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賢弟……”

裴綸想伸手阻止，卻已來不及了。

望著陸文昭滾落在地的頭顱，他遺憾地搖了搖頭：“可惜了，原本還想抓活的呢?！?

江玄長呼口氣，道：“抓了他，他也不一定會交代出那人，弄死他，反倒可以把事情全推到他身上，不是嗎？”

裴綸愣了下，隨即點頭：“倒也是?！?

兩人相視一笑，隨即便轉身加入周圍的戰場，幫忙解決剩下的黑衣人。

陸文昭一死，剩下這些黑衣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雖下手狠辣果決，但終究是些不入流的貨色，在眾人圍攻下，人數漸漸減少。

眼看大局已定，裴綸本打算活捉幾個，誰知這伙人拼死抵抗，寧死也不愿投降，殺到最后兩個，眼看已經無力回天，竟直接跳下了一旁的懸崖，選擇自殺。

戰斗結束。

裴綸皺了皺眉，道：“對自己都能這么狠，這些家伙，只怕全是陸文昭培養的死士。”

江玄點點頭，心中長松口氣。

目前的威脅，至此算是徹底解決了。

“大人！”

周圍眾人紛紛圍了過來，溫良弓也上前來同江玄打了個招呼。

裴綸看了眼血腥的戰場，吩咐道：“先清理戰場吧，尸首全部帶回去?！?

“是！”眾人立即開始行動。

裴綸看向江玄，問道：“怎么樣賢弟，沒受傷吧？”

“我沒事兒。”江玄搖頭。

“我有事兒啊，大人！”徐龍青一臉虛弱地走了上來。

“嘶……”看到他的傷勢，裴綸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吩咐道：“快幫這位兄弟包扎一下，先止住血，送他回去治療?！?

江玄也沒多說，此戰徐龍青確實出力不少，若非他一開始拖住那群黑衣死士，自己不一定能這么快擊敗沈煉。

回過神來，江玄問道：“對了裴兄，你們怎么知道陸文昭帶人來伏殺我們？”

裴綸聞言，長呼口氣道：“此事還得從半個月前說起?！?

“陸文昭這王八蛋派你去靖虜屯堡送死，我就感覺不太對勁，可他是上官，我也幫不上忙，只能去查他的底細，看看能否抓他的把柄，把他給弄下來，給兄弟你出氣。”

“沒成想，我這一查，還真查到點東西。”

裴綸眼眸微瞇，看了眼陸文昭的尸首，道：“案牘庫雖然燒了，但他恐怕沒想到，在南司也有一份咱們錦衣衛內部人員的檔案?！?

“他是千戶，他的檔案一般人沒資格查詢，不過我之前在南司混，兄弟不少，想查個千戶的檔案自然沒什么問題?！?

“我這一查才知道，原來這家伙與郭真一樣，都是邊軍出身，八年前的薩爾滸之戰，他和沈煉、郭真，都在西路軍中，而且他擅使戚家刀法，起初用的也是戚家刀?！?

“他為了不惹人懷疑，后來改用了和戚家刀差不多的大御林軍刀，并且極少出手，但又豈能瞞過兄弟我的眼睛？”

裴綸冷笑一聲，道：“從那以后我就懷疑，那同樣使邊軍功夫的丁白纓等人，應該都是他的人?！?

“另外還有沈煉……”

裴綸問道：“兄弟你還記不記得，咱們抓捕沈煉時，他說郭真不是他殺的，案牘庫也不是他燒的？”

江玄點頭：“記得。”

裴綸點頭道：“就是因為此事，我便更加懷疑，之后我便又查了案牘庫著火那晚的案子，發現時間對不上！”

“據看守的人說，那晚案牘庫著火和沈煉劫獄，幾乎是同時發生的。”

“案牘庫和詔獄距離這么遠，沈煉根本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同時完成放火和劫獄救人。”

“也就是說，沈煉沒有說謊，放火的人不是他！”

江玄看向陸文昭的尸體：“是他？”

“不錯！”

裴綸沉聲道：“他那晚也在北司值守，案牘庫著火，也是他最先發現并帶人趕到救火，怎么可能有這么巧合的事？”

“所以我就確定，他也是信王府的人，就是他讓郭真在皇上乘坐的寶船上動了手腳，之后又讓丁白纓等人殺了郭真滅口?！?

“恰好遇到沈煉劫獄，他便趁機燒毀了案牘庫，進一步毀滅證據，然后將所有事都推到了沈煉身上?！?

“可憐這家伙臨死都不知道，他被人給當成了刀使?！?

裴綸瞥了眼沈煉的尸體，眼里閃過一絲憐憫，隨即看向江玄，道：“至于兄弟你和殷兄被他派往靖虜屯堡送死，多半是他為了替丁白纓等人報仇所為。”

“從那以后我就盯死了他，想查到確鑿的證據。”

“直到今天早上，他暗中前往詔獄帶走了沈煉，詔獄里有他的人配合，可他不知道我在詔獄也有人?！?

“知曉此事后，我就派人暗中盯著他，看他想干什么。”

“直到他帶人出城，我才想到兄弟你應該快回來了，這才連忙帶人追了過來?！?

“也幸好沒來遲，否則這次抓不住他的把柄的話，他下一步，只怕要對付我和殷兄了！”

見裴綸竟能通過這點蛛絲馬跡就推測并查清一切，江玄心中不由更加感慨，這家伙簡直天生就是個查案的好手。

江玄點了點頭，道：“我這次到邊境，確實遇到了埋伏，一個叫薛燕川的邊軍千戶，他也是陸文昭的人，想帶人伏殺我，最終被我反殺?！?

“這王八蛋，真是死的不冤！”

裴綸罵了一聲，隨即道：“既然如此，今晚兄弟你和我一塊兒去北司，有這么多證據，絕對能指證這家伙了！”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兄弟我還能頂了他的缺，弄個千戶當當！”

裴綸眼中浮現一絲火熱。

江玄點了點頭，隨即提醒道：“裴兄，點到為止即可，畢竟我們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信王策劃了這一切，也沒證據證明他和郭真是信王府的人。”

裴綸點頭：“放心，我知道怎么說。”

……

入夜。

北鎮撫司。

當江玄等人帶著陸文昭等人的尸體趕回衙門，瞬間就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一個錦衣衛千戶死了，還是核心五所的千戶，這是足以通天的大事。

頓時就連東廠的人都被驚動。

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和北司鎮撫使許顯純，更是立刻來到衙門，親審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