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了老太太，今日份的意外之喜也就到了頭。

馮大頭在藥鋪中待到天色將晚，也沒再見病患上門。

“看來老爺子的醫(yī)術確實有兩把刷子。”

馮大頭羨慕又嫉妒的朝對面看了一眼，就算已經到了這個時間點兒，老爺子的醫(yī)館中竟然又來了幾個身體不舒服的大叔大嬸兒。

隔壁大媽又在高聲呼喚家里貪玩的小子，馮大頭轉頭掃向人跡漸少的長街，發(fā)現原以為很快就會過來的官差，直到現在也沒半點兒蹤跡。

也不知道鐵拳幫的那群家伙，究竟有沒有前去衙門擂鼓喊冤。

“一幫慫貨。”

馮大頭得了便宜還賣乖。

“少爺，妞妞又餓了。”

就在這時，晴雯牽著被被他強行留下的小女娃，兩人掀開簾布走了進來。

妞妞就是女娃的小名。

馮大頭伸手將妞妞抱了起來，輕聲問道：“妞妞告訴叔叔，身上的痛痛有沒有減輕一點點？”

“不痛了！”

妞妞拿手指指著自己的肚子，搖頭道：“叔叔，妞妞這里不疼了，這里也不疼了，妞妞的病是不是好了，可以吃肉肉了？”

晴雯在旁邊補充道：“少爺，是婢子之前跟妞妞說的，只要她好好吃藥，等她身上的病好了、身體痊愈了，婢子就獎勵她吃好吃的，所以……”

馮大頭伸手捏捏妞妞的小鼻子，笑道：“那妞妞告訴叔叔，妞妞為什么想吃肉肉呢？你還沒完全恢復，身體還很虛弱，我們先吃些清淡的蔬菜好不好？”

妞妞道：“可是娘說吃肉肉能長高高，長高高就不會死。娘說死了就看不到爹爹和娘親，也看不到隔壁家的小姐姐了！”

馮大頭聞言一怔，好奇道：“那妞妞知道什么是死亡嗎？”

妞妞使勁兒點著自己的小腦袋：“妞妞知道！不久前妞妞的妹妹怎么叫也叫不醒，娘就說妹妹死了。爹爹用一張席子將妹妹裹起來，背到后山上埋了。叔叔，睡著后再也醒不過來，就是死了！”

馮大頭看著妞妞一臉嚴肅的小表情，那雙由于過分消瘦而顯得很大的眼睛中滿是認真和肅穆，他的心頭不由生出一股很是低落的情緒。

“可是妞妞的病還沒有好，暫時不能吃太過油膩的東西。”

馮大頭小聲解釋一句，見她小臉轉眼間垮了下來，摸著她的小腦袋哄道：“那我讓廚娘，給妞妞做一份兒肉味的粥好不好？”

妞妞歡喜道：“嗯嗯好！妞妞要喝肉粥！”

只是她臉上的喜色還沒來得及全部綻放，晴雯在一旁插話道：“少爺，妞妞——不能吃肉……”

馮大頭笑道：“不是肉，是用肉湯熬的粥。”

晴雯嘆氣道：“少爺，妞妞聞到肉味就吐，就算只是肉湯熬粥她也吃不了！”

仿佛是對她的回應，妞妞扭頭一陣干嘔。

幸好小家伙肚里沒什么食，馮大頭才躲過被吐一身的悲劇。

待妞妞稍好一些，晴雯趕忙將妞妞接了過去。

馮大頭看著興致不高的小家伙，俯身哄道：“你們先回去歇歇，我稍后就來，等下給你們弄兩個不輸皮蛋瘦肉粥的美食，好不好？”

……

小半個時辰之后，躺在床上的老章沾了妞妞的光，晚飯不僅有只雞，還有一碗紅棗銀耳羹。

章鴻邊吃邊叫道：“小兄弟，要不是老夫身有要事，真想就這么一直待在這里。我跟你講，就算是神京城的第一樓，做的飯菜跟你這兒也沒得比。”

馮大頭坐在遠處，面前放著從老章手上得來的《金剛拳》，聞言嗤笑道：“你以為這些東西都是大風刮來的？就算你有心，我這家小業(yè)薄，也養(yǎng)不起你這尊大佛。我勸你有吃的抓緊多吃兩口，要是哪天我這斷了糧，大伙兒只好相跟著一起喝西北風去。”

“你這小子好不識貨，那《金剛拳》可是難得的好東西。”

章鴻一口咬下雞屁股，滿嘴流油地說道：“只要你能掌握七成，去朝廷拿個武狀元如探囊取物。小兄弟，老夫給你的可是建功立業(yè)的機會，現在吃你點、喝你點兒又算的甚來？”

馮大頭將書頁翻得嘩嘩響，郁悶道：“你說的倒是輕巧……”

《金剛拳》篇幅不長，寥寥千五百字。

馮大頭看在眼中，卻有種狗抓刺猬——無處下手的感覺。

比如，開篇講“運氣于心”——氣，又特么是個什么東西？

究竟是吸進去的空氣，還是放出去的屁？

老章嘿嘿笑道：“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艸！

又暗諷老子！

馮大頭長嘆一口氣，暗道老子難道真不是練武的料兒？

他正在自怨自艾，就聽章鴻又接著說道：“等下我先幫小兄弟將經脈打通，這領進門的一步就算做完了！”

馮大頭：……？？？

“老章，你把這本功法冊子給我，不是要我自己找著練的？”

章鴻“呸”的一聲把雞骨頭吐到桌子上，頭也不抬道：“給的只是心法口訣，連運功路線都沒有，你怎么練？我給你的時候難道沒跟你說，先把冊子上的內容背熟、吃透，然后再來找我？”

馮大頭愣道：“你，說了嗎？”

老章疑惑道：“我沒說嗎？”

馮大頭怒道：“你沒說。”

老章聳聳肩，毫不在意道：“哦，那可能是忘了。”

馮大頭：……

你以為老子會信？

暗道狗日的竟然還留著后手，幸好老子天性純良，雖說始終沒把懷中的信件送出去，但對老章的照顧絕對是沒打一點兒折扣，這才沒有錯失這番機會。

與此同時，一股不真實的感覺襲遍全身。

通過外力打通筋脈？

就像張無忌學《九陽神功》時，需要先打通任督二脈那樣？

他的眼神不時從老章身上掃過，心道這個世界難道真有飛檐走壁的輕功，和一掌碎金裂石的絕世神功？

而被人差點兒砍死的老章，武功又處在哪個層次？

“應該不高吧？畢竟差點兒嗝屁的家伙，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兒去？”

馮大頭暗中對章鴻不斷誹謗，但心中其實早已一片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