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巧。”

陸離笑了笑，輕描淡寫道。

關于自己的行蹤由來，他不能透露太多。

然而，少女卻依舊沉浸在重逢與重獲自由的雙重喜悅里，只聽她嘰嘰喳喳地追問著：

“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是因為「仁者」協議嗎？難道說，你想加入仁樞院？

“聽我說兄弟，這絕對不是個好主意，你不會喜歡那地方的......”

“沒有，我只是來這里參觀一下。

“至于出現在這的原因嘛......

“跟你差不多，也是被人追捕。”

陸離繼續含糊其辭，頓了頓，只聽他笑著調侃道：

“不過區別在于你被抓住了，我暫時還沒有。”

“誒......？

“才剛剛見面，一上來就要聊的這么難聽嗎？”

少女翻了個白眼，做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看著那可愛的模樣，陸離只是在笑。

這邊，孔涵眼珠一轉，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只聽她繼續問道：

“那那那，剛剛你使用的那招身體錯亂，就從是「六藝戰章」里學來的吧？

“我記得，這是道德值80分以上才會解鎖的權限誒！

“而且，對協議者的算法領悟能力要求也很高的。你怎么學的那么快？”

孔涵狡黠地揶揄著：

“說起來，你不是只有65分道德值的準人渣嘛？

“幾天不見，你這個家伙居然提升了那么多道德值，都去做什么好人好事啦？”

“這不是剛剛解救了一名被綁架的少女嗎？”

對方問的問題，沒有一個好回答的。

陸離既不想騙她，又不能實話實說，只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只聽他避重就輕胡亂答話后，連忙轉移話題到對方身上，開口問道：

“倒是你，居然是什么‘大小姐’！

“聽剛剛那些人口中的意思，大名鼎鼎的圣人在世，整個仁樞院的最高領袖孔陽，就是你的父親咯？”

先前，對方拿出仁者協議為自己治療，陸離便已經猜到了她與仁樞院的關系。

但確實沒有料到，其身份竟這般高貴。

“呃......”

見自己的身份被對方叫破，孔涵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只見她側頭撓了撓臉頰，支吾道：

“大家，都是江湖兒女，英雄不問出處嘛......”

“干嘛？”

陸離被她這副模樣逗笑了，忍俊不禁問道：

“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羨慕你還來不及呢！

“怎么被你說得好像見不得人一樣。

“難不成，是怕我求你辦事？”

孔涵撇了撇嘴，嘆息道：

“圣人難當。圣人的女兒，更是難當。

“我只想開心自在的活著。”

陸離默默地看了對方一眼。

月光下，少女原本閃耀的眸子忽地黯淡了下去，似是真的藏著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哀愁。

眼看氣氛忽然變得沉重，陸離也不再多問。

只見他深吸口氣，夜里田間涼爽的空氣，令他不去糾結少女的家事，口中隨意問道：

“那你接下來什么打算？”

“嗯？”

孔涵回過頭來，似是從思緒里剛剛抽離，臉上卻是茫然的表情。

“要不，你......”

陸離心頭一動，正欲開口。

忽然，從未主動給自己發過信息的佟墨染，此時竟通過組織的通訊系統晦明之令，傳來一條簡訊。

【現在還安全嗎？幾時回來？】

先前，從洛陽量子城中脫身之后，陸離自然是早已將全部情況都與佟墨染同步過了。

對于隨后采取的一系列“反追蹤”謹慎做法，佟墨染也盡數表示認同。

眼下，這條鬼使神差的簡訊卻是令陸離頓時清醒了過來。

不單是自己與佟墨染的約定在前，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份明明是反賊，而對方卻是這個世界中頂級權勢的掌上明珠。

想帶人家走，自己也是豬油蒙了心。

“你想說什么？”

月光下，孔涵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

陸離卻只是咧嘴笑了笑，低聲說道：

“我就是想問問，你錢夠用不？”

孔涵沒有說話，眼睛中似是閃過了失望的情緒。

“開心自在，四處冒險的生活，還是很需要物質基礎的嘛。”

陸離在一旁沒話找話，氣氛變得愈發尷尬起來。

“不夠，你能借我點嗎？”

孔涵賭氣似的仰頭說道。

“當然可以，你要多少？”

“十萬道紋。”

孔涵隨口說道。

“好！”

陸離點了點頭，竟真的掏出了一張黑卡，隨后拉過了孔涵的小手，將黑卡塞到了對方手中。

“這張卡里還有十二萬道紋，我用錢的地方不多，你都拿去。”

陸離也不算說謊。

晉升為甲級量子修士之后，無論是日常算力的修行吸收，還是整個身體的承載儲備，陸離身體所的算力量級，就已經達到了一個十分可觀的量級。

日常的消費以及戰斗所需，他單憑自身的能力便足矣覆蓋。

而需要大額支出的時候，作為“晦明鐵騎”的首領，陸離也可以隨意支配組織的儲備金額。

因此，還真是“用不到”這個。

另一邊，孔涵滿眼震驚地望著對方，既震驚于他真的有這么多錢，更震驚于陸離對自己的大方。

“你......干嘛對我這么好？”

孔涵呆呆地望著對方。

陸離卻只是笑著答道：

“我說過，只要你要，只要我有，都可以給你。”

孔涵一時間情緒復雜，氣氛也變得曖昧起來。

一旁，陸離卻是不合時宜地補了一句：

“畢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嘛。”

一旁，孔涵終于笑了。

只見她同樣深吸口氣，夜里田間涼爽的空氣，令她不再去糾結對方的心思。

孔涵將黑卡緊緊握在手中，抬頭說道：

“那，謝謝你啦！

“我救你一命，你今天救我一場自由，咱扯平啦！”

“呃，你這是離家出走，回去也頂多是批評兩句。

“我當時是真的會死，這怎么能算扯平呢......”

陸離掰扯道。

“沒有自由我寧愿去死。”

孔涵打斷了陸離的算賬，堅定說道。

頓了頓，少女又一次展顏笑道：

“就算沒扯平，看在這十萬道紋的份上，該抹的零頭也抹凈了。”

陸離張了張嘴，還想要再說些什么，對方卻是朗聲說道：

“行啦！江湖兒女，快意恩仇。

“咱們有緣再見。”

說完這話，孔涵又一次轉身果決離開。

月色下，一直消失在了那稻田盡頭。

望著那瘦削的背影，陸離幾次想要開口。

他想問你準備去哪，他想問以后何時再見，他想說可以來巴蜀神經叢林來找自己。

但終究他只是喉頭滾動，將全部的心事都咽了回去。