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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必,擦不干凈的

沈卿婉看著寧煥緊抓著的她的手……

寧煥幼時膽小怯懦,總是習慣性的不安,一次高熱起疹子,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連口水都喝不進去。

瘦弱的小手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就像現在一樣死死的抓著她,不肯松開。

她心疼的不行,將那一個小小的一個人兒,抱在懷里,發誓要做個合格的娘親,好好的照顧他。

他病了三天,她就陪了三天,不假他人之手。

寧煥清醒之后,嗓子啞的發不出聲音,目光在床邊搜尋了一圈,最后還是落在她身上。

費力的啟唇,喚她娘。

他對娘的渴望,她一直都是知道的。

只是沈卿婉五感比常人更加敏銳,那一夜,她清楚的看到了柳妙蓉對寧煥的閃躲。

她可以肯定,柳妙蓉對寧煥的感情,與他自己說的并不一樣。

寧煥久久沒有得到沈卿婉的回應,有些失落的松開了手……

明明是已經是十三歲的少年了,卻像一只被拋棄了的小寵一樣,耷拉著耳朵。

沈卿婉嘆息著,“煥兒,我從不曾想過要你遺忘生母,你也不需要以我的喜惡作為牽絆?!?

“那你是原諒我了對嗎?”寧煥的眼睛泛著光。

沈卿婉搖頭,“我沒怪過你。”

她沒有說,柳妙蓉對寧煥的芥蒂。

也沒有說,她嫁進寧府七年無所出,并非完全是因為身體原因。

“太好了!”寧煥紅著眼眶,像孩時一樣抱住了沈卿婉。

沈卿婉一愣,也伸出雙手,輕拍寧煥寬厚的背脊,似安撫一般。

寧煥抱了很久不愿意松手,下巴輕輕抵在沈卿婉的肩膀上,她看不到寧煥的雙眸,只當他還是那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

當今大梁帝生母早亡,是太后將他收養,悉心教導。

據說當年太后親生的小兒子對此頗有微詞,還對大梁帝動了手,太后得知后,親手打了親兒三十鞭子。

就此和親兒生了嫌隙,直到他十二歲生病去世,都沒有原諒太后。

也正因為如此,大梁帝對太后十分的孝順,可以說是有求必應。

正逢太后六十歲生辰,內務府提前半年就奉命籌備,花費破高……

宮宴被設置在了御花園的鳳鳴湖觀景臺上,雖然是寒冬,鳳鳴湖內卻有涓涓流水,湖面上搖曳著正在盛開著荷花,嬌艷欲滴。

周圍燃著上百盞金色暖爐,將整個觀景臺烘得暖暖的,穿著大氅的達官貴人們走進,額上就有一層薄汗。

柳妙蓉作為煊赫侯夫人,自然是宮宴坐上席,只不過煊赫侯府老夫人強勢,她只能做小伏低的彎腰扶著老夫人。

老夫人卻好似沒有看見一般,自顧自的和一旁交好的幾位夫人交談。

柳妙蓉也不惱,乖順的在一旁為煊赫侯整理了一下官服,好像一個月前的事情根本沒發生一樣。

小桃瞥了一眼,有些氣不過,“煊赫侯夫人怎么能這么若無其事?”

“宣赫候夫人端莊得體,不像有些人錙銖必較?!睂帟月庥兴?。

小桃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生怕給自家夫人惹麻煩。

“我若真是錙銖必較。”沈卿婉抱著錦盒,“就憑你身為幼妹,卻不尊當家主母,口無遮攔,對我出言譏諷,就該讓你跪在祠堂。”

“又怎么會許你出現在壽宴之上?”

“清婉!”寧莫塵眉頭緊鎖。

沈卿婉口齒伶俐,他向來知曉,卻也不曾見她這般不遜,言辭苛責。

沈卿婉看著寧家兄妹兩臉色難看,便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不是不敢,而是顧及著眼下的場合。

“陛下駕到,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北娙寺劼?,恭敬行禮。

太后娘娘在大梁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攙扶之下,緩步而來,見著眼前的一切,滿面喜色,“只是區區一個生辰,哀家和諸位聚聚就已經很開心了,何必這么鋪張?”

“母后六十大壽,只此一次,兒臣哪有不盡心的道理?”大梁陛下常居上位,身上自帶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嚴,此刻卻十分溫和的應著。

皇后娘娘也跟著笑,“是呢,母后的事,在陛下眼中就是頭等大事,萬分不得馬虎?!?

“你們都有心了?!碧蠓€坐高位,嬌艷的荷花隨風微動,湖邊積雪未化,倒是成就了絕美的風景。

皇后娘娘揮了揮手,“今日宮宴大家隨意就是。”

“是?!?

話雖然這么說,但在場諸人,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達官貴人,最懂分寸。

連拿捏酒杯的輕重和位置,都有自己的考究。

沈卿婉也跟著坐下,指間觸上酒杯,觀景臺哄得再暖,這冬日里的酒,也有些寒涼。

寧莫塵按住了她的手,“你風寒剛愈,不宜飲酒?!?

手背上的溫熱,讓沈卿婉一陣恍惚,好似經歷的重生和近來的一切,都是一場夢一樣。

寧莫塵還是那個會無時無刻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的體貼夫君。

她順從的讓寧莫塵抽走了她手中的酒杯……

“太后娘娘。”柳妙蓉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宮宴中間,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寧莫塵。

輕微的悶聲響起,抬眼看去寧莫塵手中的酒杯落地,酒滴在沈卿婉的裙擺上暈開,形成了淡淡的污跡。

寧莫塵回神,下意識的要去擦……

沈卿婉收腿躲開,聲音并無半點波動,“不必,擦不干凈的?!?

“這是……”太后娘娘端詳了一會,才笑起來,“是誠君家的夫人吧?!?

“母后好記性?!被屎竽锬镆哺Γ斑@不是瞧著是您生辰嗎,特意給您準備了禮物,說是什么百卉凝霜,有駐顏功效。”

“神秘得不行,就是臣妾這個做姐姐的想要瞧瞧,她都不肯呢?!?

百卉凝霜?

沈卿婉周身一震,這是上一世柳妙蓉盜取她的駐顏凝露后,重新取的名字。

上一世,柳妙蓉就是在宮宴之上,進獻了所謂的百卉凝霜,談笑之間,斷了沈卿婉的退路,將她推向了萬劫不復。

這一世,她明明已經燒毀了駐顏凝露和配方,連同攜卿閣一起。

柳妙蓉她不可能有駐顏凝露,可她為何……

“是嗎?”太后已經六十,卻保養得當,對于駐顏頗有心得,聞言更是喜出望外,“快呈上來給哀家看看?!?

柳妙蓉將手中錦盒打開,淡淡的香味蔓延而出,眾人皆嘆沁人心脾,唯有沈卿婉如墜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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