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軌帶動屋頂懸架，屋頂懸架又影響了下方的燈排。白熾燈在霧氣中暈成了光斑，而杰森暴起的動作比光影晃動更快。

“什么鬼東西！”

最靠近杰森的打手厲聲喝問。

他剛摸到后腰的手槍，顴骨就正正撞上了杰森迎面送來的直拳。像是冰庫里隨處可見的冰柱被液壓錘打中那樣，強大的沖擊力瞬間粉碎他的顴骨，然后把整個人帶向后方鐵架，和凍肋排親密接觸后暈厥不起。

另一名打手抽出彈簧刀，向眼前龐大的軀體猛刺。刀刃剛切開風衣外側的布料，杰森的右膝已經抬起，正中他的橫膈膜。

無法忍耐的劇痛使打手顧不得彈簧刀，慘叫著蜷縮身體。杰森左臂發力壓著他的后腦，手掌先碾平了精心打理的綠色莫西干發型，隨即把他的臉拍向地面。

砰的一聲悶響，碎冰四濺。打手的面門被整個壓進冰層，地面上的冰碴漾出粉紅色的一片。

第三個打手比前兩個要更高更壯。他張開雙手撲向半蹲的杰森，試圖抱住杰森，再推倒。可他前撲的動作，正對著杰森從半蹲到起立時發出的左手擺拳。擺拳的力量由此更猛烈了。拳背掃過，打手滿嘴的牙齒向空迸飛，上半身隨之后仰，以至于血水緊跟著牙齒，在空中劃出了弧線。

杰森向前半步，揪住他腰間過于醒目的皮帶扣，吐氣開聲，旋腰一掄。

打手像橫飛的鏈球，一口氣砸翻三排肉架。最終落地的時候，斷折的肋骨從他胸口刺出，模樣看起來和身旁懸掛著的豬腔骨甚是相似。

這一下投擲的結果，讓杰森滿意地咂了咂嘴嘴。力量感滿分，方向感也是滿分。

打手的軀體飛撞的過程中，精準砸翻了布奇的辦公桌。

桌上有攝像機，那是穆尼的要求。她喜歡把冷庫里每個死者哀嚎掙扎的樣子拍下來，日后反復欣賞，這次也不例外。桌上還有槍，那是布奇的。他本來槍不離身，但既然要殺人分尸了，背著槍袋動刀不方便，所以他在兩分鐘前解下槍袋，放在桌面上。

結果被杰森奮力一投，攝像機和槍都飛去了不知哪里。

攝像機無所謂，沒槍可真要命啊！

那三個打手都是幫派里出名的好手，穆尼女士這次怒發如狂，才把他們全都派出來。可三人加一塊兒，都沒能抵擋20秒鐘。這樣的對手，沒槍怎么對付得了！

好在弗蘭奇的工作臺擺在角落里，還在。布奇順手從一排刀具里挑了把最大的，又退后幾步，和弗蘭奇并排站立：“杰森.萊特，你發什么瘋，敢插手穆尼女士的事？你不想活了？”

布奇認識杰森，其實在場的黑幫打手們，幾乎都認識杰森。

哥譚是個規模巨大的城市，可是單個黑幫組織控制的范圍有限。穆尼這伙人主要活動在上東區北部、史邦河沿岸，有橋梁和奈何島連接。作為游走在黑白之間的街頭承包商，杰森最近兩年經常會通過穆尼的地盤，去往哥譚其它地方，一來二去，兩邊早就混了臉熟。

身為穆尼女士下屬的頭號猛男，布奇在哥譚黑道打混了二十多年，才從最底層的小混混做到幫派中堅人物，經歷的街頭死斗數不勝數，人脈非常廣闊。所以他也聽說過，杰森在哥譚的街頭承包商里算是狠角色。

可布奇真沒想到杰森兇猛到這種程度！

這樣的人物，卻成天忙著街頭的雞零狗碎，不去掙大錢，是不是瘋了？這樣的人物，卻貿貿然站到穆尼女士的對立面，等于和哥譚最大的黑幫組織翻臉，是不是瘋了？

“我沒瘋。”杰森搖頭，指了指暈倒的布洛克：“是他叫我來的，給了錢。”

布奇不聰明，但不用多聰明也能明白，沒有人承受的起和哥譚最大黑幫對抗的后果，杰森既然動手，就不會留活口。

“他叫你你就來？他給多少？我也給，我給兩倍！我們不是朋友嗎？”布奇叫道。

杰森默然片刻，臉色變得沉重了：“對不起，我想做個好人。”

