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洞。

相傳是赤霞道人曾經修道的洞府，但洪仁宇說這話無憑無據，楊源也就當個玩笑話聽聽。

這幾日，凡事路過煉丹房的，都能見到雜役堂的人頻繁進出赤霞洞。搬桌子、搬凳子、搬床褥墊子……甚至還有三五個人一起抬著煉丹爐。

楊源將后院煉丹房的那點家底都搬到了赤霞洞，還讓人在里面安置了煉丹爐，方便他煉藥。

自身的單靈根，再借著靈泉，輔之以丹藥，修煉速度應該不會慢。

楊源打算用五年時間，將養生訣練至八層，至于能不能做到，他心里并沒有底。

除了赤霞洞，山門各處被毀壞的建筑也都開始翻修，人手不夠，只能從各外堂抽調青年幫眾過來。

神風堂自然是最大的抽調地。

謝東霖先前留守堂口，這次也被抽調上來守備山門，以防七大幫派再度襲來。

和謝東霖一同來的，還有他靈仙會的另一名元老——王君賢。

二人當年因筋骨奇佳，又身具靈根，被分配到了神風堂。在神風堂做事期間，因能力突出，兩年半時間就轉成正式幫眾。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這番上山，二人還準備了薄禮，還未做事，就已經跑遍了各內堂，甚至在門主和長老處也都打點一二，表現得異常活躍，短短兩日，山門就知道神風堂來了兩位青年才俊。

因為這個原因，謝東霖被任命為東大門守備隊隊長，王君賢為副手。

這日，二人巡視了一番東大門，便在山門大殿東面各處瞎晃悠。見著有不少雜役進出赤霞洞，也跟過去瞧瞧。

碰巧楊源從赤霞洞出來，和謝東霖擦身而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反倒是謝東霖從一眾雜役中認出了楊源。

“就是他！”謝東霖馬上拍拍王君賢的肩膀，引著他往后看。

“他就是哄騙謝兄吃那個……看著不像是會如此作惡之人。”王君賢捂著口鼻，拉開點距離。

“你別被他相貌騙了，這農家子弟賊得很！”

謝東霖啐了一口，又面露嘲諷地笑起來。

“不過雜役終究是雜役，就算騙了個特務使頭銜下山，上山就馬上被打回原形。就他那樣，活該一輩子是雜役。”

等楊源提著東西再次出現在赤霞洞附近，謝東霖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他面前。

“這不是楊特務使嗎？”

楊源這會才注意到謝東霖，回敬道：“原來是謝師兄。”

說完就匆匆往赤霞洞去了。

看謝東霖說話那拽不拉幾的模樣，顯然是還不知道他現在的身份。

楊源起初也以為自己會對這個死纏爛打的謝師兄好一頓奚落，但真實的情況是，他根本沒空搭理他。

以他現在的身份，多搭理一句都是浪費他時間。

倒是謝東霖身旁那位微胖，但模樣俊朗，看著有些木訥的男子，更吸引楊源的目光。

不過，楊源也就多看了一眼就顧自己走了。他實在沒多少時間陪他們二人鬧騰。

“楊兄急什么，老友相聚，不多留一會嗎？”

“在下實在有事要忙。”楊源耐住性子推脫。

“忙是應該的。老師叔以一人之力連克七大派，為山門解圍。你們做雜役的確實該好好替老師叔清理洞府。”

謝東霖得意地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替山門解圍的是他了。

“可是你這兩手空空，游手好閑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在忙。”

說完，還數落了楊源一通。

楊源大致聽明白了，謝東霖多少聽說了關于這次圍攻山門之事，但知道的不是很清楚，還以為最后出手的是老師叔洪仁宇。

楊源也不想多解釋，淡淡道：“嗯，那我這就去忙了。”

“誒——別急啊！”

他剛走了幾步，就被謝東霖一把拽住胳膊拉住了。

“楊兄何必這么冷漠，我們好歹在神風堂一起共事。雖然你總是戲弄我，但我也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我現在被山門請回來擔任守備隊長，你也算是我舊交，如果你不想清理洞府，我可以替你去和雜役堂的方堂主說說，給你在守備隊安排個職位。”

謝東霖心胸頗為狹窄，嘴上說得很有風度，但心底卻是另一番想法：“等你來了守備隊，我有一千種辦法整死你！”

“多謝謝師兄，不過不必了。”

“楊兄這么說就不對了。”王君賢插話道，“你還是山門雜役，得多積攢功勛，才能早日轉成正式幫眾。”

和那個表面客氣，內心小氣的謝師兄比起來，王君賢誠懇多了。

楊源也沒有過多令他難看，只是微笑著沖他點點頭。

謝東霖把楊源的多次忍讓當成了怯弱，還道他去了特務使這個頭銜，終于認清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還是個雜役，不敢再和他叫板，不免心里得意起來。對楊源的態度也愈發惡劣。

正巧，這會一個高胖子從山門大殿匆匆趕去赤霞洞。

謝東霖認得他就是雜役堂的方堂主，馬上跟過去和他交談了幾句。等謝東霖把那方堂主領過來的時候，后者罵罵咧咧的，一臉的怒氣。

“哪個小王八蛋不好好干活，還戲弄謝隊長！”

“不就是他咯。”謝東霖昂首闊步地走過去，伸手沖楊源一指。

還以為接下來就是上演方堂主破口大罵，然后楊源悔過認錯的戲碼，結果等了半天，也沒聽見方堂主說句話。

謝東霖往旁邊一瞥，只見這個高大壯實的方堂主，竟然站在那邊微微顫抖。

“方堂主，這天氣還不至于冷到發抖吧？”謝東霖打趣說。

方堂主橫了他一眼，小聲道：“別說了！”

方堂主前日剛收了謝東霖和王君賢送來的薄利，這次堂口有雜役膽敢戲弄謝東霖，他這個做堂主的自然要好好管教下屬。

誰知道謝東霖說的這個雜役，竟然是楊源。嚇得他登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楊源只不過是掛在雜役堂名下的一個雜役，從他進山門之初就在徐錫麟那兒做事，和他一點瓜葛都沒有。

以后他入主赤霞洞，成為山門老師叔，還得多仰仗他的神威。

偏偏這個謝東霖不干人事，竟然就這么給他挖了個坑，現在他想解釋也解釋不清了。

謝東霖見著方堂主這個模樣，心里大致明白了八九分，這顆昂起的頭顱不自覺地低了下去，只剩下眼皮子還在不斷往上翻，關注著楊源的舉止。

“楊、楊……那個……”謝東霖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稱呼楊源。

“楊什么楊，他是新任的老師叔！”方堂主恨恨道。

“啊？這……老、老師叔？”

謝東霖難以置信，但下一秒，他的腦袋就被一只手抓著提了起來。

眼前，是楊源那張陰沉的臉。

“叫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