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府宅前，

死一般的寂靜中，

所有人的視線，仿佛不受控制般，盡數落在那道如山如岳般的身影上。

趙景就這樣死了？

所有人腦子嗡嗡的，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該做什么想法。

十數年來，打遍宣城無敵手的催命判官，竟然就這樣死了？就這樣死在這個寂寂無名之手？

“咳咳~”

在眾人的視線中，孟越膨脹的身形漸漸縮小，回歸正常。他輕咳幾聲，嘴角有血液流出。

透支道士能力的副作用顯露了……

孟越心知肚明，

剛剛戰斗時，他始終維持著踏罡布斗的能力，精神外通天地，極大增幅了拳法的威力。

但也避不可免受到游離在天地之間的瘋狂氣息影響，使得自身受到一定程度的污染。

之前戰事激烈，無暇他顧，如今放松下來，孟越立刻感覺到體內五臟六腑、經脈之內，染上淡淡的黑斑。

侵蝕了血肉，紊亂了真氣。

孟越眉頭輕皺，沉下心神，運轉真氣覆蓋在黑斑之上，看著黑斑緩慢變小、變淡……

不過速度比較緩慢，孟越略略估算了下，大致要花費一兩天的時間，才能完全消除負面影響。

“呼……問題不大。”孟越輕呼口氣。

相比較其它途徑古古怪怪的負面代價，道士途徑算是輕的，這種程度的反噬，還可以接受。

不過這幾天，消化秘藥就不要想了。

如此想著，

孟越抬起頭來，目光掃視了一周戰場。

趙景、趙江一死，趙家其余之人盡數沒了抵擋的想法，紛紛四散而逃。

但此時童正南等人已經到來，早早堵住了趙家等人的去路，一個個或死或降。

唯有一個實力不錯的“竊賊”擺脫了追索，腳尖連點，在街邊房頂不斷縱躍，眼看就要逃離此處。

嗤！

一道劍氣如白色匹練，從遠處遙遙出現，間不容發落在此人身前，從他身后掠過，落在街頭青石板上，青石登時碎裂。

那人身形順著慣性，往前直走數步，而后鮮血噴涌著，身體自中間分開，倒在房頂。

孟越抬頭看去，

白靈韻明艷的身影從遠至近，落在孟越面前。

“咦？”

剛一落下，白靈韻眉毛一挑，

略略驚訝的看向孟越面前的大坑。

大坑闊約丈余，深達兩米，中間深處躺著一個殘破得不成樣子的尸體，僅能勉強認出此人的身份。

在他身周，此時仍然有一道道小型風旋殘留，嗚嗚呼嘯聲中，彌漫著暴烈剛猛的氣息。

這分明是宗師外通天地才能做到的效果。

白靈韻略一思忖，反應了過來，看向孟越：“你的第二序列選擇的是道士途徑？”

“不錯。”孟越點點頭。

“厲害……這種程度，就算是重度污染層次的道士也難以做到。”白靈韻思索著道，“如此一來，你倒是勉強可以修煉先天武學了。”

“先天武學？”

孟越聞言，眼睛一亮，他也反應了過來。

中序列之前，武者或錘煉肉身，或蘊養真氣，但都局限在人身小天地之內，其修煉的功法，也是局限于肉身施展，被稱為后天武學。

達到中序列后，能溝通天地，真氣外放，是為外罡宗師，這一階段，與之前錘煉自身不同，這一階段的功法更注重溝通天地。

正常而言，先天功法乃是宗師專屬，低序列武者無法修煉。

即使道士途徑的高手，也由于本身孱弱、影響天地的程度不夠，無法修煉。

但孟越雙序列加身，肉體強度比重度污染層次的道士都要強，理論而言，簡單練習先天功法倒是可以。

至于先天功法修煉起來難度很高，極難入門——這對孟越而言算事嗎？

之前他還沒想起這回事，經白靈韻一提醒，頓時反應了過來，立刻目光灼灼的看向白靈韻。

意思不言自明。

白靈韻微微一笑，卻是顧左右而言他。

“拙道人從道士途徑，強行轉換到徒隸中序列，后患頗重，之前他屢屢出手對付權貴，我猜測便是為了消弭負面代價，所布置的儀式。”

