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轟隆——！

她腦子里瞬間一片空白，剛才還在琢磨“顏大人他爹氣場好強好威嚴”，下一秒就被這兩個字劈了個靈魂出竅，外焦里嫩，連頭發絲兒（如果有眉毛的話大概眉毛也會）都冒起了青煙。

“系統，我沒聽錯吧，剛才顏如玉他老爹是不是說本王，顏如玉他老爹居然是王爺，那顏如玉不就是世子？”

【是的呀宿主，顏如玉的父親是靖安王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弟弟，而顏如玉則是靖安王的獨子還是皇上最最最喜歡的侄子呢，比皇子都喜歡哦】

“我靠，你怎么不早說啊！”還有那個狗小六告訴顏如玉的父親是林家案的判官，卻只字不提靖安王，害的她都不知道顏如玉爹竟然是王爺，狗小六回頭再找他算賬！

【啊，系統以為宿主知道啊，宿主不是繼承了原主記憶嗎？】

“可原主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每天就彈琴刺繡，記憶里沒有這些朝堂上人物關系的信息！”

這個消息太驚人了，驚的她自己怎么回房間的都不知道

……

顏府書房，燭火通明。顏逸端坐案前，手捧書卷，神色看似平靜，但緊握書脊的指節已然發白。窗外風聲鶴唳，每一片落葉的聲響都牽動著潛伏者的神經。謝骨香與顏如玉隱在厚重的帷幕之后，空氣中彌漫著藥草與墨香混合的、令人窒息的等待。

【系統任務：保護顏逸，擒獲真兇。獎勵：繪圖工具】

系統的提示冰冷而清晰，謝骨香的心卻懸在萬丈深淵之上。她腦海中反復回放著所有線索：那詭異的微笑尸體、精準如藝術品的切口、林家特有的菊花標記、杜九天真的笑容、滴骨驗親的意外結果、以及杜仲撿到的嬰兒...一個大膽到近乎荒謬的猜想在她心中成型，卻唯獨缺了最核心的拼圖——動機。

“她來了。”顏如玉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氣息拂過謝骨香的耳廓。

幾乎同時，書房的門軸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一道纖細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無聲息地滑了進來。黑影目標明確，直撲顏逸，手中一點寒芒在燭光下閃爍——正是那支杜九日日簪發的銀簪，此刻卻化作了索命的利器！

“動手！”顏如玉一聲斷喝。

埋伏的精銳瞬間破幕而出，雪亮刀光封死了所有退路。黑影身形一滯，顯然沒料到這竟是天羅地網。數招精妙的擒拿過后，黑影被死死按倒在地，兜帽滑落，露出一張讓謝骨香心臟驟停的臉——杜九。

燭光跳躍在她依舊清秀稚嫩的臉上，卻沒有預想中的驚慌失措。她甚至沒有掙扎，只是抬起眼，目光精準地穿過刀光劍影，落在了謝骨香身上。那眼神平靜得可怕，深處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執拗。

“漂亮姐姐，”她的聲音清脆依舊，甚至帶著一絲孩童般的疑惑，在這肅殺的環境中顯得格外詭異，“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謝骨香深吸一口氣，一步步從帷幕后走出，站定在杜九面前。顏如玉緊隨其后，手按劍柄，眼神復雜地看著地上這個曾被他視為天真少女的兇手。

“從第二具尸體開始，你就留下了破綻。”謝骨香的聲音在寂靜的書房里顯得格外清晰，“你刻意說自己看見河邊白衣人，還提到‘十五年的債’，將矛頭指向林家舊案。本來第一具尸你留下來的線索已經讓我聯想到林墨的案子，可是你太想復仇了！”

杜九嘴角幾不可察地彎了一下，像是無聲的嘲諷。

“第三具尸體，你‘好心’提醒我們周老板曾作偽證陷害林家。第四具尸體的菊花，那個菊花不是普通的菊花而是林家女眷獨有的菊花，你給我的香囊上也有。你手腕的傷，時間點與趙明德遇害時可能發生的搏斗太過巧合，雖然他的手被提前切除了…”謝骨香頓了頓，直視杜九的眼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趙明德的指甲里留有你的皮屑，每次案發現場你都在，你清晰的看到了我的驗尸手法，看到了那些東西，你猜到了我的身份，對嗎！”