“什么屁話！”布奇忍不住大罵。

兩年前，杰森發現自己魂穿到了哥譚。

在他腦海里，關于自己上一世的記憶，是一團徹徹底底的大雜燴，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內容胡亂穿插、毫無規律，根本沒法串聯起來，想多了還頭痛。但哥譚兩個字，他隱約有印象。這是個堪稱罪惡淵藪的黑暗之城，毒品失控、槍支泛濫、黑幫橫行霸道，官方腐敗無能。

杰森并不害怕。在哪里就過哪里的日子，入鄉隨俗，各有手段，何必介意。

但他從不把黑幫成員當做朋友。對和錯，正義和邪惡，他分得清。況且親愛的布洛克警探出了錢呢？不少了，整整五百塊！美金！刀樂！

杰森猛然踏地，布奇和弗蘭奇各自舉刀戒備。

杰森并未直沖著他們來，而是側身飛踢，于是掛在移動鐵架下的五六扇凍豬奮不顧身地搖晃胴體，砸向布奇。

圓臉胖子橫臂格擋的同時，杰森已經和行刑人弗蘭奇打了個照面。下個瞬間，媲美重量級拳手的一擊轟在弗蘭奇的遮臉頭套正面。慘叫聲被厚重皮具阻斷，聽起來又凄慘，又古怪。

弗蘭奇踉蹌后退。頭套歪了，堵住了視線，他只能下意識地揮刀，沒法逼退杰森。

杰森左手抓握弗蘭奇的手腕，往工具桌上猛磕。剔骨刀脫手，杰森揮動右拳連續痛擊弗蘭奇的肋部。胸骨爆裂的聲音在冷庫里回蕩，將屋頂的冰碴簌簌震落。弗蘭奇是哥譚上東區最殘酷的施虐者，卻并不擅長受虐，轉眼就半死不活。

布奇揮動彎刀，趕過來支援。這種彎刀在大力士手里，能把整條豬羊一揮兩段，布奇毫無疑問就是這樣的大力士。杰森赤手空拳，只能連連退后。而布奇越砍越瘋狂，把彎刀揮成了銀色的光圈。光圈劃過杰森的胸前、肩膀，頓時出現好幾處傷口。

勝利的希望和血腥氣刺激著布奇，使他兩眼通紅，口角垂涎，發揮出了超水平的力氣。可惜光有力氣遠遠不夠。他下一次揮砍的力量過猛了，杰森終于抓住機會貼近，將他持刀的手臂扳成反關節。

布奇悶哼一聲，不得不順勢跪倒，而杰森施展鐵肘，暴擊他的頭顱和面門。

肘擊到第四下，布奇不再掙扎。他的鼻孔和嘴里都往外冒血，超過三百磅的肥碩軀體癱在霜凍的地板上，起初還抽搐兩下，很快就一動不動。

“呼……呼……”

杰森雙手撐著膝蓋，喘著氣，滿腦袋的熱氣蒸騰。

高強度的死斗，對體力的消耗難以想象，猛烈的疲憊感讓杰森恨不得就地躺下。他緩了好一陣，才覺得心跳稍微平復，扭頭看看稍遠處掛著的詹姆斯.戈登、躺著的哈維.布洛克。

他倆身邊，被杰森投擲出的打手依然暈厥。這打手大概有嚴重的高血壓，鮮血從腰腹的傷口往外滋滋直噴，射在戈登臉上，再順著鼻腔往里流淌。

戈登用力晃動身軀躲避，嗆咳著：“哈維，你沒說過有這樣的朋友！”

“法克，我原來也不知道這家伙這么顛……”布洛克在地面扭動著身軀，試圖從繩圈里脫身。他忽然轉向杰森，大聲嚷道：“杰森，你趕緊走，這里交給我們。走！”

杰森點了點頭，卻繼續環顧四周，直至找到先前撞飛的攝像機，掏走了儲存卡：“哈維，別留活口，這里的事情傳出去，我們都有麻煩。”

布洛克甩開最后幾道繩子，手撐著地面咬牙道：“放心，我懂！他們一個都活不了。他們襲警了，該死！”

戈登倒掛的身體像鐘擺搖晃，使他臉色憋得通紅：“你們要干什么！哈維.布洛克，你是警察！你別亂來！”

布洛克正要說什么，冷庫的正門忽然開啟。十數人手持自動槍械，魚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