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學期飛逝盼聲近
- 裝高冷?我發現了他的暗戀手賬
- 金金金豆
- 2553字
- 2025-02-16 17:27:09
我蹲在走廊拐角數瓷磚裂痕時,風裹著消毒水味從實驗室方向涌來。
指尖還殘留著寧軒遞紙巾時蹭到的冷卻液味道,像是液態金屬凝固在皮膚褶皺里。
走廊公告欄突然爆發出騷動,我踮腳看見紅色成績單像張心電圖貼在玻璃后面。
寧軒的名字永遠在第一個峰頂,而我蜷縮在第三頁某個凹陷的谷底。
“差107名。”我用圓規尖在課桌上刻下這個數字,金屬刮擦木紋的聲響像某種精密儀器的報錯提示。
陳敏突然湊過來咬耳朵:“李婉清這次理綜扣分項比寧軒少兩項。”她指甲敲著成績單上相鄰的兩個名字,我數著寧軒與李婉清之間那道細如發絲的空隙,突然發現那恰好是兩張課桌的距離。
放寒假那天城市開始飄雪。
我抱著一摞教輔資料走出校門,看見寧軒站在梧桐樹下調試天文望遠鏡。
雪花落在他睫毛上融成細小的光斑,折射出虹膜邊緣的茶褐色。
他抬手拂去目鏡上的雪粒時,腕表鏈扣在暮色里劃出銀亮的弧線,我突然想起那張齒輪咬合示意圖——或許每個零件都該待在既定軌道。
深夜兩點,我趴在暖氣片融化的雪水圈里做電磁感應大題。
窗外雪光將玻璃變成毛玻璃,隱約映出草稿紙上歪斜的“寧軒”二字。
手指無意識地在霧面劃出兩道平行線,等回過神時已經描摹出他側臉輪廓。
手機突然震動,競賽班群里彈出寧軒分享的歌單,《草莓與香煙》的封面圖正卡在消息列表最頂端。
“要更靠近才行。”我把凍僵的腳趾縮進毛絨襪,在錯題本扉頁寫下新坐標:年級前五十。
臺燈將影子投在結霜的窗欞上,那些枝形冰晶忽然像極了寧軒畫過的鐘表零件。
當我用紅筆圈出第33道錯題時,雪停了,月光將窗臺積雪鍍成某種冷金屬的質感。
除夕夜倒計時十分鐘,我蜷在沙發角落反復刷新寧軒的朋友圈。
他兩小時前分享的星軌照片下,李婉清點贊頭像旁的數字還在攀升。
對話框里的“新年快樂”打了又刪,最后變成迂回的“物理競賽題庫更新了”。
指尖懸在發送鍵上方顫抖時,煙花突然在窗外炸開,震得手機滑落進抱枕縫隙。
零點鐘聲第七響,屏幕亮起藍光。
寧軒的消息安靜地浮在鎖屏界面,沒有表情包也沒有客套話,簡簡單單四個字映著漫天煙花。
我碰翻馬克杯撞到膝蓋,褐茶漬在習題冊上洇開時,突然看清他頭像邊緣露出一角的機械鐘圖紙——那根永遠停擺的時針,此刻正指向我蜷縮的沙發方位。
心跳聲蓋過電視里歡呼的瞬間,我對著消息記錄里唯一置頂的對話框按下截屏鍵。
指尖懸在九宮格鍵盤上方,突然發現他消息發送時間顯示00:00:07,比班級群發的全員祝福遲了七秒。
玻璃窗倒影里,我盯著自己嘴角上揚的弧度,突然想起競賽班那張偷拍照里,寧軒耳機線纏繞的弧度恰好是心形函數圖像的一部分。
而此刻他頭像旁的“正在輸入中”閃爍三次又熄滅,像極了實驗室示波器上未完成的波形。
手機在掌心持續發燙,鎖屏界面的熒光在視網膜上烙出重影。
我數著對話框里每個像素的顫動,指腹懸在虛擬鍵盤上方形成微妙的電容感應。
寧軒的頭像邊緣那抹機械齒輪的銅綠色,正在消息氣泡的冷光里緩慢氧化。
窗外的煙花在玻璃上炸開細碎光斑,我對著“新年快樂”后面那個句號反復放大檢視。
班級群里鋪天蓋地的感嘆號與表情包正不斷頂起消息,唯獨這條消息像實驗室天平上的砝碼,精確到小數點后三位。
“可能是群發。”我用小拇指勾住充電線纏繞打結,突然想起上周在實驗樓撞見他調試群發程序。
可收件人列表里怎么會包含蜷縮在第三頁的名字?