“所以？”孟越聽懂了白靈韻的言外之意，眼睛一瞪，道：“你是說拙道人今后還會布置儀式，所以準備派我對付他？”

低序列和中序列根本不是一回事。

即使他能戰勝已是低序列極限的趙景，但面對任何一個外罡宗師，孟越自詡兩個他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更何況拙道人一個符箓便能逼得他手段盡出，如果是正面對上，解決他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

“咳咳~”

孟越立刻捂住肚子，露出痛苦的表情，有氣無力的道，

“剛剛為了對付趙景，我受傷嚴重，估計沒個一兩年養不回來了，這可是工傷，我要申請朝廷撫恤，不用太過豐厚，隨便一兩本先天功法就夠了。”

白靈韻無視了孟越的作態，此時鄔正道等人收拾了戰場，正想走過來，但她揮揮手，斥退眾人。

劍勢一展，劃出一圈劍氣，屏蔽了周圍眾人的視線。

白靈韻沉吟片刻，沉聲道：“到了中序列，秘藥并非只能靠原材料煉制，其實還有另一種獲取方法……”

聽到這里，孟越睜大了眼睛，脫口而出：“秘藥還能從宗師尸體上析出？”

“嗯？”這下換白靈韻驚訝了，她打量著孟越，狐疑道：“這是六扇門秘聞，連很多宗門、世家都不知道，你怎么猜到的？”

還能怎么猜到，讀的書多唄……

孟越默默吐槽著，呲了呲牙。

制造這游戲世界的公司偷得還特么挺全，版權費交了嗎你？

孟越沒有過多糾結，思索了一會兒，順著白靈韻的意思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從拙道人，呃，尸體上得到徒隸途徑的中序列秘藥？”

“拙道人本身序列就不完整，如今又被我打傷，實力下滑嚴重，正是鏟除他的大好機會。”

白靈韻頷首道，

“不過他又不是傻子，更何況，舉行儀式時，一身序列能力受限，無法施展，又正是一個序列武者最虛弱的時候。”

“如果附近有宗師坐鎮，拙道人肯定會遠遁他處，而如果實力太弱，又不是他的對手，還容易讓他懷疑這是六扇門的陷阱，從而不敢出手。”

“反而是你這種實力不好不差的，正好合適。”

我不合適……

孟越還是很有逼數的。

受傷的宗師也是宗師，誰也不知道拙道人還余留多少實力，會不會留有后手。

他就一個剛剛晉升深度污染的小萌新而已，安安穩穩修煉多好，真沒必要給自己上這么大的壓力。

“我覺得秘藥未必一定要從拙道人身上獲得，江東韓氏不是也有嗎……”孟越還想再挽救一下。

“江東韓氏疑似與魔門有牽扯，別說是你我，就算六扇門總捕頭發令，他們也未必愿意獻出秘藥。”白靈韻道，“除非你愿意加入江東韓氏，想辦法獲得他們的信任。”

孟越想了想，誠懇道：“其實，加入江東韓氏也不是不行……”

“那道士途徑的中序列秘藥呢？”白靈韻翻了個白眼，“江東韓氏可沒有天師秘藥。”

“那我再回六扇門不就得了！”孟越理直氣壯，“頭兒，你知道的，我對六扇門忠心耿耿，蒼天可鑒！”

“呵呵。”

白靈韻懶得搭理孟越，負手走出劍氣屏蔽的區域，徒留下最后一段話，

“稍后我會給你兩張先天武學的觀想圖，拙道人受傷頗重，即使想要舉行儀式，也需過上一段時間，足夠你入門了。”

“拙道人舉行儀式之時，一身序列能力受限，以他的狀態，只要你稍稍阻攔，中斷他的儀式，必然無法承受秘藥的反噬，那就是你的機會。”

孟越無奈看著白靈韻的背影，

看到白靈韻吩咐眾人不要透露他殺死趙景之事。

嘆了口氣。

“官大一級壓死人吶！”

