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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敲糖幫!

公鴨嗓是個人精,聽張耀東的話,立刻猜出他心中所想,笑了笑:“看不出兄弟你年紀(jì)不大,還挺謹(jǐn)慎……不是我說,咱們以后就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你怎么還……”

“小毛!”話沒說完,就被一旁一個白臉男人給打斷了。

男人長相是偏陰柔的俊美,但左邊臉上一道從眼睛到嘴邊的刀疤,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白臉男人打斷公鴨嗓之后,看向張耀東:“兄弟別介意,我這個哥哥沒有別的意思,他就是嘴欠。

在咱們這里做買賣嘛,一向是只做交易,不問來處的。”

說完,見張耀東不吱聲,他頓了頓,拿起張耀東面前的那杯茶,喝了一大口之后,又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們兄弟幾個都是從南方義務(wù)來的,都是一個莊上的發(fā)小兒。

我們那地方窮啊,山多田少,種地養(yǎng)活不了一家老少。

所以家里的規(guī)矩就是,老大在家種田繼承家業(yè),以后養(yǎng)活父母。

小的幾個,就只能自己找出路。在我們那里,挑著擔(dān)子走街串巷雞毛換糖,是自古以來的行當(dāng),甚至還有個名號,叫敲糖幫……

我們兄弟流落到四九城,在這里靠倒買倒賣混口飯吃。

做的雖然是見不到光的買賣,但敲糖幫的老規(guī)矩不能忘。”

接下來,他便告訴張耀東,他們義務(wù)敲糖幫的規(guī)矩就是:“進(jìn)四出六”。

這個話的意思是,做買賣的時候如果能掙到十塊錢,就要把六塊錢分給別人。

剩下的四塊錢,才能揣進(jìn)自己兜里。

“因為只有這樣,那些得了六塊錢的人,才能把更多的四塊錢,源源不斷地送到我們手里……

現(xiàn)在咱們剛認(rèn)識,我跟你說這些你可能覺得有點(diǎn)虛。

但以后接觸久了你就會知道,我們敲糖幫做買賣,肯定不會做不地道的事情。”

此人說話的口音帶著一點(diǎn)吳儂軟語的味道,似乎也印證了他說自己是南方人這件事。

他話語也很誠懇,說完,將杯子中剩下的殘茶一飲而盡。

張耀東雖然心中只信了三分,但卻做出信了八分的樣子。

他勾起嘴角:“嗐,兄弟別誤會。我是真心實意想跟你們合作的。

說交易時候才告訴你們地點(diǎn),只是因為我的上家也是臨時通知我。

在之前,我是真不知道東西在哪里啊。”

對方點(diǎn)頭:“理解,干咱們這行,謹(jǐn)慎總是沒錯的。”

雙方談妥之后,公鴨嗓和白臉男人送張耀東出門,雙方交談幾句,白臉男人讓張耀東叫他陳哥。

到了門口,雙方道別。

張耀東走到胡同口,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陳哥和公鴨嗓還站在原處,朝他揮手。

他也擺擺手:“回去吧,天兒挺冷的。”

眼看著張耀東的身影消失不見,公鴨嗓往地上啐了一口:“哥,這小子還挺滑頭……不過,你真不打算套出他的上家嗎?

我可聽人說了,跟咱們一起出來的虎子他們現(xiàn)在在西城最大的黑市里頭,那可是做的風(fēng)生水起,賺了不少……”

虎子為啥能混起來?不就是因為不講武德嗎?

白臉男人臉一沉,公鴨嗓雖然心中多有不滿,可還是把剩下的話都咽了回去。

……

一夜無話。

第二天是周日,也是郝大力要到張耀東家的日子。

雖然老話說丑媳婦兒總要見公婆。

但張耀東看到全家人一大早就開始忙碌的架勢,總覺得他們家人比郝大力本人更緊張。

他媽媽,嫂子都穿上了最好的衣服,還抹了頭油,頭發(fā)梳的油光錚亮。

他大哥和他爸爸被打扮的精神百倍。

幾個侄子也用香皂洗了臉和脖子,衣服褲子干干凈凈。

小老三臉上之前老是掛著的兩條鼻涕,都被擦干凈了。

收拾完自己,張奶奶又開始折騰張耀東。

用自己常用的那把細(xì)齒梳子給他梳了頭,還打開自己平時都舍不得用的蛤蜊油,挖了一大塊,給張耀東抹臉。

收拾妥當(dāng)之后退后一步,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孫子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孫子本來就俊,這么一收拾,更好看了。”

“那當(dāng)然,我張耀東是誰?四九城第一帥!郝大力找我也是掏著了。”張耀東仰著下巴,很是倨傲。

“說你胖你還喘了。”張奶奶斜他一眼。

一家人都收拾的光鮮亮麗之后,張奶奶開始帶著張宋氏和趙虎妞大掃除。

又把張耀強(qiáng),張老蔫兒趕出去置辦東西。

“要是供銷社買不到好東西,就去其他地方瞅瞅……女方頭一次來家,一定要把面子撐起來。”她叮嚀。

“媽,我省得。”張老蔫兒點(diǎn)頭。

張耀東眼看著自己沒有能幫上忙的地方,在屋子里呆著又被母親嫌棄礙事,干脆走出家門,坐在抄手游廊邊曬太陽。

柳大媽拎著一只大公雞正要往外走,看到他,笑了:“東子對象今天上門?”

“對啊,這不家里正在大掃除。我奶奶讓我爸爸出去買菜了,特別重視郝大力上門。”張耀東也笑瞇瞇地。

“是得好好招待。那郝公安多好的人啊,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yùn)了。”柳大媽說著,按緊了掙扎的大公雞。

“誰說不是呢?我這人就是命好。”張耀東說著,看向那只大公雞,“柳大媽又去診所打雞血?”

“嗯吶,你甭說,打了這玩意兒人特有精神。”柳大媽來了興致,開始長篇大論打雞血的好處。

末了還建議張耀東跟自己一起打。

“一只雞也不貴,對你們家來講更是小意思。

你這年紀(jì)輕輕的老說不舒服,不想干活。可不就是氣血不足嗎?打了雞血,就能立刻見效。”她說道。

看著她那越來越往外凸的眼睛,張耀東搖搖頭:“不了,您自己打吧。”

不是他明知道打雞血不好還不勸著對方,實在是打雞血在如今,算是全民普及的養(yǎng)生活動,跟九十年代的氣功熱差不多。

他勸了,對方不一定聽,說不定還要記恨他,說他見不得人好。

柳大媽見他不感冒,似乎很失望的樣子,搖搖頭,走了。

張耀東看著那只被她拎著,早已經(jīng)被抽了不知道多少次血的大公雞,也搖了搖頭。

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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