一下，隨即有些無語的將自己垂落的頭發向上撩了撩，語氣有些無奈。
“算了，隨便怎么稱呼都行，在你那邊我的稱呼依照慣例來看，應該是違規者13766號？”
無辭說出的依舊是略顯柔和的少年音，那扭曲的聲音在此時卻消失不見，莫語的眼神微微一動，但并沒有說什么。
“差不多。”
“行吧。”
無辭有些心累的揉了揉太陽穴，身上纏繞的黑色流沙垂落些許，在地面形成了一把椅子，無辭就這么毫無防備的坐了下來。
“說句實話，你在我見過的獵手中算是比較……額，和藹可親？”
無辭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卡頓，似乎在尋找形容詞，但最后也只吐出了和藹可親四個字。
而莫語面對他的說法也是嘴角一抽，這孩子在說什么呢，可藹可親是這么用的嗎？
看無辭的年齡最多再上高中，現在的學生詞匯量都這么小的嗎？。
“我就當你是在夸我吧，你之前既然遇見過，還自己送上門來干什么。”
“你以為我想嗎。”
無辭癱坐在黑色流沙形成的椅子上，居高臨下看著眼前殘破的城市，似乎很疲憊。
“我的所有手段中，最強的也不過是能夠讓那個不完整的偽造神明將仇恨鎖定在一個單位上而已，
既然那個偽造神明都被你弄死，那我其他手段也不用拿出來了，省的自取其辱。”
“你的心態倒是挺好的，那么你過來是想快點結束生命，好讓自己不那么痛苦嘍。”
“當然不是。”
面對莫語在詢問，無辭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旁邊這位獵殺者并不是在嘲諷自己，而是真的在認真問自己是不是有這個打算。
“我只是想在打之前找個內行的人抱怨而已，畢竟原本契約者當的好好的，和隊友也算相處融洽，結果突然被一個怪物附身，把隊友都殺了，自己也成了違規者天天被追殺，你以為我想嗎？”
“經歷確實夠慘痛的。”
莫語先是贊同的點了點頭，隨后單手撐著自己的臉，語氣之中突然帶上了些許戲謔。
“但這并不能成為你的理由，據我所知，你應該有從良的機會。”
莫語說這句話并不是空穴來風，在原作中就出現過違規者變成正常契約者的情況，如果無辭是真的想要變回契約者，那完全不會到達現在這種地步。
雖然輪回樂園一直被嘲諷為瘋子聚集地，各種神人操作層出不窮，但在行動力這點上，莫語還是認可的。
“是啊，我確實有過一次從良機會，那次我遇到的獵手應該算是最溫柔的一個，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姐姐。”
無辭眼神放空，似乎陷入了回憶，連身上涌動不休的漆黑流沙都在此刻緩慢了下來。
“可惜，被這個怪物寄生的那一刻我就回不去了，想要從良就必須將那個怪物剝奪出來，但我現在的一切都與那個怪物共存，將怪物剝奪，我會變的比普通人都不如。”
“所以，你是為了力量？”
“不是。”
似乎有些不滿莫語的打岔，無辭有氣無力的朝著莫語翻了個白眼，隨后繼續說了下去。
“我是為了活下來，從良之后我依舊是契約者，但想要成為職工者必須再經歷一個衍生世界，到時候連普通人都不如的我絕對會死，沒有任何意外，
所以為了活下來，我只能將那小姐姐給殺了，只能說獵手都一個樣，哪怕她極其溫柔，在死前也依舊引爆了一枚爆炸物。”
說著，無辭的語氣中帶上了些許遺憾。
“我本來還想給她收尸后立個碑來著，結果爆炸后連灰都找不到了。”
“不錯的故事。”
莫語先是對無辭的故事表達了贊賞，隨后冷不丁的突然開口。
“那么，你還打算拖多久時間？”
“還是被你發現了啊。”
聽到莫語突兀的話語，無辭沒有任何疑惑，只是如釋負重的嘆了口氣。
“也是，像你這種級別的獵手，如果察覺不到才是怪事。”
聽到這句話，莫語突然有些難崩，自己貌似還只是個預備役來著。
不對，應該是連預備役都不算，現在自己進行的是預備役考核。
當然，莫語也不打算聲明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話旁邊座位估計得惱羞成怒了，還是和諧一點好。
“會下棋嗎？”
“會下棋。”
面對無辭同樣突兀的話語，莫語也沒有任何疑問，他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稍微調整位置，莫語拿起流沙形成的桌子上，已經被擺放好的棋子放到了棋盤上面。
與此同時，城市中的某個小巷中，兩道黑黃相間的殘影掠過。
“這種路數還真是少見。”
無辭同樣捏起一顆棋子，隨手落在了莫語棋子的旁邊。
高樓頂端，漆黑的流沙聚集，形成兩道人形，人形猛然一躍，正好落在了兩道黑黃身影的旁邊，明黃色的圓瞳死死盯住這兩道身影。
“一上來就那么激烈？”
莫語再次拾起一枚棋子落下，黑色人形就此被數道身影包圍，無法攔截住那兩道黑黃的殘影。
“你以為我想嗎？”
無辭撇了撇嘴，棋子隨之落下，兩道龐大的身影擋在了殘影的必經之路，龐大身影的瞳孔中似乎有黑色的流沙環繞。
“你的棋子還真是多啊。”
莫語搖了搖頭，再次落下一子，而無辭也跟著落子，兩人并沒有像現實中下棋的人一樣冥思苦想，一個人落下棋子，另一個人立馬跟上，好似完全沒有思考的步驟。
就是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落子，轉瞬間棋盤上就落滿了黑白相間的棋子。
若是有外人來看就會發現，雖然用的是圍棋的棋盤和棋子，但莫語與無辭兩人下的既不是圍棋，也不是五子棋，就好像是兩個對圍棋一竅不通人在隨意落子一樣，棋盤上的棋子顯得極其散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