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方展超的指縫中滲出。

陳永仁的臉色略顯蒼白。

眼神也有些迷糊。

“阿仁！忍下，別睡！聽不聽到？別睡！”方展超這邊拍打著陳永仁的臉，讓他別睡著，那邊又對著羅繼賢怒吼，“開快點啊！我叫你開快點啊！聽不聽到？！”

羅繼賢也是緊張到極致。

額頭全是汗水。

透過倒車鏡：“最快的了，超哥……”

方展超沒有理會。

繼續盯著懷里的陳永仁。

血液大量的流失，導致他失去了力氣。

腹部的傷口，有方展超捂著，盡量別讓血液流失太多。

而這時候，陳永仁用他那軟弱無力的血手，輕輕捉住方展超的手臂，手袖被染上了好些血指印。

他勉強擠出笑容說道：“超哥……你要信我，我真的不知道，黃sir那條撲街，有部署今天的行動……”

“他連我都隱瞞了……”

是的。

直到此時此刻。

陳永仁都還在擔心方展超會誤會他。

黃志誠那邊，不是他在聯系的嗎？

那對方今天有那么大的行動來針對他們，為什么他沒有通知大家？

他很怕方展超會誤會，他是隊伍里的25仔。

方展超連連點頭：“我信！我信！黃志誠那條撲街，有什么做不出？他背著你策劃行動，不顧你安危，這一點也不出奇！你不需要擔心！

我信你！”

聽到方展超信任自己，陳永仁欣慰一笑。

隨后又看了看自己滲血的傷口，然后無奈的看向車頂，嘆氣一聲。

又看向方展超。

“哎，方sir……你說，我只不過是想做個好人……為什么這么難？”

“考警校，被人發現身份不符合……”

“做臥底，又遇到這種撲街上司……”

“你看不看到啊？剛才我中槍之后，你說要送我去醫院，那條撲街一點反應都沒有啊……”

方展超狂點頭，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陳永仁講話：“看到！我都看到！這條撲街做事不擇手段，又怎么會顧你死活？”

這時候，陳永仁捉住方展超手臂那只手，再次用力了幾分。

“但是你知不知啊？”

“我沒后悔過。”

“能跟到你，我沒后悔過！”

“你們一定要代我完成任務，鏟除黑警！然后幫我葬去浩園！幫我告訴全世界，我是好人！”

方展超：“你傻噶！你亂講什么？！你不就肚子中了一槍嗎？亂講什么？！怎么會那么容易死？！

要捉黑警，你自己去捉！

浩園沒位置給你！！”

“阿賢！再開快點！再開快點啊！”

……

……

醫院。

陳永仁躺在擔架車上。

醫生、護士，在快速將他往手術室的方向推去。

方展超一路握著陳永仁手，緊隨著醫生護士的步伐：“阿仁，堅持住！大家都在外面等著你！堅持著！”

很快的。

來到了手術室門口。

方展超立刻被護士攔了下來。

他的手也因此跟陳永仁分開。

“先生，你不能進去的。你這樣會阻礙醫生做手術。你在這里等著吧，醫生會盡力搶救你朋友。”

說罷。

護士也轉身走進手術室。

手術室門上的燈牌亮起……

……

……

一個小時過去。

兩個小時過去。

手術還沒有結束。

在門外來回徒步等候的方展超，只是偶爾能看到護士在那進進出出。

盡管他很好奇手術的情況，但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去打擾醫生護士。

只能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一旁的羅繼賢。

則不斷接聽著電話。

兩個小時。

他的電話幾乎就沒停過。

全都是關于今晚在桌球室的事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什么消息，跟別人聊到什么狀況。他終于忍不住靠近方展超一步：“超哥……”

方展超看都沒看他一眼：“我現在什么也不想聽。有什么事情，遲些再說。”

羅繼賢停頓。

也只能站在那里，繼續陪伴。

……

……

時間又過去了兩個小時。

倪永孝也來到了現場。

之所以那么遲，是因為他還要處理桌球室那邊的事情。

也因為有他頂住，所以那些警察才沒有來到這里礙事。

剛趕到現場，他就看到還在來回徒步的方展超。

不過方展超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不知道是沒發現，還是發現了，也沒在意。

只是全身心的為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感到擔心。

“什么情況？”

羅繼賢搖了搖頭：“進去手術室三四個小時了。還沒有消息。”

于是，倪永孝也加入了這個陪伴的行列。

他們時而靠左邊墻。

時而靠右邊墻。

有時候又在門口走來走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手術室的燈牌終于熄滅。

醫生從手術室里。

方展超第一個湊過去。

接下來才是倪永孝。

“醫生，我兄弟怎么樣啊？”

醫生脫下口罩，左右看了看：“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不等倪永孝發話。

方展超就率先開口：“我是他大佬。”

醫生愣了一下，不敢多說：“你們放心。手術很成功。病人已經度過危險期。子彈已經從他腹部取出來。好在你們送的及時，如果不是后果不堪設想。”

“那我們能不能去看他？”

“病人現在還在昏迷當中。等麻醉藥一過，你們就可以看他。不過病人剛剛做完手術，需要大量的時間休息。

你們也別打擾太久。”

“多謝醫生。”

“多謝醫生。”

……

……

醫生走后。

額頭原本寫滿‘擔心’兩字的方展超，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陰沉：“現在什么情況？”

倪永孝和羅繼賢相視一眼。

羅繼賢負責回答：“甘地、國華、黑鬼他們，包括韓琛，全部都已經被帶回去警局。

由于有我們的主動配合，所以韓琛也不可以完全脫罪。

頂多就是主動認罪，罪名減輕一些。

暫時來講，不單止警方不讓他們保釋。

連他們自己也不愿意保釋。”

方展超冷笑：“呵，以為躲在警局里，就可以安全嗎？”

方展超手掌一伸。

羅繼賢主動將手機遞過去。

方展超摁了一連串號碼。

電話接通。

倪永孝和羅繼賢都不知道方展超打給誰，只聽到方展超用冰冷的語氣，說出兩個字：“做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