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等到家已經是夜里1點，看著一直念叨我的父母圍著我噓寒問暖，一時間眼淚差點憋不住，但還是決定笑臉相迎。

“明天再聊啦，今天很累咯各位”

“我家寶貝坐車辛苦了，都說了坐飛機回來嘛”

“哎呀，快讓崽崽休息吧”爸爸輕拍著媽媽

媽媽抱著我的胳膊拍著我背送我進到臥室

“喏，都是新的哦，快休息寶貝”

“嗯嗯好啦”

我關上門如釋重負躺在床上，身體的疲累感已經戰勝了一切情緒。

晚安。

雜亂無章，好像有三個夢交替出現，現實一把拉回我的思緒，我摸索著枕邊的手機，9點，依然是不會超過9點。

微信彈出好幾條黛黛的信息。

“什么時候回家呀？”“等你有空出來帶你去吃一家超絕西餐！”隨后是連續幾個魔幻狗頭的表情包。

哈哈哈，我被這幾個狗頭逗笑。

“昨天就到家了，沒告訴你而已，后天咱出去吧”

昨晚做的什么夢來著？

好像......完全不記得

“靠！這什么渣人？他憑什么啊他”黛黛一巴掌拍在餐廳的大理石桌上，周圍一對情侶投過來目光。

“冷靜冷靜，聽我說完”

“好...”黛黛環顧四周后收聲低頭端起桌上的拿鐵。

陽光剛好穿過黛黛金麥的發色落在她薄薄的嘴唇上，做醫生的真是看著顯年輕，這幾年好像黛黛一直沒變過，唯獨變化的是她逐漸升級的審美和品味，我歪頭欣賞著她的雜色羊絨大衣和她的灰色格雷系裙，剪裁剛好映襯出她小小的骨架優勢。

黛黛注意到我盯著她看瞬間抿著嘴唇雙手托著小臉笑盈盈地看著我

“其實，你有沒有覺得陳凜比你身邊的都強？”

“大膽”我輕拍了一下黛黛的頭，“這都過去多久了，兩年？你還胳膊肘往外拐”

“嘶，你這女人不識好歹！”黛黛縮著脖子撅著嘴瞪著我

叉子剛好落在盤里那團黑胡椒汁上，我的手也跟隨無處安放的叉子來回滑過，試圖畫出小人跳舞的模樣。

眼前的景象開始發生漸變、模糊，回憶投擲到兩年前的夏季。

......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等你畢業后，說不準會選擇回來呢？”

“什么意思陳凜？你就是想讓我放棄去外面的機會然后回來這邊工作對嗎？”略帶質疑的語氣和被動發出滋滋聲響的副駕皮革把空氣推向了冰點。

“我沒有這個意思，你想去哪里工作我不會阻撓你，我們先走眼前路，以后的事到跟前我們再說好嗎？”陳凜無奈地把手攤在方向盤上。

“可是你剛剛也說了，你的事業和你對家庭的責任，不會允許你再去其他城市了不是嗎？”

“...嗯”

“那不就是了，我們的復合沒有任何好的結果！”

“我現在需要考慮的很多了，笨蛋，你如果決定了，我也沒什么好說的”

陳凜嘆了一口氣，扭頭看向車前方的一片空曠黑暗。

......

車里又是一片死寂。

“送我回去吧”我好像下定了某個決心一樣，盯著車前燈照出的一團光愣愣地思索著。

已經很多次說過這個問題了，雖然我知道他支持我的想法，但現實原因讓我們兩個永遠無法為對方割舍掉自己的第一意志選擇。

“那，我明天還能約你出來嗎？”陳凜用略帶試探性的語氣看著旁邊冷臉的粱紫，溫柔的一張臉上多了幾分伶俐，那雙大眼睛正瞅著窗外的小花小草呢，當初陳凜一見鐘情的便是她那靈動的雙眼，不摻雜任何雜質，只是現在從當初的懵懂變得可以一眼望穿你的本質。

“送我回去沒聽到嗎，累了。”我索性閉上眼往后一靠，脖頸處立馬傳來了軟綿的觸感，是我們去甘南旅游備的helloKitty靠圈，他怕車程太遠，擔心我累著，提前買了幾個可愛的旅游必備好物。

空氣中沉靜了幾秒鐘，我聽到操縱桿悶聲嘎達一下車起步壓過沙石。

一路上我們兩個都沒有再講話，等到城市燈光籠罩在我的頭頂、身側，我才睜開眼，漫長的紅綠燈，炎熱的夏夜，旁邊停的還有一輛沃爾沃，副駕女孩拿著棒棒糖打算塞進男生嘴里，男生笑著歪了幾次頭發覺無法拒絕，寵溺著揉了揉女孩的頭。

好熟悉的場景...

視線慢慢往回收，我用余光看到他不知所措地在用手指摩挲方向盤的皮套，這個傻瓜，可能他也在想找什么話題吧。

現在想起來，我們彼此也許都不知道那個夜晚是我們最后一面罷...

其實，陳凜，我不是不記得我們無數個瞬間。

而是你和夢想，我總要有所取舍，我太明白了，如果選擇愛情，和陳凜在老家結婚，在這邊考個工作，生活怎樣都輕松的，這也是父母一直希望的。可生出翅膀的鳥兒總要起飛，在T市念了7年，從本科到碩士，我從來沒有松懈過，為的就是在大城市生存下去，學到安身立命的本事。

大一到研一，分分合合三次，我對他實在挑不出什么，他對我而言，不僅僅是初戀，也是我的擇偶標準，我一直相信，什么樣的家庭有什么樣的孩子，陳凜就是這樣的，從來沒對我發過脾氣，倒是自己，這些年被他養嬌慣了不少，想要吃的零食立馬就要吃到，想去的地方必須在計劃里，想冷戰就隨時冷戰。

陳凜說，他把最好的愛都給了我。

我記得當時《想見你》影版出來時，我興致沖沖拉他去電影院看完，作為劇粉看到he結局也是超級滿足了。等到情人節那天，他來我家接我，我還是磨磨唧唧下樓，等我打開副駕時，一大束花出現在我面前，我還沒來得及驚喜，就聽到車里是我這幾天給他分享過的《眼淚記得你》，想見你的主題曲，我幸福的原地跳起來。

愛就是無數個細節的拼湊。

......

和平分手后，我再一次知道他的訊息，是看到他發了一個放煙花的小視頻，每年這個時候，跨年夜，基本是我和他在一起去郊區和朋友一起看的，那天我仿佛察覺到了什么，點開看到視頻最后是一個女生燦爛的笑容，一瞬間抬頭盯著鏡頭，恍惚間我在那雙大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心好像抖了一下，呼吸也暫停了，于是點進頭像拉黑一頓操作行云流水。

我決定試著放下他，開始主動和不同類型的男生接觸。

可惜，被陳凜寵慣了，以為其他男生也和他一樣，很容易看清對方的本質。遇上季一凡就好像被下了降頭，幾乎是完美人設的出現在我面前，讓我沒有任何防備，殊不知對方是情場老手，會隱形PUA，一言不合就刪除微信瘋狂打電話發短信輸出過分侮辱的言語。

那兩個月，我幾乎留了兩年來沒有哭過的眼淚量，最后，我終于清醒過來。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