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量延續了很久，半當間杰森出門買了吃的和喝的，兩人坐在拳臺邊緣聊了很久，然后再度展開較量。

這一次，杰森完全把力量收束到了普通人里比較強壯的程度，于是不到半個小時后，他的臉上多了很多烏青。但麥考爾畢竟老了，再過會兒他大聲喘氣，示意自己體力跟不上了，今天到此為止。

杰森麥考爾送出拳館的時候，夜已經很深。這塊街區非常偏僻，活躍著不少犯罪組織，幾乎每個街道都有對應的幫派在控制。如果不是舉辦地下拳賽的日期，晚上根本沒有出租車來這里。

好在杰森在市區里有得是熟人。他撥了個電話，沒過多久，就有黃色的出租車閃著大燈，在電話亭旁邊停下。

杰森拍了拍麥考爾的肩膀：“羅伯特，好好休息?！?

這小子的手勁可太重了，麥考爾下意識地閃了閃。車開了，他才回頭比劃了個保持聯系的手勢。

看著出租車消失在兩個街區以外，杰森折返回拳館。

拳館里空無一人，非常寂靜。

杰森沿著外圍的走廊，繞著大廳走了半圈，到了一間門扉半掩的小房間。這是進行拳賽的時候，舉牌女郎的休息室。因為有陣子沒用，里面空氣很惡劣，非常濃烈的脂粉香氣掩蓋了酒精和藥品的味道。

杰森側身穿過房間，打開房間內側的衣柜，伸手到亂七八糟的衣服后面摸了摸，推開一塊木板鉆了進去。

衣柜的后面還有間小房間，兩臺錄像機正在運行，靠墻的屏幕上，播放著空無一人的拳臺。

牛頭人俱樂部的拳手，在哥譚地下黑拳競賽中勝率普遍較高的原因就在這里。其它地方展開的拳賽，打過了就過去。人們只關心結果，過程沒人在乎。

但在牛頭人俱樂部的下屬拳手，經?？梢缘玫阶约涸谀硤霰荣惖耐暾浵瘛Ｉ踔劣袝r可以得到對手的比賽錄像，從而進行針對性的準備。

這種做法，在高等級的職業拳賽里是常事；但地下拳賽門票兩美元一張、觀眾全是上不了臺面的窮鬼貧民，能做這樣的安排就很有心了。

有些俱樂部老板對此不滿。他們認為這樣有作弊的嫌疑。而且這樣做等于留下了組織非法拳賽和賭博的影像資料，如果被法官拿到，太危險了。所以他們曾經聯合起來向牛頭人俱樂部的老板弗萊迪施壓，要求弗萊迪撤除錄像設備。

弗萊迪撤除了明面上的設備，然后把設備安裝得更加隱蔽。

比如在這個場地，錄像設備藏在了衣柜后面的暗室，而主要的攝像頭藏在通風管道下方，用換氣扇轉動的光影變化，掩蓋鏡頭的反光。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很少，杰森是知情者之一。因為在上一任哥譚地下格斗之王扎斯投靠了法爾科內，脫離這個圈子以后，弗萊迪急需捧起足夠份量的新人。在那段時間，杰森經常能得到一些重要比賽的錄像。

到了后來，杰森越來越強壯，也越來越敏捷，就不再需要這些錄像的幫助。他在半脫離拳手身份，轉而去做街頭承包商以后，還曾經利用某個拳館的攝像機幫助布洛克當時焦頭爛額的布洛克，揪出了一起謀殺案的真正兇手。

哪個拳館有設備，設備又該怎么用，杰森非常清楚。

這一次，他也錄了像。因為兩人較量的時間很長，他還打著出門買夜宵的旗號，到這里換了錄像帶。

拿著錄像帶，杰森回到奈何島。

頂著潮濕的氣候在外奔波了一整天，他的衣服都快能擰出水了。洗了個澡，在床邊擺好幾瓶可樂，再鋪上舒服的被子，然后他打開電視和錄像機，選擇播放錄像帶。

體格強悍到杰森這程度，對著普通的敵人，有時候只需要依靠本能來操縱身體，就足以贏得勝利。但杰森很清楚，哥譚越來越危險，這個世界也越來越危險，超出想象的敵人會層出不窮。

