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柄嵌入碎片的剎那，整座青銅墓室突然變得透明。我看見邙山地脈中奔涌著金色龍氣，九條龍脈在軒轅劍虛影下昂首嘶鳴。黃河水倒灌進云層，北斗七星在白晝顯現(xiàn)。

“以吾之名——“洛宓的聲音與萬千英靈重疊，“軒轅歸來！“

斷劍缺口處迸發(fā)出刺目金光，劍身裂紋被星河填補。當完整的上古銘文浮現(xiàn)時，我握劍的右手突然被無形力量牽引，朝著虛空斬落。

這一劍沒有任何技巧，卻斬斷了時光。

劍鋒所指之處，浮現(xiàn)出涿鹿戰(zhàn)場的虛影。蚩尤的青銅面具在劍氣中碎裂，黃帝戰(zhàn)車碾過血色蒼穹。我看到相柳的九個頭在劍氣下接連爆裂，毒血化作的沼澤被星光蒸干。

“這是軒轅劍的記憶。“洛宓的聲音在顫抖，“八千年前，它就是這么斬盡諸邪。“

劍鳴漸歇時，我跪倒在祭壇上大口喘息。渾身經(jīng)脈如同被巖漿沖刷過，皮膚表面滲出細密的血珠。但更詭異的是胸口星圖——原本湛藍的星輝中，此刻纏繞著縷縷黑氣。

“強行催動軒轅劍氣，被相柳怨念反噬了？“洛宓化形落地，指尖點在我眉心。銀瞳中卦象輪轉(zhuǎn)，突然臉色驟變：“你體內(nèi)怎么會有河圖殘卷？“

我怔怔地看著她從我的丹田處抽出一卷虛影。暗金色帛書展開的瞬間，整座祭壇的青銅柱應(yīng)聲崩裂。帛書上的星圖與洛書印記相互吸引，在我頭頂形成太極圖案。

“原來如此...“洛宓突然捏住我的下巴，“伏羲那老頭選的傳承者，居然是個陰陽同體的怪物。“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地震打斷。玉棺中的黑液已經(jīng)漫到祭壇邊緣，粘稠的液體里浮出三顆蛇頭。每顆蛇頭都戴著青銅冠冕，豎瞳中燃燒著幽冥鬼火。

“相柳的三首分身。“洛宓甩出七枚青銅卦簽釘住蛇頭，“快用河洛之力催動軒轅劍！“

我握緊劍柄，卻發(fā)現(xiàn)體內(nèi)的靈氣走向完全紊亂。洛書星力與河圖靈氣在丹田處纏斗，胸口黑氣正在侵蝕星紋。最外側(cè)的蛇頭突然口吐人言：“軒轅劍主？不過是個走火入魔的螻蟻！“

腥風撲面而來時，我本能地舉劍格擋。蛇牙與劍刃相撞迸出火星，虎口崩裂的鮮血被劍身吸收。詭異的是，當血珠滲入軒轅銘文，那些上古文字突然活了過來。

“以血為祭，英靈不滅。“

蒼涼的戰(zhàn)歌在耳邊炸響，我身后浮現(xiàn)出十二道金甲虛影。他們手持的兵器穿透時空，將三顆蛇頭死死釘在祭壇上。為首的老將虛影轉(zhuǎn)身抱拳：“末將應(yīng)龍，奉黃帝遺命護道！“

洛宓的銀鈴?fù)蝗话l(fā)出急促聲響：“小心身后！“

應(yīng)龍?zhí)撚胺词謹S出長戈，將憑空出現(xiàn)的骨矛擊碎。青蚨從虛空跌落，五盞魂燈已滅其四。她抹去嘴角黑血，突然捏碎頸間吊墜：“恭迎殿主法駕！“

吊墜里封存的血珠騰空炸開，形成旋轉(zhuǎn)的血色八卦。一只蒼白的手掌穿透卦象，緊接著是繡著九頭蛇紋的玄色袍袖。來人每踏出一步，祭壇就蒙上一層冰霜。

“玄冥殿主幽泉。“洛宓將我拽到身后，軒轅劍自動橫在胸前，“相柳第九首化形的孽障。“

幽泉的面具是半張美人半張蛇臉，開口時男女聲混雜：“洛水神女，你鎮(zhèn)壓本座八千年，也該付出代價了。“

他抬手輕點，我體內(nèi)的黑氣突然暴動。河圖殘卷不受控地飛出，在空中與幽泉手中的另一塊殘卷拼接。完整的河圖現(xiàn)世瞬間，軒轅劍突然發(fā)出悲鳴。

“你以為軒轅劍為何斷裂？“幽泉的笑聲震落墓頂碎石，“八千年前正是河圖之力，才讓相柳大人咬碎這柄破劍！“

洛宓突然握住我持劍的手：“小子，敢不敢賭命？“

沒等我回答，她引著我的劍鋒刺入自己心口。銀色的神血浸透軒轅劍，劍身浮現(xiàn)出龜甲紋路。應(yīng)龍?zhí)撚鞍l(fā)出悲愴龍吟，十二金甲同時化作流光沒入劍體。

“以洛水為引，喚九州龍氣！“

整座邙山突然拔地而起，黃河水逆流直沖云霄。我握著劍的手不受控地揮出，這一劍帶著八千年未褪的烽火，斬斷了幽泉手中的河圖殘卷。相柳分身的慘叫聲中，洛宓的身影開始透明。

“記住...“她最后將銀鈴系在我腕間，“河圖洛書合一時，去洛水盡頭找我的本體...“

幽泉的半邊面具碎裂，露出下方森森蛇鱗：“本座記住你的氣息了，軒轅劍主。“

血色八卦裹著他與青蚨消失后，軒轅劍再度斷裂。這次連碎片都沒留下，唯有一縷金氣鉆入我眉心。祭壇開始崩塌時，我抱著洛宓消散后留下的素紗，墜入突然出現(xiàn)的洛水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