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兒,真是你!”楊巍撥開眾人,趕忙上前,雙手抓在了楊源的兩臂上。他將楊源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不住地點頭,喃喃道,“不錯不錯,壯實了很多。”
李萍放下楊寶,拉著她的手穿過人群,然后一下子將楊源抱在了懷里。
“大娘。”楊源也鼻子發酸,眼睛忽的就模糊了。
“嗯……”李萍激動得說不出話,一遍一遍摸著楊源的后腦勺。
楊巍也激動,心里很多話想和兒子說。但是真和楊源面對面站著了,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只是拍了拍楊源,淡淡道:“真不愧是我兒子!”
“源兒,讓大娘看看。”李萍抓著他的耳朵,離自己三寸之遙,越看越歡喜,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對楊巍說,“你看看你兒子,胖了。”
楊源心里不是滋味,哽咽道:“大娘,讓你們受苦了。”
“小事小事。活著就好。”
“阿哥!”楊寶仰著臉,在楊源腳邊蹦跳著。
她還小,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只知道以前只是一天餓一頓肚子,這幾日天天餓肚子。
“哎,阿寶欸!”楊源抱起家中唯一的幺妹,對著她那張肉嘟嘟的臉狂親。想到另一個小妹楊霞死于非命,對這個妹妹更是疼愛。
楊源在兜里摸索了半天,終于摸出了一顆乳糖,還是在神風堂的時候裝兜里忘吃的。
“給。”楊源揪著糖紙在楊寶面前晃了晃。
“哇,是糖嗎?”楊寶眼睛放光。
楊源將糖紙剝了,塞到幺妹嘴里,肉嘟嘟的臉頰有規律地抖動起來。
然后,楊源終于看到了他的大伯。
楊興幾次想要躲避楊源的眼神,但最終兩人的視線對到了一起。楊興神情忸怩,賠笑著走過來。
“源兒,這次多、多虧了你。”
“嗯。”楊源面無表情地說。
對這個將他賣到山門的大伯,楊源說不上記恨,也說不上感恩。
但從此之后,他心中就多了一層隔閡,估計再也回不去原來的時候了。
“大伯,你的寶貝兒子我給你找回來了。”
楊源示意了一下,趙子良就提著吳家樂過來了。
楊興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之前怎么看怎么順眼的吳家樂,這會恨不得扇他兩個耳光。
除此之外,楊源還見著了一個熟人。
“你是……蕭老伯?”
楊源自忖他不會認錯,這個人就是當年路過太平縣時,遇到的蕭喆的爺爺。
沒想到太平縣的一些人也被抓到了這個地方。
蕭老伯已是枯瘦如柴,神情呆滯,不知道這些時日,他到底經歷了什么。
“你還記得我嗎?”
蕭老伯搖搖頭。
“我是你孫子阿喆的朋友。”
他又喊來楊興,楊興正在氣頭上,瞥了眼就揮揮手:“什么蕭老伯李老伯的,我早忘了。”
那蕭老伯也是搖頭:“孫子?我沒有孫子。”
楊源一怔,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得先這樣再說。改日見著了蕭喆,再把這事告訴他。
“楊兄弟,接下來什么打算?”趙子良問。
楊源略一沉吟,說道:“現在村民都餓著肚子,張堂主又昏迷不醒。不如我們先去鶴山村,看看能否稍作停留。等養足了力氣,我們再將村民送回楊家橋村。至于活捉的那些個黑衣人,到時候我們一起送到縣衙。”
“哎呀呀,我和楊兄弟真是心意相通。實不相瞞,我也是這么想的。”趙子良大有遇上知己的欣喜。
“爹,大伯,你們覺得呢?”楊源又詢問楊巍等人的意見。
楊興搶話道:“我們沒意見。全憑源兒你做主了。”
一行人往鶴山村出發。楊源將他的馬留給了李萍和幺妹楊寶,李萍推脫了一陣,還是被楊源扶上馬去。
趙子良見狀,馬上將自己的馬也讓出來給老弱婦孺。其余幾個衙差盡管心里極不情愿,但被趙子良一瞪眼,也只好照著做。
一個時辰左右,鶴山村就在眼前。
趙子良派人先進村打點一二,然后領著楊源等人進村。
村民被安置在村中禮堂,張勁松昏迷不醒,特地拜托阿彩代為照顧,暫住其家。
和上次相比,張勁松這次所受之傷更為嚴重,但癥狀和上次相差不多,應該也是被黑火焚燒所致。
楊源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感慨,堂堂山門的堂主,習武多年的武夫,在面對修仙者時,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其所學的俗世武學,在各種法術面前也顯得不堪一擊。
不知是武夫在修仙者面前上不了臺面,還是張勁松自身能力不足,境界低微所致?
但不論哪種,都更加堅定了楊源修仙的決心。
他取出玉鐲子,緩緩靠近張勁松,絲絲縷縷的黑火仿佛蒸汽一般從張勁松體內冒出。
忙活了一盞茶時間,只吸收了少量黑火,張勁松并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可以了,先這樣吧。”楊源收起玉鐲子。
他還是那個考慮,治病要循序漸進,一次性將張勁松體內的黑火完全吸收,容易引起猜疑。
況且他現在手中沒有丹藥,突然治好張勁松,難以自圓其說。
看著玉鐲子中如潮水涌動的黑火,楊源忽然想到,也許可以去問問大娘,這個玉鐲子到底什么來歷。
楊源回去村中禮堂,阿彩和那位老婦正在給村民施粥。李萍閑著也是無事,幫那老婦一起。
他走到李萍身旁,問道:“大娘,你送我的玉鐲子是哪來的?”
“當然是我娘給我的,那是我的嫁妝。”李萍笑道,“對了,你現在已經在山門立足了,這鐲子是不是該還給大娘了?”
楊源一怔,笑道:“大娘不是說送我了嗎?”
李萍戳了下他的額頭,笑說:“你呀!大娘問你,是不是找到心儀的女孩子了?”
“大娘說笑了,山門幾乎都是男的,哪來的女孩子。”
李萍也不多問,說道:“其實那個玉鐲子是我們李家代代相傳的東西。傳到我這,都不知道傳了多少代了。按說,我不應該給你的。但是……”
說到這里,李萍的神情一下子暗了下來。
楊源知道她想起了楊霞,作為他們夫婦二人唯一的女兒,楊霞一死,李萍的生命也仿佛結束了般,留下的不過是一個茍延殘喘的軀殼。
也正是楊霞的死,讓李萍將所有的心思都留在了楊源身上。還把世代相傳的玉鐲子給了他。
有時候楊源也暗自感嘆,自己興許早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遇上了屬于自己的機緣。
休整一夜,準備隔日出發。
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大家發現,死了一個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