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張勁松用手指抵住雙唇。示意楊源噤聲。
二人屏住呼吸,聽得山洞外面一陣窸窣聲響。藤蔓、雜草纏繞之間,一雙僵直的腿慢慢挪動過去。
等到洞外沒有了聲響,楊源聽到張勁松呼出了一口大氣。
“張大哥,你怎么在這?”
心情平復了些,楊源才發現張勁松的狼狽樣。
蓬頭垢面,臉色土灰。
更恐怖的是,他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裸露的皮膚上都是一顆顆水泡。
張勁松迎上楊源的目光,懊惱地嘆了聲。
“我們被算計了,堂口的弟兄都死了。我僥幸逃脫,但后來也被抓住了。”
張勁松想到那次的遭遇,仍舊心有余悸。
“那個白衣人似乎是個修仙者,他能施放一種黑色的火焰。上次我就是被這種黑色的火焰燒得動彈不得。沒想到這次還是一樣。得虧我屏氣裝死,騙過了他們。否則,怕是再也見不到楊兄弟了。
聽聞這么多堂口兄弟遇害,楊源心里說不上多傷感。
這些兄弟他都不認識,他們在他的印象中,只是一個名字,一個代號。
不過聽張勁松這么說,有件事倒是讓楊源挺意外。
張勁松貴為山門堂主,在白衣人面前卻是束手無策。
而他僅僅是修煉了養生訣至第三層,又輔修了幾個小法術,和那白衣人打得不相上下。
看來習武和修仙,實力的差距還是挺大的。
只不過,有些人空有靈根想要修仙卻不得其法,只能跑去習武了。
“張大哥,你知道這些人抓村民究竟是為了什么嗎?”
張勁松沉默了好一會,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猜,白衣人是在舉行什么祭祀儀式。那些被抓來的村民就是祭品。
“他先吸取了他們的魂魄,然后用一種特殊的黑火焚燒村民,將他們煉化成血食。”
楊源憤憤道:“可是他不是修仙者嗎?”
“修仙者又如何?你難道不知道修仙者也分道修、佛修、魔修之類?那個白衣人擺明了就是魔修,他的祭祀儀式,其實是某種邪術?!?
張勁松又和楊源說了些關于修仙之事。
諸如按照職務分,一個仙門內還有煉丹師、煉器師、靈獸師等等。
還有一些天賦異稟的異靈根者,像是劍靈根,會專精劍修。
總之,修仙一事繁雜且神秘。
俗世未接觸修仙的人,往往也是聽了只言片語,真正的修仙世界是怎樣的,還得加入仙門才能了解。
聽張勁松這么一說,楊源竟然內心一陣激動。
他是天生單靈根,即便在修仙界也是百年難遇的仙才。
只要能入得仙門,以后修仙尋道覓長生,甚至成為大修士執掌一方也不是沒有可能。
張勁松小心探出洞外,回過來道:“那些行尸好像都不見了,我們趁現在趕快走。”
他剛起身,肩膀就咯噔一下,痛得他皺緊了眉頭。
“張大哥,沒事吧?”楊源馬上伸手去扶他。
“中了一掌,不過還行,撐得住?!彼抢纯谕庾?,見楊源還杵在洞內不動,“怎么了?已經沒事了?!?
“出山還有很長一段路,途中遇到行尸也極有可能?!?
“昨夜我僥幸逃脫,四下探查了一番。發現這里有個陣法?!?
“陣法?”楊源愕然。
“對,是個傳送陣。從地標看,也許是傳到禹州城的。我猜,那白衣人接下來很有可能對禹州動手?!?
洞外空無一人,那些個行尸已經到別處去了。
楊源跟著張勁松一路走去。
薄霧在林梢無聲地流動著。
風過時,千年古松的樹枝輕輕晃動起來。
然后,張勁松在一處山坳坳停了下來。
楊源瞧著那一處篝火堆,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剛才白衣人舉行儀式之地嗎?
“這里就是舉行祭祀儀式之地,我追查到此處,竟讓我發現了其中的陣法。”
張勁松在黃泥地上摸索了一陣。很快,篝火堆方圓三丈之地突然亮起了兩道光圈,中間還有一個怪異的圖形。
“行了!楊兄弟快來吧!”
楊源仿佛看呆了,站在那沒動。
張勁松摟著他的肩膀,想把他攬走。左手卻伸出二指,不動聲色地往楊源身上要穴點去。
楊源點頭道:“好!有了這個陣法,我們就能逃出去了!”
“說的是,楊……”
話未說完,張勁松二指陡然一縮,人也仿佛觸電般,腳尖輕點三下,往后跳開一大步。
只見楊源面色陰沉,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匕首。
張勁松一怔,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你是什么時候發現……”
“爆!”楊源一聲斷喝。
張勁松身后轟然炸出三團火焰,混著黑煙瞬間將他吞噬。
濃煙散去,這人的后背已經炸成了肉糊。
動手殺人,就沒必要多說廢話。
楊源也沒有和死人聊天的癖好。
早在山洞中,楊源就猜到此人應該就是那日遇上的黑衣人。
他肩膀受傷,和淺羽飛刀柄擊打地方一致;自稱被黑火焚燒,玉鐲子又沒有反應;發現傳送陣,卻沒有及時出逃;
再加上他編造的故事很多地方也難以自圓其說。
如此種種,楊源早就斷定他并非張勁松。
不過為了打探更多消息,楊源故意和他虛與委蛇,套取他們一伙的目的。
現在楊源大致清楚了。
這個山坳坳可能確實藏有陣法,但不是傳送陣,而是祭祀用的獻祭陣。
白衣人將災民施法帶至此處,然后領著災民高聲念祭祀文,催動陣法。再用黑火將他們焚燒作血食。
那些漏澤園中的累累白骨,應該就是染上了黑火被緩慢焚燒所致。
而這次的祭祀,則是因為他的出現被打斷了。
他撕開這人的人皮面具,發現其真容極為丑陋,難怪要黑衣蒙面行事。
又搜了下沒什么東西后就一把火燒了。
“好好好!連這都騙不過你!”
楊源心底一沉,盡管已經猜到會發生什么,但還是心跳加快了起來。
他吸了口氣,平靜地轉過身來,看著從遠處緩緩飄來的白衣人。
和他一起出現的,還有幾具面無表情的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