數學課代表上周群發作業提醒時都自動過濾了四十名之后的學號。
指尖無意識地在消息框畫圈,光標閃爍的頻率漸漸與心跳同步。
當第十二朵煙花在夜空綻成球狀星團時,我終于在九宮格按下:“競賽題庫第37頁的麥克斯韋妖例題......”又迅速刪成“你看到獵戶座流星群預報嗎”,最后凝固成濕漉漉的指尖在屏幕上暈開的水漬。
呼吸在玻璃窗上結出白霜,我呵氣擦亮一小塊窺視孔。
對面樓宇的燈光在雪幕里暈染成模糊色塊,像極了寧軒畫壞的那些光譜分析圖。
手機突然在膝頭震動兩下,新消息氣泡頂開積雪般的聊天記錄。
“物理組說天文臺除夕夜開放觀測通道”——來自班級群。
“窗臺積雪厚度達到7cm時會折射特定光譜”——來自競賽小組。
第三條消息安靜地卡在通知欄底部,發件人頭像的齒輪咬合處缺了顆鉚釘。
我蜷起凍僵的腳趾抵住暖氣片,突然發現寧軒發來的第二句話帶著溫度傳感器般的精準:“你窗外的雪停了。”
馬克杯傾倒的褐色茶漬在錯題本上漫延成日珥狀,我手忙腳亂地抓起紙巾按壓,突然意識到這句話的時間戳是00:03:11——恰好是雪停后十三分鐘。
物理實驗室的溫控系統精度不會超過±2分鐘,這個認知讓后頸泛起細密的戰栗。
羽絨被堆成的山丘在翻身時轟然塌陷,我把自己裹成蠶蛹狀在床墊上滾了半圈。
充電線纏繞脖頸的窒息感像極了寧軒畫過的洛倫茲力線,手機貼著鎖骨震動時,胸腔共鳴出蜂鳴器的聲響。
第三條消息是張星軌延時攝影,曝光參數里藏著我們上周爭論過的磁偏角修正值。
“要不要問問銥星閃光的事?”我在對話框里輸入又刪除,突然發現照片角落有塊模糊的光斑——那分明是我家陽臺晾衣架的反光。
數學課用過的極坐標系突然在腦海展開,以他家的經緯度為原點,這張照片的拍攝仰角剛好覆蓋我家所在的扇形區域。
膝蓋撞到床頭柜的悶響驚動了守歲的父母,我屏息凝聽走廊腳步聲遠去,突然發現寧軒的“正在輸入中”狀態像薛定諤的貓持續了整整一首歌的時間。
當電視里開始重播春晚序曲時,消息列表突然蹦出個拓撲學問題:“你相信克萊因瓶能裝下整個銀河系嗎?”
我對著暖氣管道奏鳴曲數心跳,直到電子鐘顯示00:17:23。
指尖在虛擬鍵盤摩挲出靜電,最終將答案藏在雪人的量子力學冷笑話里。
對話框突然跳出的機械齒輪表情,在消息列表里咬合出完美的時間差。
煙花殘影在視網膜殘留的光斑漸漸消退,我數著寧軒每條消息的間隔時長,發現它們恰好構成斐波那契數列。
當供暖管道傳來凌晨第一波水流聲時,他發來的新年愿望問卷突然讓屏幕泛起潮汐般的藍光。
“想聽你上次沒說完的暗物質探測器構想。”我蜷縮在充電器線圈纏繞的堡壘里,突然看清自己映在黑屏上的笑臉——那弧度像極了寧軒畫在草稿紙背面的拋物線焦點。
未發送的答案安靜地躺在對話框里,被三十七次刪除重編的痕跡消解成量子疊加態。
窗外融雪正沿著排水管演奏《致愛麗絲》的節拍,我對著天花板默數寧軒呼吸可能的頻率,突然發現寒假作業本攤開的那頁,正是他上周用紅筆圈過的多普勒效應例題。
月光偏移了十五度角,將書桌割裂成明暗交織的磁場線。
我枕著錯題本上未干的墨跡入眠時,最后瞥見臺燈光暈里懸浮的塵埃,正沿著寧軒腕表劃過的弧線緩慢公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