僅僅是上次遭遇的雇傭兵喪鐘，號稱是世界最強，但也只是傭兵里的世界最強而已。這個世界上一定有比喪鐘更強的人。

何況喪鐘和杰森搏斗的時候，顯然在力量上對杰森處于優勢。要不是車廂里的狹小空間限制了他的活動，大概率他在技巧上也能教杰森做人。喪鐘手里的那把刀，杰森就敵不過。

較之于那時候，杰森的體力增長了，但技巧如果沒跟上，依然不是喪鐘的對手。面對和喪鐘同級別的敵人，杰森也沒有把握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所以，麥考爾展現出來的格斗技巧對杰森就非常有用了。

杰森現有的格斗技能，是拉里.霍姆斯歷年來零零碎碎教了一部分，還有各種來路的拳擊和格斗教練們教了一部分。拉里確實不是那種擅長沖鋒陷陣的猛男，杰森跟著他，見過不少退役老兵，那些人各自的格斗技巧也不過這個程度。

但麥考爾的本事，絕對比他們高出不止一籌。

按說以杰森的抗打擊能力，麥考爾施加的打擊和撓癢癢沒差。但這老先生的每一次出擊，選擇的時機都恰好能打斷杰森的攻勢，對準的也都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而且很多時候，他是利用杰森的力氣在打擊杰森，是預判了杰森的行動，提前做了動作，等著杰森把自己的薄弱點撞向他的拳、肘或者膝蓋。

要知道，杰森壓制了自己的力量發揮，卻沒有壓制自己的神經反射速度。他的反應比普通人快太多了，一般的虛招、陷阱，他就算上當，也能憑借超快的二次反應擺脫困境?？甥溈紶枀s生生地坑了他十幾回。

這代表杰森的任何應對模式都在麥考爾的估算范圍以內，而且一切應對都訓練成了身體的本能，幾乎不需要經過腦子。

如果不是對著杰森這樣的怪物，這老先生對著普通的黑幫打手，恐怕一打五，一打十毫無問題。單槍匹馬清一整個場子都不費力，甚至未必用得了三十秒鐘。

這樣的好手，一次次地在杰森面前演示，或許他不僅僅為了證明自己，也試圖向老朋友的養子傳授點什么吧，

如果杰森浪費這個機會，那可太傻了，他當然得好好學學。

要知道，他從來都是好學生，不是靠體格橫行直撞的莽漢。

被壓制在哥譚最底層的普通人，正常情況下幾乎沒法獲得什么像樣的知識。知識是很值錢的，底層人付不起錢，有錢也不得其門而入。但杰森一直在盡力汲取知識，充實自己。

當然，學習從來都沒有輕松的。

為了讓麥考爾完整展示他的種種手段，杰森的膝關節、肘關節、咽喉、肋下，好些地方到現在還隱隱作痛。換了任何一個普通人，挨了那么多下，早就癱軟成泥。

好處是，這些疼痛在杰森觀看錄像的時候，成了額外的提醒。

這一腳是沖著膝蓋外側來的，真疼。

那一記前手擺肘太隱蔽了，明明我看到了，身體的動作沒跟上。

還有這下，法克，我的迎面骨！

……

看了好一陣，房門被人咚咚敲響。

“進來！”杰森喊。

進門的是弗洛。

“再過十分鐘，我會安排一次斷電，斷電的同時監控也會癱瘓，以此來檢驗當班的安保人員有沒有嚴格遵循應變流程的能力。你這邊如果正在看什么重要資料，記得提前……”

一邊說著，弗洛的視線掃過屏幕，然后被兩人纏斗的情形嚇了一跳。

“這不是麥考爾先生嗎？拉里的朋友？他這么厲害？”

“確實厲害，我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杰森拍拍胸脯：“等我熟悉這套了，戰斗力暴漲20%，足以應對未來的各種麻煩！”

弗洛太熟悉杰森了，每當杰森擺出特別夸張的姿態，就說明他有事瞞著自己。于是他笑了笑，轉身出門。

剛站到門口，杰森叫住了他：“忽然想到，可能還真有個麻煩?！?

“什么麻煩？”

“我們幾天沒有看到布洛克和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