不過坦白講，

從拙道人這里獲得秘藥，確實是最簡單、最直接的方式。

至于什么加入江東韓氏，孟越也只是隨口一說。

江東韓氏偌大的勢力，稍稍調查便能知道他的經歷，知道他做的這些事情，壓根不可能給他秘藥。

如果真如白靈韻所言，江東韓氏勾結魔門，那更是白白送人頭上門。

至于偷、搶之類下三濫的手段……

孟越倒是沒有道德潔癖，也是個沒節操的。

但江東韓氏乃是五姓七望之一，序列高手眾多，像秘藥配方這種鎮族之物，定有宗師把守。

獲取難度比殺個拙道人高了不知道多少。

只不過以他現在的實力，擊殺拙道人的難度也沒有多高就是了。

“嘖，想來想去，還是得盡量提升自己的實力。”

孟越咧咧嘴。

他看了看白靈韻那邊。

此時白靈韻他們正在討論趙家的處置方案，而且看樣子，似乎頗有爭執。

“趙家勾結魔門，罪無可恕。”

一個張家出身的序列武者，義正言辭的道。

“在下認為應該沒收趙家所有產業，嚴刑審問，不放過任何一個涉事之人，明正典刑！”

“不妥。”站在他對面，身著銀甲的陳晟卻是搖搖頭，“趙家序列武者已然伏誅，不如小懲大誡，安撫人心。”

“正是要安撫人心，才更要嚴懲不貸！”那人道，“趙家勾結魔門，為禍宣城子弟非止一日，如果就這樣輕輕放下，怎么能讓宣城百姓信服呢？”

面對這人的寸寸不讓，陳晟平靜道：

“趙家族人眾多，一旦嚴懲，不知道牽連到無辜之人，這不符合我大晉以仁恕治天下的道理。”

“……”

孟越聽了一會兒，

明白了他們爭執的原因。

說白了，還是那句話，當今大晉與世家共治天下。

于朝堂而言，是朝廷與世家共治國家，共定國策；于地方而言，則是本地衙門與當地家族共治地方。

那個張家序列武者，之所以如此強烈要求嚴懲趙家，

未必是深恨趙家的張揚跋扈，為惡鄉里，所以才不愿輕輕放過。

更多是因為趙家產業頗多，如果將其嚴懲，剩余的趙家族人就很難抱團，繼續把握產業。

他們這些家族，自然能近水樓臺先得月，把這些產業或強賣或侵奪過來，從而擴張家族，膨脹實力。

而這顯然是白靈韻不愿看到的。

張童二家本就交好，再行擴張，勢必勢大難治。

因此以陳晟的意思，

既然趙家序列武者已死，其余族人不足為患，不如輕輕放下，將趙家保全下來。

一個元氣大傷的趙家，為避免其余家族的欺壓，只能依靠州府衙門，反而對他們有利。

“嘶……真是骯臟的政治啊。”

孟越對于這種事情一向不感冒，

他索性沒有靠過去，站在原地琢磨著提升實力的方法。

首先是先天武學，

有武道頓悟功能的加持，他對于自己學會先天武學還是蠻有自信的。

正好他受道士秘藥反噬，無法消化秘藥，可以把所有精力放在修煉先天武學上。

其次是序列能力：符箓通玄。

符箓的效果是明顯的，剛剛作戰時，便是提前準備的金剛符，幫他擋住趙景的第一波爆發，他才得以搶得先機，占據上風。

不過這能力的弊端也很明顯。

繪制符箓消耗自身精血，精血涉及自身根本，影響平時修煉的效果，而繪制得多了，自身戰力也會大打折扣，反而得不償失。

經過嘗試，在不影響狀態的情況下，孟越只能繪制兩三張符箓，而且要隔一天繪制一次。

但如果只保證不影響戰力，全力施為下，他可以一次性繪制五六張符箓。

所以說，如果能預知拙道人出手的時間，提前繪制針對拙道人能力的符箓。

那么對付拙道人的把握就能提升很多。

“唔……”

孟越摸摸下巴，

這個時候，他忽然想了起來。

自己殺死趙景，完成第二個人生目標，好像還獲得了不少獎勵。剛剛白靈韻忽然出現，他都沒有來得及細看。

念及于此，孟越連忙打開屬性面板——

[獲得3000星幣]

[獲得天賦點*2，自由屬性點*2，技能點*2]

[獲得隨機抽取能力機會*1]

[抽取目標：催命判官·趙景]

[是否抽取【催命判官·趙景】序列能力？]

[【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