“啪啪啪——”

清脆而突兀的掌聲驟然響起，打破了死寂。

杜九一邊鼓掌，一邊緩緩站起身。他臉上那副純良無害的面具徹底剝落，露出底下扭曲的興奮和一種近乎狂熱的欣賞。她的眼睛亮得驚人，死死盯著謝骨香，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漂亮！真是漂亮極了，我的……漂亮姐姐！”杜九的聲音帶著一種甜膩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分析得絲絲入扣，精彩紛呈！比我想象的還要敏銳！還要有趣！”她往前踱了一步，拉近與謝骨香的距離，身上那股混合著草藥和隱隱血腥的氣息撲面而來。

謝骨香的聲音沉了下來，“你對杜仲師父下手。你給他下的毒，成分與你發簪上殘留的毒素完全一致。杜仲視你如親生，你卻能毫不猶豫地對他用上活體取器官時控制受害者的神經毒素…這份冷酷，絕非尋常。”

杜九安靜地聽著，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還有，”謝骨香走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洞察，“你懂得太多，你精通現代…不，是遠超這個時代認知的東西。輸血管，聽診器……你對十五年前林案的細節了如指掌，仿佛親身經歷。你有時會流露出不屬于‘杜九’這個年齡、甚至不屬于這個‘現在’的、沉淀了漫長歲月的刻骨恨意…”

謝骨香俯下身，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道：“你是穿越者，你穿越到了那個嬰兒身上！”

“你幾乎……全都說對了呢。”她歪著頭，笑容天真又殘忍

“其實我對你一直都只是懷疑從來沒肯定過，因為有一點不通！”

“你是想說動機！”

“是，你一個異世之魂，為什么要給林家復仇，如果你穿越到林秋兒身上，我也能理解，可你……！”

謝骨香沒有繼續說，但是杜九知道她要說什么

她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帶著令人心酸的沙啞，“前世…我連個名字都不配有。一個孤兒，在你們無法想象的冰冷世界里掙扎。每一天…睜開眼想的不是吃什么，而是今天能不能找到吃的。冬天凍得骨頭縫里都結冰，夏天在垃圾堆里翻餿水…那才叫活著嗎？那只是…喘著氣等死罷了。”

她的聲音很平靜，卻像一把鈍刀在剮蹭著聽者的心臟。

“那天…我看見一個小娃娃，搖搖晃晃地跑到路中間…一輛汽車沖過來…快得像鬼影。”杜九的眼神變得有些恍惚，“我那時就想啊…這樣活著，有什么意思？不如…最后做件好事吧？至少…讓那小娃娃能繼續看看太陽…”

她停頓了一下，仿佛在回味那一刻的解脫與撞擊。

“再睜開眼…好黑…好擠…好冷…我拼命想動，卻只能發出小貓一樣的哭聲…”她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竟泛起一絲奇異的光彩，那是謝骨香從未在她臉上見過的、純粹的暖意，“然后…我聽到了聲音。一個很溫柔、很焦急的女聲…還有一個沉穩的男聲…他們在叫我…‘秋兒’？‘秋兒別怕’？”

“我變成了一個嬰兒…一個叫林秋兒的嬰兒。”她的嘴角微微彎起一個懷念的弧度，“雖然我很快就知道，這個身體很弱，弱到可能隨時死掉…雖然我被送到了鄉下莊子上…可是…”

她的聲音驟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熾熱：“他們來了！林墨！我爹！我娘！他們來了！帶著最好的藥，帶著最暖的裘襖，帶著我從未嘗過的甜糕…還有…還有那種眼神！那種…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給我的眼神！”淚水毫無征兆地涌出，滑過她蒼白的臉頰，與她眼中燃燒的恨意交織，構成一幅驚心動魄的畫面。

“前世…我像陰溝里的老鼠！沒人疼，沒人愛！可這一世…我有了爹！有了娘！”她幾乎是嘶吼出來，“他們是太醫令！是尊貴的官身！可他們不嫌棄我病弱！他們抱著我，哄著我，給我講京城里的趣事…我娘的手那么軟，給我繡的帕子上都是小菊花…我爹的胡子扎在我臉上癢癢的…他笑著說‘秋兒別怕，爹定能治好你’…”

她猛地喘了口氣，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按著她的衙役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些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