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站在落地鏡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骨處的銀鏈。這是林深送她的周年禮物，墜子內側刻著他們名字的縮寫。陽光透過百葉窗斜斜切進來，在她雪白的襯衫上烙下金色的條紋。

手機突然震動，是林深的短信：“早餐在微波爐。“

她嘴角不自覺地揚起，這已經是連續第七天收到這樣的消息。自從上次咖啡廳的事后，林深搬回了他們的公寓。雖然還沒正式復合，但玄關重新出現的男士拖鞋、浴室里并排的牙刷，都在昭示著某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叮——“電梯門開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蘇晚抓起外套剛要出門，卻看到秘書小唐慘白著臉沖進來。

“蘇總，出事了！“小唐把平板遞過來，“今早股市開盤，我們的股價暴跌12%！

會議室里彌漫著濃重的咖啡味。投影儀藍光映在每個人臉上，像罩了層不祥的薄冰。

“問題出在這批智能手環。“技術總監調出產品圖，“有用戶投訴夜間心率監測失靈，昨天半夜......“他頓了頓，“有位獨居老人因此錯過心臟驟停預警。“

蘇晚握筆的手驟然收緊，鋼筆尖在紙上洇出墨團。她認得那個案例，是公司重點宣傳的“銀發關懷計劃“首批用戶。

“更麻煩的是，“法務總監推了推眼鏡，“今早收到朝陽資本的收購要約。“

會議室突然死寂。所有人都知道朝陽資本的手段——專挑企業危機時低價并購，拆分出售賺取暴利。

“散會。“蘇晚突然起身，“給我半小時。“

天臺上風很大，蘇晚的絲巾被吹得獵獵作響。她撥通林深的電話，卻在接通瞬間改了主意：“中午要不要試試我做的便當？“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遇到麻煩了？“

蘇晚鼻尖一酸。他總是能瞬間看穿她的逞強。以前覺得這是束縛，現在才明白是獨屬于她的溫柔。

“朝陽資本出手了。“她望著遠處玻璃幕墻上自己的倒影，“還記得大三那年我們做的商業計劃書嗎？你說過，資本是嗅到血腥味的鯊魚。“

林深輕笑一聲，蘇晚能想象他推眼鏡的模樣：“但鯊魚游得再快，也追不上旗魚。“

這是他們當年的暗號。蘇晚眼睛一亮：“你找到漏洞了？“

“來我工作室。“林深說，“帶上所有銀發計劃的用戶數據。“

推開“深光數據分析“的玻璃門時，蘇晚愣住了。原本堆滿泡面盒的辦公區煥然一新，墻上掛著他們去年在北海道拍的合影。林深從電腦后抬頭，眼下帶著熟悉的青黑。

“三天沒睡了？“蘇晚把保溫盒放在他手邊。

“在查有趣的東西。“林深調出密密麻麻的代碼，“你看這些投訴用戶，IP地址集中在同一區域，注冊時間都是產品上市后兩周內。“

蘇晚俯身細看，發絲垂落在林深肩頭：“像是水軍？“

“不止。“林深點開某個加密文件夾，“昨晚我黑進朝陽的服務器，發現他們三個月前就開始收購我們的散股。“

蘇晚背后泛起寒意。這意味著從產品設計階段，陰謀就已經開始。

突然，林深的手機瘋狂震動。來電顯示是醫院。

“林深先生嗎？“護士的聲音帶著哭腔，“您妹妹在搶救室！“

消毒水的氣味刺痛鼻腔。急救室的紅燈像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林深盯著自己沾血的手——那是抱小雨上救護車時染上的。

“顱內出血，多處骨折。“醫生推門出來，“患者手機最后通話記錄是您的號碼，她昏迷前一直念著'不要簽'。“

蘇晚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什么不要簽？“

林深突然想起什么，掏出小雨的手機。屏幕碎裂的角落，露出朝陽資本LOGO的一角。他手指發抖地點開郵箱，最新郵件赫然是份股權代持協議。

“小雨在幫朝陽資本收購散股。“蘇晚看著簽署日期，“從三個月前開始。“

林深一拳砸在墻上，血珠順著指節滾落。他終于明白小雨父親臨終前的欲言又止，明白為什么總能在小雨包里看到昂貴的新款包包。那些被他當成少女虛榮的細節，此刻都化作淬毒的針。

夜色吞沒了最后一絲霞光。蘇晚站在病房外，看著林深給小雨掖被角。月光把他的輪廓鍍成銀邊，卻照不亮眼底的陰翳。

“她醒了第一時間通知我。“蘇晚把外套披在林深肩上，“我先回公司處理......“

話音未落，手機彈出緊急推送。朝陽資本召開臨時發布會，發言人竟是本該在海外療養的董事長顧南風。鏡頭掃過觀眾席時，蘇晚瞳孔驟縮——那個坐在第一排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是她親手帶出來的前助理！

“游戲開始了。“顧南風對著鏡頭微笑，右手無名指的蛇形戒指泛著冷光，“蘇小姐，這份見面禮可還喜歡？“

地下車庫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蘇晚攥緊方向盤，后視鏡里突然閃過人影。她猛踩油門，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聲響。后視鏡中，戴鴨舌帽的男人舉起手機，閃光燈亮起的瞬間，她看清那人耳后的蛇形紋身。

手機瘋狂震動，陌生號碼發來照片：正是此刻她驚惶的臉。附言是顧南風的手寫體：“月光很美，不是嗎？“

蘇晚渾身發抖，卻不是源于恐懼。她按下早就預設好的緊急聯系人，電話秒接。

“別怕。“林深的聲音混著風聲，“我查到了更重要的東西。顧南風十年前叫顧向北，是你父親......“

刺耳的剎車聲淹沒了后半句。蘇晚看著橫在路前的黑色SUV，緩緩舉起雙手。車燈照亮擋風玻璃后的金絲眼鏡，折射出惡魔般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